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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 青銅穗 4377 字 6個月前

隻求放人,就顯得有鬼了。

傅容冒然來請楊肅放人,而楊肅若抹不開麵子又答應放人——

孫燮是順天府尹,也是個強吏,他不依不饒之下若是查出來唐家什麼,到時候豈非他與傅容都難堪了?

傅容聽完神色複雜,片刻道:“王爺可否明示,這中間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恰在這時佟琪進來在楊肅耳邊說了句什麼。

楊肅點點頭,而後看向對麵道:“我在與孫燮交談的過程中,發現了這案子裡的一些疑點,後來就查了查,也有所收獲。

“謝蓬帶著卷宗過來了,我先讓世子看看究竟怎麼回事,你再做決定也不遲。”

話罷,門外謝蓬就拿著份卷宗進來了,同時拿在手上的還有自雪娘屋裡找到的那些物證。

彼此見過禮,傅容就接過卷宗及證物看起來。

一輪茶後,他就抬起頭來了:“照此來看,這個雪娘是很有些問題。不知唐鑒這邊又交代過什麼?”

“暫且沒交代出什麼來。”謝蓬道。

傅容沉%e5%90%9f:“既然是有內情,在下自然不能貿然行事。不過,倘若後麵有什麼進展,還請王爺及時告知一聲。”

楊肅道:“按法例,都察院那邊受理,我這邊就得把人挪過去。人挪過去,跟我五城衙門就沒什麼相乾了。”

唐鑒有功名,孫燮是順天府尹,卻讓陳家直接將唐鑒告去了都察院,其決心可想而知。

之前為難的地方在於傅容要放人,而孫家要支持陳家告人,五城衙門夾在其中少不得為難。

如今傅容也明白了事由,不再堅持放人,五城衙門這邊壓力自然解除。等到把人挪去都察院,便是鬨個天翻地覆也不關楊肅事。

“王爺言之有理。隻不過我想,王爺應該不會那麼快答應挪人吧?”傅容投過來的目光有些深意。

而楊肅扶杯淺笑,未置可否。

能夠轉給都察院的事,原本完全可以拋開,但唐家又或者是唐鑒的秘密令他有了興趣,再加之雪娘背後的金主,以及謀殺她的凶手,這些都成了他往下挖掘的動力。

所以傅容說的對,這案子,他目前還真就沒有打算儘快甩手。

“唐鑒這邊,我遲些看看有什麼說法。”他終是看向傅容。無論如何,傅家這個麵子他得賣。

傅容點頭,看了眼吃著桔子始終未插話的長纓,笑道:“既然在這兒聊上了,索性把惜之也請來,今兒晚飯我做東,如何?”

長纓看向楊肅,楊肅笑道:“世人都說傅貽芳驚才風逸,小王雖居鄉野,卻仰慕已久。

“做東就我來,聽說東陽伯世子與世子及惜之兄亦是好友,不如佟琪這便去請侯爺及東陽伯世子至鶴鳴軒碰麵,我與世子這便過去,回頭一起聚聚。”

傅容與馮家兄弟這幫人,楊肅早有結交之意,但他沉得住氣,知道他們這些人心高氣傲,擂台上站在他們的立場幫他長長威風可以,卻不見得會就此站隊。

因此,事後楊肅也隻是甚有分寸地著秦陸依次登門致禮,而未曾就此親自登門顯示親近。

就連今日請吃飯,也不能拿答謝校場之事做由頭,否則傅容與馮少殷定然會表明立場而拒絕。

總之既是傅容開了這個口,楊肅自然沒有不借機而上的道理。

傅容和淩淵都來了,馮少殷也不可能不來,這便讓他一不小心把人給掄全了。

長纓從旁把楊肅這家夥心思摸得門兒清,既然是有免費的宴席可蹭,她自然悶頭跟著就是了。

到了鶴鳴軒,淩淵與馮少殷果然已結伴到了。

淩淵落座時不經意看到了長纓指上塗得如鬨著玩兒似的蔻丹,又看了眼楊肅。

上位坐著的楊肅雍容自如,按品級來,他左首是淩淵,右首是馮少殷,傅容坐在淩淵下首,剛好就與長纓挨著了,長纓這邊則是謝蓬。

楊肅看了一圈桌上,和顏悅色說道:“謝蓬跟世子換個位置,讓世子挨著侯爺來,咱們好喝兩盅。”

淩淵和謝蓬目光都嗖嗖地瞅了他一眼,隨後謝蓬起身。

傅容笑了下,招呼長纓:“鈴鐺也挪過來。讓謝大人陪著少殷也敘敘。”

長纓不可能不挪。於是變成了一邊是傅容,一邊是謝蓬。

楊肅笑%e5%90%9f%e5%90%9f地,牙齒白極了。

淩淵愉快地舉杯:“來,我先敬王爺!”

有酒就好說話,一輪下來,彼此間話也多了。

長纓惦記著公務,琢磨著這幾日便該銷假歸營了,高訴明和趙駿她自然都是要鏟除的,騰驤衛擔綱宿衛之職,必須保證隊伍齊心,否則來日出了事,可都是她沈長纓的鍋。

“冬月裡就該下雪,屆時可約。”

以目前的關係,桌上幾人自然也不可能議政。無非說些詩酒武功,以及遊曆見聞。

不知誰提到楊肅去“狩獵”的事,淩淵便提議,改日幾個約出城去小獵一把。

正說著,管速忽然帶了個五城衙門的人匆匆進來,到了楊肅耳邊說了幾句什麼。

楊肅神色微凝,側首看向傅容:“出事了。”

傅容頓了下:“何事?”

“有人行刺唐鑒。”

第262章 一筆橫財

滿座氣氛瞬時凝固。

傅容起身,走到管速身前:“唐鑒怎樣?”

管速躬身施禮:“因為有防備,故而雖受傷,卻無性命之礙,隻是受了刺激,十分激動。”

淩淵站起來:“已經吃完了,就先散吧?”

眾人沒意見,馮少殷不像他們,他與楊肅無瓜葛,推說還要去嶽母家接妻子,就先撤了。

長纓因為要早歇,遂跟馮少殷同路。

傅容自然得跟去看看,淩淵陪著他,一行人起身下樓。街口分了道,楊肅他們便直往五城衙門來。

衙門裡已經點亮了燈火,牢獄設在西側,已然來了不少人,黃績周梁聞訊趕過來的,正率領衙役圍護四麵。

院中傳來帶著驚恐的呼喊,不必想,那便是才受過驚嚇的唐鑒。

立時有負責宿衛的副指揮使過來稟報:“來的隻有兩人,一個行事,一人望風,看身手都不錯,使的是劍,直奔唐公子而來。事發後他們撤走的也快,並不曾拖泥帶水。”

說話間大夥已停在唐鑒麵前,唐鑒坐在地上,背靠牆壁,麵無人色,大夫正在處理他身上傷口。

楊肅看了下他的傷,傷在肩上,劃了道長口子,猜想應該是剛下手時已經被發覺,因此失了手,不過傷口並不深。

“得虧是在牢獄裡,若是放了回府,今兒這命就沒了。”周梁言語裡透著慶幸。

楊肅想了想,跟他道:“把他帶到房裡來。”

衙役燒了水,沏了茶上來,這邊廂唐鑒已被帶進來。

楊肅也給他設了座,等他情緒穩定了些,而後拿出幾張紙給他:“這是唐公子兩間鋪子的入賬記載,以及尊夫人開出的收訖。我想知道,唐公子給雪娘二十兩銀子的嚼用,是從哪裡出的?”

唐鑒腰背抻直,剛剛才經曆過刺激的情緒明顯又有了起伏:“是,是……”

張了嘴,話卻又總是說不完整,讓人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唐公子有話最好直說,方才凶險你也應該看到了,倘若藏著掖著,不定還會有什麼禍事等著你。”謝蓬支著扶手說道,“或者,你知道是什麼人要殺你?”

傅容也看了過來。

唐鑒喉結滾動,目光淩亂而無神。

隨後他抬頭,伴著急促的喘熄快速地道:“我不知道有誰要殺我,但是我幾個月前去通州,遇到點事!”

“通州?”楊肅眯了眯眼。

“對。通州。”唐鑒道,“準確地說其實是通州與京師地界交界之處!

“唐家在昌山鎮有莊子,我與幾個同窗去莊子裡賞花吃酒,那日沿著山路走,到了座叫做柳兒屯的村莊。

“上山後我們找了處破廟歇息,我進廟後頭方便的時候,意外發現了後院牆角拿衣裳塞住的一個洞”◎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慢著,”聽到這裡楊肅出聲打斷他,“你剛才說柳兒屯?”

唐鑒抬頭道:“是柳兒屯。那村子就距驛道不遠,我們這些京師裡長大的子弟,多是在京郊及通州一帶有地產的,打小哪裡沒去過?

“更何況那地方距離我唐家莊子挺近,我記得清楚!”

楊肅迅速與淩淵對了下眼神:“你既然熟悉燕京地形,那可知附近有幾個柳兒屯?”

“兩個!”唐鑒喝了口熱茶,心神也定了定,回道:“我這個是在南邊,另一個在北郊。”

楊肅又看了眼淩淵,淩淵也皺起眉頭。

“你在洞裡發現了什麼?”淩淵問。

“那洞裡有許多銀錠,當中還有兩柄劍!”

“銀錠有多少?可有刻字?”

“五兩一錠的銀子,分成好幾個包袱,足有上千兩之多,有刻字,是四年前朝廷撥給陝西的一批祿銀。”唐鑒說到這裡話語聲又急促起來。“銀子我是從黑市找人化開的。”

楊肅扭頭:“天亮後去戶部查查慶熹十八年撥往陝西祿銀的數量及下落。”

佟琪應聲。

楊肅又望著唐鑒:“那兩把劍呢?”

唐鑒咽著唾液:“至於劍,看上去是普通的長劍,沒什麼特彆,在下並非行武之人,也分辨不出來。

“劍在哪裡?”

“……如果後來沒人去過的話,那麼應該還留在原來的洞裡。”

楊肅頓了一下:“那你是當場就把銀子挪出來了?”

“不,”唐鑒道,“原本我並非貪財之人,當時並未動那些銀兩,這銀子藏在此處,又有凶器在側,我猜想是匪類存放於此,也不敢動。”

“那你養雪娘的錢難道不是出自這筆錢?”楊肅問。

唐鑒沉氣,說道:“一開始不是,我並不怎麼迷戀風月,因此原先手頭還有些餘錢。

“到了今夏時,明顯局促了,我鬼迷心竅,離不開她,又拿不出銀子來養她,百般思慮無果,就又想到這個。

“約摸兩三個月前,我回去碰運氣,沒想到銀子還在,也無外人動過的痕跡,我心一橫,就趁夜取了出來。”

說到這裡他頭垂下去,聲音也低沉了。

然而很快他又抬頭:“但是我取了銀子回來之後,一直沒有發生過任何事。”

“雪娘的死你沒有起疑?”楊肅問。

“難道不是陳雄殺的她麼?!”唐鑒反問,膝上的拳頭也攥起來。

楊肅唇角微動,再道:“你既然有了橫財,那麼想必雪娘的妝花緞,定然是你買的了?”

“不!”唐鑒搖頭,“不是我!我縱然寵她,又何曾敢如此大手大腳?

“她也不過是個貧家女子,每月有二十兩銀子予她,還不必出家用,已經足夠了。那妝花緞不知是誰買的!”

楊肅凝了會兒眉,看向傅容。

傅容始終麵色陰沉,顯然對此也是無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