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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 青銅穗 4360 字 6個月前

著鈴鐺做兒媳婦,但無奈她沒那個意思,淩淵自己又沒個好臉色給人,她也就撂開了。

後來他去了湖州,傳回來的信裡透露出的信息才讓他們有所察覺,但事到如今,也不是他們能控製的了。

淩淵沒能守住她,那便隻能安安心心將她當妹子。

淩夫人心裡其實也很害怕,怕最後真相大白,的確就是淩晏讓長纓做下的那件事,如果真是如此,那淩家就欠長纓甚多。

那四年的顛沛流離,她甚至不知如何才能彌補。但她又隻能希望事實如此,因為這樣,起碼他們還有彌補的可能。

“你們多去桂花胡同走動走動,我就不去了。”她說道。

在真相未明之前,她如今已說不清楚究竟是丈夫的生死之仇於她重要,還是自己養大的閨女來得重要。

但她知道,如果當初死的是長纓,而那種情況下害死她的那個人是淩晏,她一定也不會原諒淩晏。發生這種事情,最為糾結的人是她,她是尚不知該如何毫無負擔地與長纓嘮磕說家常。

淩淵出了後宅,便直接去了沈家。

長纓挪到了窗下炕上,丫鬟們給鋪了厚厚的褥子,身上穿起了月白小襖,簡單綰著個髻,勾頭翻書的時候,朝陽正自窗口照進來,將她耳鬢的絨發都照得清晰而光亮。

時光仿佛沒流逝,依稀還是原先坐在町蘭苑炕上養病的樣子。

淩淵將趴在床尾打呼嚕的白貓抱起在膝上,道:“他來過了吧?”

長纓抿唇:“昨晚喝了多少?”

“也就十斤八斤吧。”

“他酒量不好,大哥彆欺負他。”長纓笑著道。

淩淵因著這聲“大哥”,心裡已然翻江倒海。

從前從來沒當麵叫過他哥哥,如今不過是成全了他倆,便叫得如此順口了。

……罷了。

他道:“我來是想問問你,你之前說為淩家回京,又特地叮囑頌哥兒他們小心行事,是不是收到了什麼風聲?”

事關淩家,眼下淩淵又跟楊肅達成了共識,長纓縱是口風再緊,也不好再死死相瞞。

她斟酌了片刻,看了眼他:“你想聽實話?”

“那當然。”

長纓攥起雙手:“我的確是收到消息,淩家未來很快會有一場滅頂之災。”

“喵嗚!”

屋裡陡然傳來聲貓叫,被挪到淩淵膝上的貓崽兒被他手掌壓得扯破喉嚨發出了慘叫,它隨後跳下地,一溜煙跑了。

淩淵目光與長纓的同時在貓身上收回,然後定在她臉上:“你再說一遍?”

長纓望著他:“我說,我選擇跟你一起回京去找楊肅,是因為我提前知道淩家將被人以謀逆大罪整得滿門抄斬。”

淩淵屏息半晌,道:“你在開什麼玩笑?好端端的怎麼會有人整淩家?這當口上,皇上又怎麼會答應?”

“但事實就是如此。”長纓道,“至今我不知道對付淩家的人是誰,但我努力晉職,我想投靠楊肅,的確是想把他扶上去之後來護住淩家。”

她知道這種事情很難讓人相信,就好像現在她忽然聽說有人要滅馮家傅家一樣,完全沒有任何征兆的事情,讓人如何相信?

淩淵直身坐著,仿佛已忘了回話。

“侯爺喝茶。”

紫緗沏茶進來,很快也發現了屋裡的不尋常,看了看他們,又退了出去。

“這消息是從哪裡聽來的?”淩淵問。

長纓沉%e5%90%9f了一會兒:“我現在也沒辦法跟你解釋,總之你隻要知道絕對可信就行了。”

淩淵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第一反應是覺得這件事十分荒謬,但又潛意識相信她絕不會在這種事上說謊。

聯想起淩晏也死得蹊蹺,那麼,難道是真的有人要對付淩家?

淩淵兩手扶膝望著地下,沉%e5%90%9f了半晌,抻抻身子道:“我先回府想想,改天再找你說話。”

長纓點點頭。

紫緗目送他出門之後回到房裡,說道:“侯爺回府了,但是臉色很不好。姑娘到底跟他說什麼了?”

長纓道:“日後再跟你說。”

這種事情目前不好知道的人太多,然而事實上她也僅隻是把淩家的危機跟他說了而已,還沒來得及講到包括霍家在內的彆的事情。

當然這的確是有些不可思議,他會震驚兼疑惑是意料之中的,但是她沒有彆的辦法可以合理作出解釋讓他信服,所以又終歸難免。

……

楊肅連日忙於公務,這日讓典史胡笠帶著原先掌管著的漕運司的卷宗去找淩淵。

淩家手上管著大興衛,淩淵又任著中軍都督府僉事,漕運司的事他也十分了解,能早日把漕運司扒下來,那對東宮來說會是致命重創。

沒想淩淵卻自己到衙門來了,進門往椅子上一坐,神情顯得十分嚴肅。

楊肅知他不愛開玩笑,也懶得去惹火這位爺,跟他談了會兒公務就又準備進宮。

第255章 你一定是在罵人

淩淵卻拉住他說:“鈴鐺有沒有跟你說過她要為淩家做什麼?”

楊肅道:“沒有啊。”

淩淵臉色便好看了些。

楊肅覺得他這話問得沒頭沒腦,待要追究,戶部侍郎又來催請了,隻得撇下他才走。

……自然,淩家近來與晉王府接觸頻頻,也引起了諸多人注意。

楊際還在自省期間,聽到馮素來稟,他目光落在書卷上,嗯了一聲便揭了過去。

擂台一事又太過刺激人心,顧家和東宮都需要應對變故,楊肅則需要韜光養晦,因此近期各方竟都收斂了氣焰。

京師氣氛竟變得相對平和,早朝上議的也都是正常政務,那些風雲詭譎,似都消散了。

秦陸近日連聘了幾個士子為衙門裡的主事,原先在霍家時教授楊肅的兩位儒士也被請到了十王府。

作為考究手下人學問前途的顧問,這些主事進門之前都是測過文章的,最後留下了四個,隻是都無背景,乃為寒門子弟。

但已無謂了,隻要才學夠用,家世什麼的都是其次。

因此楊肅忙得很,每次到沈家來都是來去匆匆。

好在長纓並不缺人說話。

她傷勢漸好,先行去往騰驤衛應卯的少擎每日都會把衛所事務報給她聽,同去的程春劉嘯緊跟著少擎,倒也沒出什麼差錯。

在府裡,每日也能聽得周梁黃績每每回來報告說王爺又立了什麼新規矩,在街頭又罰了誰誰家滋事的下人,又跟誰誰誰府上的子弟使起他兩麵三刀的手段,把人堵得怨聲載道偏還引來街頭無數百姓叫好。

無非都是這些瑣事,但聽著就覺得氣勢不同了。

淩淵自那日過後連日未出現,不知忙什麼,反倒是淩頌淩述來得挺多。

淩夫人開始在張羅淩頌與紀家女兒的婚事。

淩頌與紀婉清青梅竹馬,兩個人幼時便相互心許,但紀家老爺子認為淩頌這娃子太浪,靠不住,為了他們,長纓那會兒可沒少給他們打掩護。

當然前世裡他們最終還是成了的。

長纓也為他們高興:“婉姐兒要是進了門,姑母就多個人說話了。過一兩年有了孩子,又更熱鬨了。”

淩頌想說什麼,到底是咽了回去。隻說道:“母親最大的願望,大約就是看著咱們一個個地圓圓滿滿地,就滿足了。”

又道:“對了,婉姐兒也時常問起你,紀家叔父升了戶部侍郎,改日我帶她來看你可好?”

長纓豈有不應之禮。↙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與淩頌同來的荷露又把帶來的窗紗拿來,招呼下人們幫她糊窗紗。

十月裡了,早晚已開始起霜,才回京時那股荒涼的心情,此刻在熟悉的人來來去去環繞之下,竟已蕩然無存。

淩家能這麼快放下過去,轉身接納她,其實出乎她意料之外,但在姑父的事情未曾揭開之前,她到底沒有臉踏淩家那道門。

而如今楊肅那邊已經施展開來,既然各路人手都還用得上,目前要動用到她的地方也幾乎沒有,再加上她如今也躋身入了正三品,便也是時候該琢磨琢磨自己的目標了。

淩晏的死與淩家的危機終究是心結,揣著這些事,躺久了也呆不住。

這日寧氏帶著宋鈞來看望她,宋鈞把近來蹲馬步的成就展示給她看過,又催著她趕緊好起來。

等他們走後,她試著把盔甲套上,竟也不算吃力,便先行去往衛所裡去報了個到。

禦馬監四衛跟金林衛、虎賁衛這些上直衛衙署分屬宮城東西兩側,禦馬監四衛在西路,四衛共用一個衙署,但各分院落。

四衛為武驤左右衛、騰驤左右衛,每衛除去掌兵的指揮使,還有個督軍的掌印太監,其次是掌管庶務的提督太監。

掌印太監與指揮使等級相同,但實際上因為這位是為皇帝辦事的,自然又比指揮使還要來得有派頭,隻不過通常這些大太監都不會常出沒,因此也算得是指揮使坐大。

長纓到達衛所,大太監王進果然不在,倒是提督太監趙峻的公事房開著門。

這趙峻便是楊肅提過的倒向了東宮的那位。

長纓想了想,還是折轉去打了個招呼。

趙峻三十餘歲,麵皮白淨,到底是宮裡出來的,和和氣氣,讓人挑不出禮來。

反倒是同在屋裡的指揮同知高訴明行起禮來笑意不達眼底。

長纓雖然是皇上禦封的懷遠將軍,指定的騰驤衛指揮使,擂台一戰也讓人道儘了美言,至今稱頌不已,但終究因為晉升太快,也不是戰場殺敵得來的功名,終究不免有人私下裡不服,尤其是一來就把他們頭把交椅給掌去了的騰驤衛人。

這個高訴明長纓也不是沒聽程春他們提起過,她暫且也不以為意。

不過總的來說路遇的將士都很客氣,個彆的還真如秀秀所形容,看她的時候眼裡帶著點星芒。

如今不能上工,轉了轉便就出來。

承天門下遇上前行來的幾騎,當先的那位盤領緋袍,腰纏玉帶,目如朗星,因為未蓄須,看著比淩淵他們這些少年郎沉穩,卻又比同輩的東陽伯他們要年輕。

這一身的威風尊貴,竟然是占了她的人不放的榮胤。

榮胤顯然也看到她了,馬速緩下,路過她身邊時目光也落在她身上。

但終究長纓沒什麼可跟他說的,跟他拱了拱手就打算等他走。

榮胤卻停下道:“傷都好了?”

長纓揚唇:“多謝大將軍惦記,將快好了。”

榮胤收回目光,沒說什麼,先走了。

長纓麵上但笑不語,目送他離去,心裡卻難免罵了幾句。

“我來猜猜,你這會和是不是在罵人?”

這時候身旁忽然傳來清越的嗓音。

長纓扭頭,隻見傅容不知幾時也到了跟前,他廣威侯世子同樣玉帶緋袍,顏美無雙,一身官氣底下又透著兩分高不可攀的衿貴之氣。“隻不知是在罵人麵獸心呢,還是罵他衣冠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