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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 青銅穗 4342 字 6個月前

長纓自不肯承認:“你又不是我肚裡蛔蟲,怎知我罵人?”

“蛔蟲才不會知道呢。知道的隻有我這種聰明人。”傅容眼底有難得一見的狡黠。

長纓也忍不住笑了。

第256章 怎麼能駁他的麵子

傅容打量她:“傷好了?”

“沒大好,就是過來應個卯,看看,這就回去的。”長纓回著,又問他:“世子怎麼在這兒呢?”

“我要去趟五城兵馬司。唐家有子弟出了點事,讓謝大人給抓起來了。”傅容邊說邊往五城兵馬司方向示了示意。“家父不在京,親戚求上門來,少不得得我操操心。”

傅家這位世子一直以來都有些清高,因為長得好,幼時他得了宮裡皇妃喜愛,說他長了雙跟皇帝相似的丹鳳眼,後來便連帶著皇帝也對他有了偏愛,傅家本來家世就好,又因著這層,慢慢地人家大少爺脾氣就上來了。

當然絕不是動轍拿人出氣那種,他隻是挑剔,挑剔到熟人四處都是,但朋友卻又極少的那種。

所以他居然肯這麼有耐心把事情跟長纓說得這麼清楚,還是讓她有著些許意外的。

唐家她也知道,是傅家老夫人的娘家,如今的當家人唐騏應該是在兵部任郎中。

印象中唐家子弟都有教養,不是在外亂來的人,這次居然讓謝蓬給抓了,該不是楊肅那家夥鬨什麼夭蛾子呢吧?

想到這裡,便跟他搭了搭話:“唐家怎麼了?”

“我也還不太清楚,”傅容道,“隻知道我三表兄與順天府尹孫燮的小舅子起了衝突,都被拿下了。”

孫唐兩家都不是尋常人家,長纓想了想,就道:“我跟你一起去五城衙門看看吧。”

傅容道:“你傷才好,撐得住麼?”

長纓指著外頭:“我乘馬車來的。”

傅容便沒說什麼了。

原先的中城衙門就在筒子河外頭,改成五城衙門後,占地是原先三倍大,還沒有完工,但正衙仍是人客往來穿流不息。

紫緗扶著長纓下了馬車,傅容也搭了把手,而後入門直接去了左副都督公事房。

右副都督之位也已經有人了,是兵部侍郎薦過來的一名將領,原先在興寧衛做百夫長。

謝蓬招了一眾正副指揮使在房裡議事,穿上緋袍的他較之從前也多了幾分威儀,聽說長纓和傅容到來,他先把人散了,然後迎出來。

出來的這幫人裡倒有好些是長纓的人,周梁,黃績,淩述,幾個人出來立時高聲與她打招呼見禮。

餘下幾位聽說這便是沈將軍,立時也過來湊了熱鬨,倒是把傅容這位貴公子與他們正經的上司給忽略到了一邊。

長纓打發走了他們,傅容便笑道:“如今我們沈將軍才是京師裡炙手可熱的人物。”

謝蓬沒吭聲,但麵部線條看上去還挺柔和的,也跟傅容見了禮。

傅容道:“不知王爺可在?”

“王爺不在,世子有什麼事情,不如下官代為轉告?”

傅容品級與謝蓬相等,但謝蓬卻自稱下官,長纓雖然不了解他,但此刻也聽出來點想打馬虎眼的意思。

眼下五城衙門剛起,楊肅聽了她的話,自是要大刀闊斧來番大手筆的,這才剛開始傅容就來走後門討人情,五城衙門自然不歡迎。

猜想謝蓬是看出來傅容的來意,因此回避。索性不出聲,看他們來往。

傅容微笑:“轉告倒是不必,跟謝大人說也是一樣的。”

謝蓬淡定若素:“那世子就屋裡請。”

進了屋,紫緗扶長纓坐下來,謝蓬瞅了眼她,著上茶的人給她上了杯白開水。

“世子有什麼吩咐,還請直言。”

傅容道:“久聞謝大人是個爽快人,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昨日被貴衙拿下的唐鑒,是在下的表兄。

“因聽說是與順天府孫大人的妻弟互毆,因此,不知謝大人能否賣在下個麵子,把唐鑒放了?

“原本不該添麻煩,實在是因家中老太太惦記著娘家侄孫,昨夜裡一夜未眠,作孫兒的也隻能設法為其分憂。”

謝蓬道:“原來唐公子是世子的表兄。”他自案頭文書裡找了兩輪,而後喚來衙役,望著他道:“去問問昨日街頭鬨事的唐鑒和陳江那樁案子,如今在誰手裡?讓他進來一趟,就說傅世子要看看。”

衙役應聲,旋即去了。

謝蓬又起身走出公案,在傅容右首坐下,請茶敘話。

不多時,就有管著東城兵馬司的指揮使蘇恪進來了:“大人尋我?”看見傅容和長纓,也分彆俯身行了個禮。

長纓知道這就是楊肅召回京的兩個伴讀之一,仔細打量,果然眉目清朗又透著機敏。

謝蓬把來由說了,蘇恪臉上就犯了難色:“世子爺要是早來一步就好了,這案子下官已經報送了都察院,眼下要放人怕是不合規矩。”

謝蓬道:“怎麼辦事的?才昨天的案子,怎麼就這麼手快?”

“回大人的話,王爺早前有令,公務需得及時辦理,不能懶政,否則酌情懲罰,下官也不敢亂來。”

回得這麼有理有據,長纓都看來勁了。

謝蓬斥道:“忒沒有眼色,不知道唐公子是什麼人,難道還不知傅世子是什麼人麼?即便是王爺有令,你也得長長腦子想想怎麼周轉!”

說到這裡他淡漠地將他一掃,接著道:“下回再有這樣的事情,可饒不了你!”

蘇恪連聲稱是。

謝蓬轉向傅容:“這事是我們粗心,讓世子白跑一趟。您看要不,下官隨您去都察院走一趟?”

傅容神色溫淡,說道:“大人公務繁忙,哪好意思勞駕?”

長纓看到這裡,就跟謝蓬使了個眼色,而後撐著椅子起身,道:“我去看看述哥兒。”

走出門來,拐角處停了停,謝蓬就出來了。

長纓道:“怎麼連傅容的麵子也駁得這麼厲害?”

且不說傅家忠君,隻說上回在校場,傅容也出現給她和楊肅撐了腰的,按說這事謝蓬不該不知道。

謝蓬道:“你可彆小看了這樁事。起衝突的這兩家,一個是唐家的子弟,一個是順天府尹孫家的姻親。

“事情起因是孫燮的舅子陳雄弄回個侍妾,結果卻是唐鑒原先養過的外室,隻是唐母不答應讓人進門,侍妾才又轉投了陳雄。”

第257章 王爺蹲下來了

“誰知道侍妾過門沒多久就發現有了喜,陳雄懷疑這孩子不是他的,於是讓侍妾把孩子落掉。

“侍妾偷偷著人告訴了唐鑒,於是唐鑒覺得陳雄不光是霸占了他的人,還要殺了他的骨肉,便結下仇了。

“這事明麵上自然沒法說,於是唐鑒就先拿陳家的莊子生事,後來不住打擊逼迫,陳雄終於也明白了怎麼回事,便就杠上了。

“前不久侍妾還突然死了,唐鑒認為是陳雄乾的,而陳雄則認為是唐鑒作妖,昨日在街頭兩廂耍橫打得頭破血流。”

長纓沒料到竟然牽扯上了人命,再想想這事的確不光彩,也難怪先前傅容沒肯明說。

“王爺知道麼?”她問。

“知道。昨日就稟他了。如今卷宗就在他手上。”

謝蓬眯眼看了下庭中的太陽說。“現如今是沒辦法給這個麵子,陳雄死咬著人是唐鑒著人殺的,而唐鑒方麵又反咬是他,如果他們倆都不是凶手,凶手就另有其人。

“本來我們的職責就是隻管抓人就好,判案的事由彆的衙門來,可唐鑒如果從我們手上放走,回頭勢必又要被孫燮問責。”

長纓凝眉,想到孫家和唐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這事定不會由著唐鑒和陳雄胡來,回頭還是會大事化小,私下了結,便問他:“王爺沒說怎麼辦?”④思④兔④網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謝蓬深看了她一眼,說道:“他眼下正跟孫燮喝茶。”

楊肅找了孫燮喝茶,那多半是從孫家那邊下手,想讓孫燮擺平陳雄這邊,而隻要孫家不鬨,唐家自會也會知趣收場。

畢竟那侍妾也是個不安份的,兩家都要臉麵,還能為著她鬨得結下隔閡不成?

長纓認為傅容也不必憂心了。

她不能插手五城衙門事務,問了這麼多也夠了,想想謝蓬必定還要跟傅容說幾句場麵話,索性也不再進屋,轉去黃績他們那邊看看。

此刻的湖邊茶館裡,楊肅與順天府君席地坐在陽台下露台上煮茶。

“昨兒的事情下麵已經稟報給小王了,發生這種事也難怪大人愁眉不展。”

楊肅和悅地看向對麵:“說起來孫唐兩家都是燕京的老住戶了,又都在朝中為官,低頭不見抬頭見,不如大人就賣小王個薄麵,撤回狀子化解恩怨?”

孫燮拱拱手:“不是下官不給王爺麵子,而是此事一出,外界眾說紛紜,都說這雪娘死在陳家,怎麼會是外人所為?

“誠然,通常這種情況,都是內宅裡作妖的多,然而,下官這妻弟尚未娶妻,這回眼瞎看中了有主的雪娘,是不太合體統。

“但終究是個妾,也無妨,又因家中獨他一個,他若喜愛,家裡人並未反對。

“我又仔細盤查過內宅,確定無人衝她下手,而我這妻弟連她有孕都不在意,也自不可能動手,那就說明,這人必然是外人殺的。

“雖然說隻是個妾,可既然跟唐家牽扯上了,還白白背了這鍋,名聲傳出去了,將來於陳家,於在下可都不利。

“因此,此事下官是定要與唐家理出個黑白來不可的。”

楊肅揚眉:“這雪娘是如何死的?”

“一刀斃命。傷在咽喉。”

“難道唐家不知道?”

“知道。”孫燮道,“雖然知道,卻因為凶器是我這妻弟房中所有,因此才被唐家認為是其所殺。”

楊肅皺了下眉頭。

……

長纓去黃績周梁處轉了兩圈,不過月餘的工夫,兩人已經熟絡了手頭事務,長纓看看他們案頭,也分類彆理得整整齊齊。

又轉去淩述房裡坐了坐,淩述如今在趙至程手下當副指揮使,與其餘四個副指揮共享一間公事房。

那幾個都是原來衙門裡的人,政務甚熟,淩述雖然氣盛,但總的來說還是虛心。

他是淩家老小,不用說以往被父母驕慣,長纓覺得淩淵把他放在這裡,是個不錯的決定。

楊肅與孫燮道彆,而後就夾著公文到了沈家。

見著長纓坐在廡廊下寫字,走過去一摸她的肩膀,竟是涼的,又除下披風覆在她身上:“怎麼在這裡吹風?”

“這不叫吹風,叫曬太陽。”長纓停筆道,“梁鳳說我不能天天蹲屋裡,得多曬曬太陽有益筋骨。”

楊肅便哦了一聲,蹲下去看她腿部傷口。

他身後立著的一大群威武雄壯的侍衛,沒料到素日不近脂粉的他竟突然間在長纓麵前這麼自如地矮下`身段,連忙也齊刷刷單膝跪下來。

這浩蕩陣勢把端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