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他。
“可我們家老太太連日憂急,我這當孫兒的瞧著實在不是滋味,加之家父又不在跟前,唐家這事我便不能不管。
“但王爺那邊我遞過兩回帖子,他也推說近日事忙,所以,我竟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長纓其實猜到是這結果。
按說傅容終究在他校場上幫過他們,她很應該替他引見楊肅一麵才是,不管什麼情況,他知道楊肅難處也好。
但這事不該她摻和。
她道:“如今孫家陳家都拒不肯撤訴,眼下放人不合規矩,不如暫且先看兩日再說?”
傅容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長纓道:“老夫人無妨罷?”
“還好,老人家就是心急了些。”他端了茶。
長纓想想:“你怎麼沒想著去宮裡堵堵王爺?”
傅容笑道:“你還不知道麼?宮裡太監說他這幾日出城狩獵去了。”
長纓還真不知道!
傅容放下杯子,忽然望著她:“難得風和日麗,你也好久沒出門了,不如我陪你走走?”
長纓笑著搖頭:“不去。”
傅容望著她桌麵文書封麵上“騰驤衛”三字,笑道:“我帶你去個地方,會讓你有所收獲的。”
……
楊肅關在王府裡,看謝蓬新查出來的雪娘的消息。
謝蓬猜傅容會去沈家尋長纓當說客,他覺得也很有可能。可憑長纓與這些人的關係,他也不可能說不讓長纓答應幫忙。
最好的辦法自是假裝不在,這樣即便是長纓上門來了,也見他不著,彼此都不用為難。
“沒有任何人見過雪娘屋裡有除去唐鑒與陳雄以外的男人出現過,而且,陳雄跟雪娘這段關係還是出於半強占的性質。
“陳家家底實力都不如唐家,如果不是倚仗著孫燮,他們根本沒法跟唐家彆苗頭。
“唐鑒都供不起雪娘這等花銷,陳雄更不可能供得起。”
楊肅看完之後眉頭越皺越深,最後抬起頭來:“也就是說的確還有一個人存在,隻不過他行動隱蔽,沒有讓任何人發覺。
“他供給雪娘不少銀子,按理有能力把她納回自己身邊,他沒這麼做。雪娘有這樣的有錢人傍身,她也沒有沒理由反過頭去纏著毫無進帳的唐鑒。”
“所以很不合理。”謝蓬抱臂,“而那個人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楊肅抬手支腮沉%e5%90%9f半晌,說道:“有可能是衝著唐家來。”
“理由?”
“因為雪娘在發現懷孕之後著人送訊給了唐鑒。”楊肅看向他,“這樣一來她就有可能是想憑著肚裡孩子爭取機會跟唐鑒在一起。
“於是又繞回來了,她明明有更好的金主,為什麼還要纏著唐鑒?”
謝蓬凝眉片刻,說道:“唐家有秘密。”
“不。”楊肅沉思道,“或者應該是唐鑒有秘密。佟琪已經去打聽過唐鑒手上兩間鋪子,一年賃錢加起來也不過他給雪娘的嚼用那麼多。
“關鍵是,這筆錢還是唐鑒妻子管著的。所以他能支配的無非是府裡每月的月例。
“可除非他不吃不喝不應酬,否則哪來的每個月二十兩銀子的花銷養外室?”
謝蓬凝眉略想,起身道:“我即刻去著人提審唐鑒。”
佟琪險些與他撞個滿懷,匆匆進來道:“王爺,傅容他,他約著少夫人遛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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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這家夥心眼不少
屋裡兩個人都愣住了。
楊肅直起腰:“這個傅容,心眼兒倒不少!”
謝蓬望著起了身的他:“去哪兒?”
楊肅停在簾櫳下。
謝蓬道:“您這要是去了,可就上了傅容的當了。”
楊肅道:“如果唐鑒私下裡還有進賬,他跟我們撒謊說沒進賬,那他同樣可以在妝花緞的事上撒謊,所以,殺雪娘的人也未必絕對不是他。
“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聽聽唐家這邊的說話,眼下也有必要跟傅容碰個麵。”
說完他又扭頭:“你整理整理,不管怎麼樣,半個時辰之後,你拿著關於這案子的所有卷宗來找我。”
傅容帶長纓來的是東城。
他們在福清寺前街畔找了個茶樓,在憑窗可見街景的位置落座。
整條街都是賣文玩玉器的,幾代積累,也有了好幾家出名的店鋪。長纓以從軍數年的習慣察看了幾圈,也沒看出來傅容想帶她看什麼。
上了茶,傅容就指著對麵鋪子裡走出的幾名頜下無須的中年男人說道:“那是東宮的太監陳望,你應該有印象。”
長纓看了兩眼,問道:“他從前就是東宮的人。”
傅容讓小二又上了杯白開水給她,道:“你可知道東宮後宮近況?”
長纓聽出他有後話:“如何?”
“太子後宮有個吳側妃,最原先是遼東那邊官員送上來的,如今陳望就被撥去跟了吳側妃。”傅容道,“而當初負責接她入宮的,是你騰驤左衛如今的指揮同知高訴明。”
長纓眨眨眼:“你是說高訴明是吳側妃的人?”
高訴明是東宮的人這不是很奇怪,畢竟以高訴明與趙駿的關係,姓高的便是暫且不算東宮的人,也遲早會是。
隻是她沒想到高訴明效忠的會是東宮的側妃,這麼說來,東宮後宮依舊不平靜。
“除了吳側妃,彆的人形勢又如何?”
太子妃是皇帝指的,出身寒門,沒有倚仗,但好在生了個皇長孫,因此急功近利的楊際目前也動她不得。
但他後來提上來的幾個側妃,卻都是家裡有些背景或潛力的,楊際登基之後,太子妃即便冊封皇後,也定然有名無實,因此幾個側妃私下裡爭未來那個無名卻有實的大位而鬨騰不休。
按理說這種大局下,楊際應該嚴格管治後宮,哪怕做樣子也該先捧著太子妃才是,但他又急於拉攏勢力,終究令得情勢失控。
四年前詹事府幾位詹事看不過眼,後來終是不慎被卷入這漩渦裡,招來殺身之禍。
後來是有所收斂,可楊際當年終究也還是起過想收她入宮的想法不是嗎?
“東宮側妃三個,還有選侍才人淑女,難以細究。三個側妃仍舊是誰也不讓誰,不過自明路轉為了暗路而已。”
“那陳望在此做什麼?”或者說,長纓更想知道傅容帶她出來這趟的目的。
“這家玉器鋪子,有高家的入股。”傅容捧起茶來。
吳側妃入宮是高訴明負責迎接的,而吳側妃宮裡的太監又在高家鋪子裡出沒,一個曾經遊跡於京師權貴圈子裡的她都不曾認識的高訴明,如今卻當上了禁軍指揮同知,在這條街上有著這樣的產業,說明什麼,不言而喻。
作為楊際,雖然是要拉攏勢力,可終究臥榻之側又豈容他人安睡,高訴明與吳側妃不管清白不清白,楊際也沒有願意看到這樣事情的道理。
所以要整高訴明,簡直不用太費腦子。
傅容讓她來看這個,自然是在給她提供便利。
長纓想想,笑著道:“世子找我出來,應該也不是平白幫我這個忙吧?”
傅容笑道:“就憑你沈將軍在擂台上大放異彩,我就算幫你一把,應該也不奇怪。”
長纓笑而未語。
傅容把杯子放下,望了眼她身後,又笑著看回她:“但你說的對,今日是傅二哥借了借你的光,所以剛才是為了回報你。”◥思◥兔◥網◥
長纓聞聲扭頭,隻見店門口傳來騷動,緊接著穿著玄色常服的楊肅臉色淡漠地帶著侍衛踱了進來。
看到憑窗而坐的這兩位,楊肅仿佛很意外似的,徑直走過來:“這麼巧,原來傅世子和沈將軍也在這裡喝茶?”
戲做的這麼假,長纓都替他覺得尷尬。但人家沒事人兒似的,麵色坦蕩極了。
她起身施了個禮:“見過王爺。”
小二連忙設座,傅容拱手,笑道:“王爺這是打哪兒來?”
“才剛出城上山跑了幾圈回來,不想在這裡就遇見二位,早知道沈將軍傷好能出街了,就該邀上二位一道出城走走了。”楊肅一臉正氣。
傅容招來夥計:“開個雅間。”而後道:“這裡吵,不如我們上樓說話。”
掌櫃的把房間開了,親自前來恭請。
到了樓上,果然就開闊多了,也安靜多了。
傅容給楊肅沏了茶,說道:“今日看來是個黃道吉日,不想在這裡碰見王爺,正好有件事還想請王爺高抬貴手。”
楊肅拿了個桔子:“什麼事情,世子請說,但凡我楊肅能辦到的,不在話下。”
傅容道:“唐家與陳家鬨糾紛這件事,在下也知家表兄確有不當之處,但終究也不算觸及王法,傅家唐家一向擁護王爺稟公行事,隻是這回鬨得太難看,還要請王爺通融通融,全個臉麵。”
楊肅把桔子一瓣瓣去了絲放在盤子裡,然後道:“不知道世子與唐公子可熟絡?與這雪娘之前可謀過麵?”
“我與唐鑒幼時一起讀書,情份算好的,事實上我這位表兄正因為自幼端正好學,也頗得家祖喜愛,我們老太太時常念叨他。
“至於這位雪娘,我有耳聞,卻未曾謀麵。究竟唐鑒如何會為之妄為至此,我也不知。
“怎麼,可是這雪娘有什麼問題麼?”
唐家這事因為周梁黃績都在五城衙門,長纓也算了如指掌,但她始終未曾對外透露過任何細節,包括傅容。
眼下楊肅並未回避,而是直接起問,傅容少不得正色回應起來。
楊肅交叉著十指,凝眉道:“不知唐家是怎麼拜托世子的?唐家又可曾前往陳家私下疏通過?”
第261章 衙門裡出事了
傅容沉了口氣,神情更顯出些凝重:“來求我們老太太的是唐鑒的母親,也就是我表叔母,據說我這位叔母也是著人去過陳家的,但唐家這邊不肯低這個頭——
“其實在下也認為我表兄這事做的出格,唐家不願為他低頭,在下也是理解的。
“但終究家醜不便外揚,叔母私下裡來尋家祖母,唐家未必不知,隻是睜隻眼閉隻眼而已。”
“那世子可能有些事情還蒙在鼓裡。”楊肅道,“不瞞你說,前兩日我見過孫燮孫大人,也是想從中斡旋,但他拒不肯撤訴,理由是雪娘死因不明。
“人不是他們殺的,他們不想背這鍋,因此要告個水落石出,也情有可原。
“後來我又想,按照孫家的想法,告人既是對的,那麼唐家也該上告才是,可為何唐家不但不告,反倒又要以放人為目的呢?”
傅容身形略頓,看了眼長纓,又問他:“王爺意思是?”
楊肅望著他,沒有直接回答:“不是小王不給世子麵子,而是我怕稀裡糊塗地放了人,回頭反倒要連累世子落身不是。”
陳家不肯背鍋,因此作為陳雄姐夫的孫家執意要替他們告到底,唐家既是正經人家,不肯告,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