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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真好養,對他的“推薦”毫無異議,還高興地反過來道謝了。

……瞥了眼自己餐盤裡與對方一模一樣的菜色,祁隼突然覺得自己委實也很好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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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才剛第一天,大部份學生都還沒從放假的狀態和高中老師的哄騙中清醒,台上輔導員例行性地宣布開學事項,聲音洪亮又有神,台下學生卻一個比一個還懶散,低頭滑手機的腦袋一秒都不樂意抬,昏昏欲睡的腦袋倒是一下又一下地點著,跟讚同輔導員的話似地。

輔導員應該是習以為常了,淡定地叨叨完一堆學校覺得重要但學生根本不在意的規範後,才稍微再揚起一些聲量,加重語調,提醒新生該選冤大……不,乾部了。

不曉得是不是上輩子所有心神都被物理給占據了,祁隼全然想不起前世在Q大究竟是如何分派這些瑣事,隻知道現在這個輔導員貌似還蠻了解學生的德性,清楚要大學生像小學生一樣積極參與班務簡直是天方夜譚,索性先隨意詢問有沒有自願,沒有就靠抽簽,聽取命運的安排。

也或許好人真的有好報,傻人也真的有傻福,他跟謝雲都被命運眷顧,有兩個出了名吃力不討好的職務驚險地跟他們倆擦肩而過,分彆落在他前一個學號的同學跟謝雲後一個學號的同學頭上,剩下的全部繞道走。

當然,有一刹那,他也合理懷疑,簽桶裡會不會壓根兒就沒有謝雲的號。

畢竟對方情況特殊。

但凡輔導員細心,都會曉得抽到了反而讓人尷尬。

班會最後以輔導員心安理得當甩手掌櫃宣告結束,軍訓的大小事宜全交(丟)給新上任的乾部們處理,然後他便不帶一片雲彩瀟灑地離開了。

顧及軍訓某種程度的重要性,新上任的幾個乾部再不甘不願,再想擺爛,也隻是哀嚎一聲,立時就任勞任怨地著手分配起來。

有幸作為“平民百姓”的祁隼與謝雲在散會後,便打算快樂地回寢室,沒成想才走出學院樓不到三分鐘,謝雲手機忽而響了。

手忙腳亂地拿出來點開一看,是輔導員。

祁隼明知這樣不好,卻依然忍不住帶著探究地偷瞅謝雲跟人通話,跟一般人為了省時不同,對方連這種時候都慢吞吞的,甚至因為沒辦法看見那頭的表情,判斷不出那頭通話人的語意和心情,他總需要停下來斟酌會兒,才一字一頓地謹慎回話。

等電話掛斷,又過去了幾分鐘。

“怎麼了?”秉著多多關照的想法,祁隼主動開口輕聲問道。

謝雲呆滯地盯著暗下來的屏幕片刻,恍恍惚惚地抬起下巴,反問道:“祁、祁隼,請問輔導員要去哪裡、找啊?”

班會結束後不馬上聯絡,現在都走到半路了才慢悠悠地過來找人,祁隼有些不解地蹙眉,“輔導員?怎麼了?”

謝雲搖搖頭,誠實道:“不知道啊,輔導員隻說讓我去、去找他一下。”

“……”祁隼沒過問太多,淡淡地應了聲,便帶著人轉個方向朝院辦的方向去。

作者有話要說:

伊布:男人啊,醒了就把我丟開。

第4章 Bubble

樹上知了鳴叫,綠葉交錯間穿插幾縷陽光,抬眸望去,飄揚的塵埃宛若閃粉紛飛,撇開氣溫不說,這是一抹相當欣欣向榮又充滿青春回憶的景色,拍照博主來了都得不停放大焦距從這頭取景到那頭。

可惜當前被迫站在操場軍訓的學生體會不出一絲一毫美好,更甚感到極度煩躁,非常他媽他奶奶的煩燥,想讓知了閉嘴,想讓綠葉凋謝,想讓後羿射下他丫的太陽!

頗有報社心態。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往年都選擇去外邊兒專門的營區軍訓的M大今年直接安排在校內,一大群小綠人被迫霸占操場。

這樣的特例有好有壞。

好的是不用跟人擠一桌搶那點兒飯菜,並且考慮到學校食堂空間有限,又有其他年級的學生共用,這群新生的吃飯時間被放寬了不少;壞的是……多少有點兒損形象、傷自尊,因為常常有高年級學長姐在操場外或幸災樂禍或同情憐憫地圍觀他們。

……

平日已經夠在意形象了,多的是拒絕素顏、衣服亂搭便出門的人,更彆說場外這幾天還曾出現過幾個相貌上乘的學長姐,惹得場內有些怦然心動的新生更是悲憤交加,恨不得跟監督他們大太陽底下站軍姿的教官同歸於儘。

真TNND!合理懷疑這群黑臉教官是害怕他們這些鮮嫩小白菜比他們早脫單!

小白菜之一的祁隼也想踩著運動鞋飛奔過去給教官一腳,他倒不是可恨自己的形象被毀,都是慘死過一回的人了,當年設想上輩子自己猙獰醜陋的屍體說不定早已透過媒體被不少人看見的時候,他都能心如止水,毫不在乎,更何況當前不過是被汗水衝刷出來的狼狽。

他單純是被熱得頭昏腦脹,帽子吸熱還不透氣,使他感覺自己頭上頂著一個大火爐,沉得慌,火爐裡還不曉得被哪個奇才拿來煮水。

這個時候格外羨慕謝雲。

上一回輔導員找謝雲過去就是為了這件事兒,低智雖然不見得影響體能,但軍訓終歸不是跑個一千六、三千米那麼簡單,得立刻聽懂教官指示動作,無論教官會不會看在他情況不同而給予優待,當他跟不上大家的節奏時,當他被教官和顏悅色地特殊對待時,便已經注定會得到不少人異樣的眼光。

所以即使謝雲一直堅稱自己沒問題,輔導員還是給他批了假。

現在回想,祁隼莫名想罵謝雲一句“不知好歹”。

多的是人想走後門讓人批假條逃軍訓,他倒好,批都不用批,直接讓他免訓他還不樂意了,那天晚上,謝雲的犟脾氣又上來,硬是賭氣賭到晚飯都不吃,結果半夜餓得受不了,偷偷爬起來吃零食,然後一下子就被祁隼發現。

謝雲當下臉一紅,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辣條都啃了一半了,總不好再塞回去,他乾脆破罐子破摔地問祁隼為什麼能抓包他偷吃。祁隼怔忡了下,沒好意思坦白是因為謝雲肚子咕嚕聲有些太大,而他又是比較淺眠的那類型,所以一直沒能睡著,他最後隻能假裝要起夜,進去洗手間洗個一分鐘的手。

思及此,祁隼暗歎口氣,又有些想笑。

忘了過去多長時間,旁邊一排幾個身子骨比較嬌氣的女生已然有些受不住了,小臉蒼白,臉頰被曬得長出兩顆小蘋果似地,眼圈微微發紅,其實也不光女生撐不住,男生這排也有不少人趁教官不注意悄悄駝幾度背,鬆鬆發僵的筋骨。

可憐這才剛鬆懈沒幾秒,他們專業的教官就跟後背有長眼睛似地,轉頭嚴厲地喝斥他們,讓他們站好,彆搞些不該有的小動作,嚇得這周圍的每個人背後安了鐵板一樣站得比一開始還筆直板正幾分。

就這樣繼續站了會兒,連祁隼都開始有點兒暈眩,沒忍住埋怨教官過頭了。

他雖然體力在男生中不夠看,畢竟從前世到如今,他幾乎天天坐在桌前搗鼓物理或是衝刺高考,根本沒怎麼運動,可是再怎樣弱雞,男女身體差異與生俱來,除卻少數做過專業體訓的女生以外,他一個大男生都忍受不了了,更不用說普通女生。

尤其放眼望去,其他專業早就坐在樹蔭下優哉遊哉地喝水休息。

獨獨他們專業不知道跟這幾個素不相識的教官有什麼仇什麼怨,非要被如此折騰。

精神、體力雙雙疲倦,又慘遭心理落差襲擊,站在祁隼旁邊的那個女生嘴一癟,略略垂頭,用帽簷掩住神色,小聲啜泣起來。

男生也沒好到哪裡去,有幾個按捺不住,唱反調似地跺腳起來了。

性格使然抑或前世種種使然,祁隼並不愛出風頭,哪怕喉嚨已經猶如燒烤煙霧嗆著,灼燒般地乾啞難受,也不敢跳出來當出頭草。

他不敢,不代表彆人不敢。

額角微涼的汗水滑落至眼楮,模糊視線,他閉上眼緩緩,一陣耳鳴後,不遠處終於傳來幾個男生不耐煩的聲音,“報告教官,為什麼我們還不能歇會兒?”☉思☉兔☉網☉

儘責也好,擺譜也罷,軍訓時的教官總是不會輕易接受有學生質疑自己,其中一位濃眉一皺,小眼一瞪,黝黑的臉一沉,格外有氣魄,“安靜——!”

敢於出頭的人絕非好嚇唬的主,其中一名男生也不甘示弱,“教官,我們已經站了有一個小時了吧,不說我們男生,你總得給人家女孩子休息喝個水吧。”

“站個軍姿就要你們的命是吧?”

“站軍姿不會要命,但中暑會。”

“小夥子體力不怎樣,小嘴皮子倒是挺溜,軍訓要求的是什麼?要你們學會的是什麼?團體榮譽!我本來也準備讓你們休息喝水去了,結果呢,現在因為你一個人的任性,這下好了,這裡的全部人都得陪你再站十分鐘!”

聞言,祁隼立馬擰起眉宇。

要不是他步入過職場,見過不少肮臟的彎彎繞繞,他都要信了這教官的邪。

先用團體榮譽給大夥兒帶個高帽,覺得自己似乎是有些無理取鬨,生出一陣微妙的羞愧,再放個大家會喜歡聽的馬後炮,讓那幾許羞愧達到最高點,最後丟個令人痛恨的懲罰將一切都甩鍋到出頭的人身上。

諷刺可笑的是,說了那麼多,他倒是半句不提那個男生是以中暑為由。

就像人喜歡跟風,人類或多或少都有被牽著鼻子走的本質。

果不其然。

教官一說完,就有不少沒聽出個中話術的人反過來埋怨起那幾個男生的自作聰明。

祁隼目光泛涼,遲疑不定地咬緊牙關。

他不愛惹麻煩沒錯,卻也見不得齷齪的人踩在勇者頭上囂張。

先前沒太多感想,此刻卻是真討厭這幾個教官。

所幸還不等他下定決心出聲,不遠處的總教官便眼尖發覺了這邊的不對勁,垂眸看了眼手表,隨後皺眉大步走來,詢問狀況。

聽完總教官問的第一句,大夥兒敏銳地了然救兵來了,也不給他們專業幾個教官辯解的機會,前排的學生們便忙不迭你一句我一句地把來龍去脈都給吐得一乾二淨,越吐還越委屈,讓方才逞威風的那個教官麵色瞬間鐵青。

然後他們總算得到天籟一般的指示,能夠去樹下喝口水喘口氣。

之後發生了些什麼,學生不得而知,總之短暫的休息時間結束後,負責帶金融係的教官出乎意料地換了一批,新一批的教官也不似方才,沒再刻意磋磨他們,該怎樣就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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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隼自認體力不好真不是謙虛或是想逃避些什麼,當然也或許是由於早上那幾個教官的一頓摩攃,好不容易拖拉著酸軟的小腿回到寢室,他早就沒剩多少力氣,強撐著精神匆匆洗個澡後,便直接滾上床想好好睡一覺。

至於丟進籃子裡的衣服臟不臟、臭不臭,早已不是他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