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樣子的來曆倒沒什麼可掛心,畢竟沒有禁令說這些樣子不能外露。
隻是聽到沈長纓時,對鏡理長發的吳側妃停下手來,在鏡中與太監對上了目光:“怎麼這麼不當心?沈長纓的人,他們難道不認識?”
她雖不出宮,便沈長纓跟楊際的矛盾糾葛她還是有數的。
“側妃不知,沈長纓的這位姐姐,曾是大將軍榮胤的如夫人。近日才被沈長纓接了回府的。”
吳側妃聽到這裡,轉過身來,“大將軍的如夫人?”
她略想,又道:“大將軍府近來不是在治喪麼?榮夫人歿了,大將軍把身邊侍妾也遣散了?”
“是不是遣散說不好,總之這個穆秀秀,如今回了沈家。”
吳側妃踱了兩圈,說道:“讓高將軍把櫃上頭麵撤了。沈長纓是晉王府的人,隻要跟咱們沒衝突,先防著她點兒就行。”
第287章 茶葉真香
太監稱是。又道:“還有件事,安側妃的弟弟安晟,今日也在福清寺,且還與龍虎衛指揮同知徐瀾的妹妹起了衝突。
“這個徐瀾的父親,就是遼都衛副都督徐耀。徐家進京未久,看來安家是不認識他們,因此莽撞了。
“但據安晟自己說,他近日都在福清寺走動。”
吳側妃神色也凝重:“安家想乾什麼?”
“尚不清楚。”太監走近她,壓聲道:“不管怎麼樣,酈陽宮那邊,也不可不防啊。”
吳側妃看了眼他,沒說什麼。
……
楊肅既然出了手,自然就沒想過留什麼情麵。
安晟雖然放了,但不可不敲打,日間這事他還是著人去告知了安父安自儒。
安晟歸家之後,安自儒就擺好了戒尺訓斥他跪下。
晉王與太子有爭鬥無假,但如此明目張膽擺在台麵上,那倆兄弟自己都不輕易敢,安家雖是得安側妃才被抬舉,可這麼強出頭,豈不是白白讓安晟抓住了小辮子?
更莫說如今整個京城都在五城兵馬司管轄之下。
安自儒教訓完了兒子,又打發安晟翌日與夫人提些禮,去徐家賠罪,此事就且按了下來。
翌日早上,護衛們早早地套好了馬車,長纓原打算先去王府會合,不料淩淵早早地來了,而後傅容與徐少康也結伴來了,再後來徐瀾也帶著徐瑾若來了,一路人這便就浩浩蕩蕩前往十王府。
楊肅則一大早佟琪去接了宋鈞過來。
寧氏把宋鈞身邊兩個得力的嬤嬤打發著跟上,又派了兩個行事沉穩的長隨。
楊肅隻打算在城郊走走,並沒有想好具體去哪兒,昨日話趕話說到了積水潭,便索性就定下來。
昨日王府典史已先去打點行館,因為近碼頭,差房多,附近也有不少官宅,最後選了一名王姓鄉紳的四進府邸落腳。
馬車一路往北。
徐瑾若與長纓同車而坐,宋鈞就不能跟著她了,楊肅負責他。
半路上傅容敲了敲長纓車壁,道:“秀秀改籍的事我幫你問過孫大人了,說是可以不驚動榮叔,但無論如何也得你親自去一趟。”
這個倒無問題。長纓道:“那回頭我去找找他。”又道:“勞煩你了。”
傅容笑著走開了。
徐瑾若看著長纓待人接物,不覺就出了神。
長纓察覺到,看過來,隻見少女坐在錦袱上,已扭頭裝作看窗外雪景,粉嫩耳垂有點紅。
看她打扮,跟他哥哥差不多路數,簡單的衣裳紋樣,但用料做工很講究,袖口上的玉蘭花,繡得十分精美。
鬥蓬是天青色,鑲著白狐毛,一張白皙臉蛋在毛領襯托下顯得乖巧可愛。
馬車裡有點炭燒的茶爐,長纓煮了茶,遞給她喝。
一麵笑道:“瑾姑娘擅拳腳還是擅騎射?回頭咱們倆也上前去趕趕走獸。不吃他們的白食!”
大寧將門人家的女兒,多的是自幼習武的,完全不會的倒很少見。
徐瑾若笑起來:“那敢情好,我都會一點,不過卻沒有哪樣精通。”
長纓道:“這燕京的林子不密,沒有什麼大的獸類,不必很精通的弓射技術。”
徐瑾若點點頭,嘗了口茶,見她撥炭火,便先伸手揭了小薰籠的蓋子。
楊肅他們都騎了馬出來,但因為路上枯燥,最後幾個大男人也全都窩進了他的大馬車,煮起茶來。
淩淵正替楊肅盯著漕運,說著說著當初南康衛的舊事,很容易話題就扯到了這邊。
淩淵道:“近三個月的漕運船隻運輸量已經結了出來,總督陳之江比樊信圓滑,差事也辦得還可以,早前水師營在各碼頭屢有苛薄纖夫河工的現象,如今也有好轉。
“如果不是東宮挑上去的人,其實倒算是個能臣。”
楊肅問:“回頭把陳之江的的履曆弄來給我看看。”
“這得找我們家老二,他在吏部。”淩淵啜茶說。
淩頌已經觀政期滿,意外地還是留在了吏部任員外郎。
“茶葉在哪兒?”水開了,傅容問。
楊肅指著車壁下的小鬥櫃。
徐瀾坐得最近,將之拉開,裡頭忽然啪嗒掉下幾個盒子,還散發著幽香。
居然是幾盒胭脂蔻丹。
眾人皆都意外地看向楊肅,楊肅餘光瞥見,也頓了一瞬。
胭脂盒子還是他上回佟琪自霍家鋪子裡拿回來的,一直丟在馬車上沒給長纓。
沒想到居然被他們給瞅見了。
原本可以不在意,淩淵和徐瀾都見識過霍溶往日情狀,沒必要在他們麵前裝。
但這裡還有傅容和馮少康在,就不能隨意了。
他隻作未見,平靜地捋了捋袖口,看著窗外,倒是有那麼幾分處變不驚的味道。
傅容把盒子放回抽屜,沒事人似的取出茶葉投入壺裡:“王爺這茶葉,端底是香……”
……
長纓不在,秀秀早飯後做了會兒針線,就打算去長纓鋪子裡看看。
吳媽道:“天寒地凍的,何必趕在這當口出去?回頭得了風寒也是不好。”
“鋪子也不遠,我去看會兒他們經營就回來。”秀秀披了鬥蓬,“不然年一過,我指不定也不如眼下這麼方便了。”
“娘子,榮家的大管家過來了。”
正說著,盈碧進來稟道。
吳媽一頓,看向秀秀。秀秀驀然停在廡廊下。
“有什麼事?”她問。
“說是要想麵見娘子說幾句話。”
秀秀默了半刻,說道:“沒什麼可見的。”
盈碧前去回話,完了又進來:“是說有東西要麵呈娘子,非得見著了才能走。”
秀秀不出聲了。
吳媽道:“來都來了,總是見見。不過是脫離了關係而已,又不是成了仇,有什麼不能見的?”
秀秀緩緩吸了口氣,抬步往前去了。
榮安在沈家前廳裡坐了會兒,見人來,立刻起身行禮,而後把帶來的匣子呈過來:“大將軍著小的拿了些東西麵呈給娘子。”
秀秀坐下道:“我已經出了榮家,跟你們將軍一刀兩斷了,還有什麼可送的?”
榮安道:“大將軍縱有萬般不是,也知道終須該顧著娘子生計。因此著小的整理出了這些送過來。”
第288章 他們是舊識?
說著他把匣子打開,往前推了推。
東西理得明明白白,秀秀略略一望,也禁不住目光發怔。
她也算是手頭經過不少銀錢的人,這粗粗看過,光最繁華的筒子河外的鋪子就有三間,還有彆處房產地契。
外加厚厚一大疊的銀票,銀票麵額不小,底下的文書似乎是個田莊,以及還有半箱子珠寶頭麵,算算少說也有幾萬兩了。
當朝一二品之家小姐出閣,也不過三五萬兩銀子的嫁妝,有些還沒有。※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光匣子裡這些,已足夠她能在京城很好的過一生了。
榮胤他這是什麼意思?
榮胤少年起便帶兵平過好幾起戰亂,斂財這種事是武將常事,她知道榮胤富足,可他也沒必要這麼大方。
“我能養活自己,這些東西,你拿回去吧。”她說道。
榮安似是料到她會如此,躬著身子說道:“絕沒有鄙薄娘子的意思,不過是大將軍要儘責任。
“分也好,合也好,總歸有過四年情緣。既如此,將軍承擔起娘子母子的生計,是名正言順的事情。
“說句僭越的,這也是娘子該得的。若是不收,娘子豈非妄自菲薄了麼?”
什麼也不拿,倒真像是遣散的了,來日外人知道,也難免生出閒言碎語。
秀秀久坐未語。
她就覺得榮胤這個人總是有辦法讓她照著他的意思做。
譬如眼下,她執意不收,便連她自己都找不到足夠的理由。
她道:“便是名正言順,也太多了。”
“不多。”榮安道,“娘子青春無價。”
秀秀咬了咬唇,道:“榮總管來了這趟,不會再來了吧?”
榮安微頓。
“倘若你不再來了,那我就收下。你若還要再來,我便還給你。”秀秀道。
既然孩子父親的身份不可能被抹去,那麼這錢的確也沒有什麼收不得。
她雖然是打定了一刀兩斷的主意,但孩子總歸要養,來日也得成家立業,的確也不至於要有誌氣到連他生父的贈與都不要。
但有了這一回也就足夠了,日後的事情,不必再有瓜葛。
這不是榮安能決定的事情,他想了想,最後什麼都沒說,躬身退走了。
回到府裡,把事情跟榮胤告知。
榮胤麵無波瀾,也未表態。
榮安便又道:“昨日在廟裡,大太太說,老太爺在問及娘子。”
榮胤抬頭。
榮安俯首:“隻是問了幾句內由,其餘倒並沒說什麼。”
榮胤又收回目光,繼續打理兵器。
“還有件事,”榮安略有些遲疑,“小的方才自馮家回來,聽說馮家二爺與晉王一道出城踏雪,此去還有許多人,包括沈將軍,武寧侯,還有傅世子以及龍虎衛指揮同知徐瀾。”
“徐瀾怎麼會跟他們一道?”榮胤問。
“小的不知。”榮安道,“但今日下晌,晉王到了徐家,還與武寧侯他們一道去福清寺給徐家小姐解過圍。”
榮胤略想,記起了徐瀾來曆。
龍虎衛雖歸他掌著,但他還兼著五軍都督府的僉事,衛所去的不多,徐瀾是徐耀的長子,他知道他在南康衛當過差,恰巧沈瓔與淩淵也都曾在南康衛辦過漕運司的事,因此熟識並不奇怪。
但徐瀾又怎會與楊肅有交情?
他想了下,側首道:“少擎近日在忙什麼?”
……
少擎當然是忙著宮中禁衛,長纓重傷初愈,其實還在將養階段,又因為隊伍裡還混著東宮的人,原本回京後養得臉龐圓潤的他,近日下巴又尖了。
好在程春劉炳二人很是機變謙遜,兩個月下來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