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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沒再硬舉著手機讓人操作,嚴珠麗又溫柔熟練地哄幾句,把人給哄順了,便打算帶他去吃飯,還不忘一塊兒邀請祁隼。

祁隼不好意思。

正要拒絕,卻被嚴珠麗看透似地,半玩笑地說道:“你彆急著拒絕阿姨啊,我這不得拜托你多關照一下我家小雲,這一頓就當是收買你了。”

想了想,也是。

祁隼不再推拒。

哪怕再不舍,嚴珠麗也必須離開。

然後頂著落地窗斜進來的殘陽,祁隼眼睜睜瞧著理當已徘徊在成年大關的新室友跟第一天上學的幼稚園小朋友沒兩樣,抱著自己媽媽不撒手,黏黏糊糊,兩個眼眶還漸漸紅了。

新奇,又含著道不清說不明的心酸。

對祁隼而言,這是不知道第幾千天的寢室生活,他能淡定處之。

可是對謝雲來說,這是第一天,他不熟悉集體生活,也不熟悉跟陌生人共處,所以他再活潑,這一天晚上也不敢多嘴造次,隻敢趴在床杆,巴巴望著自己的新室友。

祁隼感受到實質的視線,一抬頭,便撞進謝雲好奇的目光。

要是普通室友,他會直接問一句做什麼,但想起謝雲的不同,他猶豫了會兒,決定主動開口問一句:“後天才開學,你明天……”

總算等到對方理會自己,謝雲這個自來熟,眼睛一下噌亮,替他接話,“明天、要、要一起吃午飯嗎?”

祁隼有些疑惑,“早飯不吃?”

謝雲掰著手指,點點頭,老實道:“我可能會想、想睡到九點多再、再起。”

祁隼頷首,“那去外麵吃還是食堂?”

“外……”謝雲起初想去外麵,因為他聽說學校的菜色都不怎麼好吃,甚至奇奇怪怪,然而隨即考慮到自己跟爸爸媽媽說好要自立自強,不能那樣嬌氣任性,所以當即改口,“食、食堂,我要熟悉一下怎麼跟、跟阿姨點餐……”

祁隼不挑食,依他,“那就去食堂。”

謝雲滿意了,轉頭就躺下去,蓋上被子要睡覺,好似一個得到爸媽允諾的孩子。

祁隼收回目光,卻依然聽見細微的動靜,不知出於哪種心態,又忍不住抬頭看去,隻見謝雲在一點一點挪姿勢——

他蜷縮起身子,麵朝外,雙手似繪本圖畫那般交疊後平放在靠耳的枕頭位置。

爾後稱心如意地閉上眼睛。

祁隼覺得古怪,卻也有些惹人發笑。

怪可愛的。

讓他想到乖巧的小朋友。

他唇角快速勾起淺淺的笑,一下子又把注意力拉回書上。

跟上輩子不一樣,他從沒接觸過商業,如果要保持成績,還是需要稍微預習、多了解。

坦白講,重本跟一本,對他,本質都一樣,師資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裡去,真正拉開差距的是學生自己,沒有自製力的人到Q大依舊會慢慢趨於平庸,懂得提升自己的人縱然隻是去一所不怎麼樣的學校,也會在閒暇時間充實自己,提升自己的競爭力,因此祁隼之所以能毫不可惜地選擇一本,倒也不是遲來的叛逆或是要與父母作對,他單純是相信自己的本事。

作者有話要說:

不用擔心小隼會落後彆人。

他自律666!

第3章 Drown

“媽媽……我寫完今天的作業了,能不能……能不能跟隔壁的哥哥出去玩?”

站在女人麵前的男孩渾身散發肉眼可見的緊張,身前緊緊交握的雙手不停沁出潮意,但汗水根本止不了渴,他艱難地吞咽了下津液,又怯怯地補充道:“就、就半小時……”

半小時聽上去是個非常明確的標準,卻又好像不是那麼精準。

有的人半小時可以做完一頓飯、可以寫完一張卷子、可以上完半節課,也有的人半小時可以什麼都沒做,勁個兒發呆了。

顯然。

女人規範的半小時並不允許浪費在玩樂上。

女人冷靜地抿了口杯子裡的花草茶,不知道是不是帶著熱度的白霧溜進了她的眼楮,故作優雅地放下杯子後,掀起看向男孩的眼神多了幾分沉怒。

“再給我說一遍!?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知道我跟你爸爸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力嗎?知道我為了你放棄了什麼嗎?跟人出去玩能給你帶來什麼好處?啊?是教會你牛頓的理論,還是啟發你對於慣性跟重力的新觀點?”

正如她不理解自己兒子為什麼會想把這半小時耗在由她看來毫無意義的事情上,男孩也同樣不明白少了這半小時的學習會有多大的損失,因而他還想小小地爭取一下。

“可、可是我已經把今天安排的部份都做完了啊,也學到媽媽你要求的頁數了,我真的有、有點累,所以才想休息一下下,一下下就好,回來我會繼續看書。”

“看個書又不是要你做苦力活,需要休息半小時?”

“我……”

“家裡難道不能讓你休息?非得出去跟那群注定平庸的笨小孩一起才能休息?”

“不、不是的……”

見自己兒子啞口無言,有了退意,女人臉色總算好看些,口氣放緩,“小隼,不是爸爸媽媽要對你那麼嚴格,我們當然也希望你能一輩子都活得輕鬆自在,但是我們現在這麼要求你,說到底都是為你好、為你以後著想,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爸爸媽媽的用心良苦。”

她說得苦口婆心,男孩卻聽得委屈不已。

他不是不曉得父母對自己的期許,也不是排斥他們對他的栽培,他隻是……隻是今天學得久了,累了,想休息一下,想偶爾跟附近的同齡孩子交朋友,這也有錯嗎?

“可、可是……”

天生腦子過人的他在這短短幾分鐘,將父母的心思越捋越清楚,越清楚就越難受,眼眶終於包不住洶湧的淚水,大滴大滴地如剔透珠子似地掉下去,融進深色地毯瞬間暈開。

他削瘦的雙肩微顫,嗚嗚咽咽地解釋了起來,“我、我早上七點就起來乖乖看書寫題了,已經讀了六個小時,我是完成了都才、才來問你的,又不是想偷懶,我真的學累了啊!”

女人不為所動,更甚理智無比地冷冷訓斥道:“知道學校一天要上幾個小時的課嗎?七、八個小時,到了高中甚至要上十幾個小時,現在才六個小時你就受不了,以後上學了怎麼辦?難道你也要在大家麵前哭著想休息嗎?”

“可是我才五歲啊!!!”男孩的難過仿佛瓶底破洞炸出來的苦水,收都收不住,唯唯諾諾陡然崩潰成劇烈反抗,“為什麼其他的五歲小孩這時候都能跟朋友出去玩,為什麼我就要天天看書!為什麼啊!!!”

天真單純的小孩並不知曉是哪句話戳到了女人敏[gǎn]的神經,女人臉色猛地一變,當即背脊繃直,抬手用力地一拍眼前的桌麵。

“蹦!”的刺耳一聲,怒意有實質似地炸開四散,不光激起杯內紅褐色的水花,還硬生生堵住了男孩的嗓子,更吵醒了睡得發沉的祁隼——

所有動靜戛然而止,水花蕩在半空,驚落的淚珠卡在下眼瞼,定格一般的畫麵驟然猛烈震動,隨之逐漸模糊褪色,末了,一切凝聚成黑暗裡飄浮的其中一顆小光點。%25思%25兔%25網%25

祁隼的身子不受控地哆嗦一下。

旋即眼睛迷糊地睜開一點兒狹長的縫隙,他昏沉又茫然地想,明明前麵那些對話都恍若隔了水一樣,他母親一身矜貴地站在岸邊,冷眼旁觀狼狽不堪的他一點一點沉落至水底,最後再用無止儘的物理書掩埋他無力的身體,為他送葬,然而……

唯獨最後那一聲動靜清晰得恍若近在耳邊。

直截了當地衝擊耳膜。

腦袋放空好半晌,才從初醒的遲鈍徹底脫離。

祁隼醒過神來,了然,頓時有些無奈地扭頭望向另一張床。

那張床的主人早就不像睡前那樣乖乖巧巧縮成煮熟的蝦子樣,而是四仰八叉,奶白的雙手雙腳都暴露於二十六度的空氣中,隻有肚皮可憐巴巴地蹭到小小的被角。

托謝雲的福,那“臨門一腳”,讓祁隼覺得不是純粹睡相不好踹在床板,而是蹬在他的背上,把他須臾間從地獄使勁兒踹回人間。

“大難不死”的他長籲口氣,便起身下地洗漱去。

進洗手間幾秒前,腳踝順勢一轉,放輕腳步走到另一張床旁邊,雙手又輕又慢地把那件印著皮卡丘的黃色涼被從謝雲的屁股下一寸一寸給拽出來,隨後再小心地替他蓋好。

可能是過於無憂無慮,謝雲的睡眠品質一向出奇地好。祁隼幫他折騰被子時,他一無所覺;祁隼洗漱著裝完畢出門時,他依然睡得香甜,還能安穩地翻個身,雙腿又不安分地挾持被子;等到祁隼晨跑回來要衝澡休息時,他還在抱著伊布玩偶小聲地打呼嚕、咂嘴。

祁隼猶豫了片刻,決定自己先下去吃早飯,讓謝雲繼續睡。

雖說今天是開學日,但其實也就下午去開個班會,選乾部跟領取軍訓用的東西而已,所以哪怕謝雲一覺睡到中午,他都不擔心會遲到。

不過謝雲自然沒那麼貪睡,約莫十點,就無情丟開笑容可愛的伊布,懶洋洋地轉醒了,而後耗費將近半小時才完成洗漱和換衣的例行工作。期間,祁隼則安靜地坐在書桌前看自個兒的書,耐心等待。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他才收拾背包,領著裝備齊全的謝雲一道去食堂吃飯。

每個低智者的情況都不儘相同,有些人輕微得僅需一陣子的乾預治療就能看上去與常人無異,有些人卻嚴重得連日常生活都無法自理,祁隼不知道像謝雲這樣選擇困難算是前者還是後者,他隻知道謝雲跟想象中的嬌寵大少爺真的差彆很大。

根據昨天一天的觀察,他發現謝雲完全沒有大少爺挑食龜毛的毛病,他的選擇困難不是在於挑剔菜色,相反地,他是在猶豫哪道菜會更好吃。

……祁隼難以理解。

他自認也不是個挑食的人,上輩子出差去到最貧脊的地方時,也沒嫌棄過那裡的粗糙飯菜,然而M大食堂菜是真的讓他吃一天就覺得一言難儘的那種,也不清楚是心理作用還是食物真有問題,他昨天中午艱難吃完後,晚上直接胃疼得吃不下飯,吞了一顆胃藥才舒服些。

說實話,要不是身上的資金十分有限,他實在想餐餐在外麵解決。

因此當親眼見到謝雲能麵不改色地吞下西瓜炒肉絲、草莓紅燒肉這種網上點名的奇葩菜,甚至還興衝衝地跟他表揚一句這幾道非常有特色的行為時,他覺得對方未來能有一番大成就。

……起碼能在吃播界脫穎而出。

摒除那些胡思亂想後,他才眼尖發現謝雲快惹到食堂阿姨以及後麵排隊的人不耐煩,連忙上前,假裝推薦實則替他做主地迅速點了幾道看上去不算詭異的菜色。

骨肉比9:1的三杯雞、炒黃了的小青菜以及幾道口感不怎麼好,但勝在食材符合常規的菜,好在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