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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 青銅穗 4387 字 6個月前

在瞻仰我遺容。”

還是長纓先出口。

三個男人都差不多地挺拔英武,神情也是同樣的凝重肅穆,這個樣子望過來,是真的有點滲人。

驀然聽到這話的男人們開始怔愣,隨後麵麵相覷,紛紛彆開臉清嗓子。

長纓動了動身子,好幾處都傳來痛感。她想起來,除去頭痛昏迷,她也是受了傷的。

但除去痛感,她又還能適當活動,想來應該不會很嚴重。

“你們要不要先告訴我傷得怎麼樣?”她勉力地撐起身子來。

霍溶先回神,讓出位置給梁鳳:“你給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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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你想起什麼了?

淩淵退立在簾櫳下,沉默地看著床上麵無血色的人,內心裡有著異樣強烈的刺痛漫延。

從前摔個跤也會跟姑父姑母撒個嬌的她,如今變得這樣要強,對自己身上的傷都滿不在乎。

關於淩晏的死他至今也沒有找到證據證明她說的是真的,但她表述過的事情,卻已得到了驗證。

如果說當年她的創傷的確是有人預謀害之,那麼他有什麼理由不認同霍溶的話,認為淩晏的死也有可能跟她失憶這段有關係?

而不管有無關係,她失憶都明顯是個陰謀,但至今為止,除了淩晏,最終卻隻有她承受了所有。

即便當初接了她回府,他們也聽信了太醫的診斷,認為她不過是出於體質虛弱才會長時間未曾康複。

在他們都鬆了一大口氣的時間裡,她又正承受著什麼?

背後的凶手究竟又對她做過些什麼,狠擊她的枕骨,以至於讓從未受過苦難的她承受那樣的痛楚?

她說如果她知道淩晏會死,早些把他的話說出來就好了,此刻他又何嘗不是這樣想?

如果他當時再能多些關注在她身上就好了。如果他當時不那麼信任太醫就好了。

淩家上下,雖然看上去最為無辜,但他們至少還有個她可以渲泄。

她呢?卻帶著這麼多自己知道的和不知道的苦楚捱過了四年。

他側首望著窗外,咬咬牙走了出去。

長纓看到他開門又關門,然後與霍溶道:“你們怎麼來了?”

“我讓佟琪過來,可不是讓他來散心的。”

霍溶拿帕子幫她擦臉,擦完臉又擦手,連指甲縫裡都過了一遍。

淩淵出去的時候他有察覺,但他無心理會,在與他們討論到方才程度之後,他自己心裡也無法安生。

太醫是宮裡的,如果楊際不是凶手,那麼除了皇帝還能有誰具備莫大嫌疑?

誠然能夠指使太醫隱瞞真相的也不是沒有彆的人,長纓那會兒畢竟隻是個將門之後,她沒有官身,要做假還是相對容易的。

但他仍是害怕那個可能,如果幕後這隻黑手真是皇帝,很多事情就不再如他之前想的那般簡單。

收拾醫具的梁鳳從旁暗覷著他們,道:“我先讓人去煎藥。”

然後帶上門走了出去。

長纓早已經想避讓他的不見外,望著扣上的房門,便將手抽了回來。

霍溶與她眼神較量了會兒,最後沉默地往她腰後抽出枕頭,要扶她躺下。

長纓在身子歪下的時候撐了撐,然後抬頭:“少擎抓到行凶的人了嗎?”

霍溶不知該怎麼回答。

一旦順著這個話題展開,那麼她會追問起昔年太醫說謊也是遲早的事。

以她的敏銳,要把皇帝疑心進去也是遲早的事。她終究會對皇帝有所提防,那麼,對於他呢?

他未回應,長纓卻自行往下說起來:“剛才我昏過去之前,忽然回想起一些事情。”

霍溶頓在半路,保持彎腰的姿勢望著她。

長纓靠回去,望著他道:“那是個蒙麵男人,他問我,那半個月我跟誰在一起?”

霍溶仿若有股電流自腳底升起,直擊心臟。

“那半個月,就是指的你我同在山上的那半個月。”

霍溶僵硬地站了片刻才坐下來,自喉嚨裡找回聲音:“你想起什麼了?”

“不算全部想起來,但是我忽然有了很多印象。”長纓頭攥著袖子,眉頭皺緊,“我是在山道上被人圍住的。

“我們對上了,他們有很多人,都很強乾,我沒有武器,打不過,受傷了,然後被他們押了回去。

“最先出來見我的是個管家模樣的人。”

像做夢一樣,隨著她眩暈時腦海裡的痛感,那些畫麵當然突然就冒了出來。

深深淺淺的,不是特彆清晰,但又能意識到它的確是她記憶的一部分!

因為就連回想到當時身上的傷,她都還能找到深切的痛感。

“那管家看到我,好像吃了一驚……”

霍溶沒有接話,他完全沒有防備她會在這個時候恢複記憶。

“記得他的模樣嗎?能畫出來嗎?”他喉結滾動了一下。

“不記得了。”長纓道,“很模糊。他們一個我都不認識。那蒙麵人年紀比管家輕,我不認識他,他的聲音我也不熟,他們都會武功這是肯定的。

“但他們好像都認識我。那人是管家帶進來的,他看了我一會兒,然後就問了我那個問題。”

霍溶靜默了下:“還問了什麼?”

“他沒有再問我彆的,但也曾提到過一個人,他們管他叫五爺。”

長纓說到這裡目光也有了疑惑:“他們對這位五爺似乎十分恭敬,哪怕那蒙麵人顯得格外倨傲,在提到五爺時也是透著小心的。他們似乎在說請示五爺如何處置我。”

霍溶不再言語。

滿天下,不,就說滿京師排行為五的有勢力的人也多不勝數,他自己也排行為五,如果這是線索,要找豈非等於大海撈針?

即便是認識她的人裡作為淩家的嬌嬌小姐,京師裡又有幾個人會不認識她呢?

這同樣也等於不是線索,唯一可證明的是對方當時不是衝著她而來。

剩下便隻有那句問話有些含意了。

對方問她那半個月跟誰在一起,從這個時間上的信息可以判斷,凶手顯然是知道她什麼時候墜崖的。

而這些人之所以會這麼問,那豈非是

“我猜,他們應該就是當初追殺過你的那些人。”

剛想到這裡,長纓已經平靜地開了口。

她抬眼看過來:“他們不是衝我來的,是衝你來的。當夜我離開莊子,半路出事,必定有風聲傳出,他們看到墜崖半個月後出現的我,自然驚訝。

“但隨後就想到尋找了半個月也未曾有蹤跡的你是跟我一道墜崖的,所以料定你我那半個月在一起。”

醒過來後她心情是沒法平靜的,也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述說。

但是經過那片刻的整理,她已經捋出了脈絡。

“他們既然阻止你去營救錢家,足見目的也是不想讓錢家逃脫。但他們同時也想要抓到你。你不知道他們是誰嗎?”她問。

第179章 讓人無法麵對的提問

霍溶沒有立刻回答。

當年皇帝說錢家罪證確鑿,楊際也不想護錢家,當時等待錢家的隻有絕路一條。:-)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在皇帝這邊碰了壁,便避開宮裡帶著佟琪去了通州,所以皇帝在不知道他會行事的情況下,把他當成尋常人攔截也是可能的。

但他回到霍家之後療傷醫治的階段都十分平靜,不光是皇帝沒有針對此事而來信,霍明翟也沒有提到皇帝。

而如果那批人是皇帝在不知他會出手的情況下派出來的,最起碼他事後再去信宮中請他徹查時,皇帝也沒有理由再隱瞞。

可以說從始至終,皇帝除去訓斥他擅自行事之外,並沒有半個字可以讓人疑心到他是幕後凶手。

而長纓又說到對方對她的審問,這麼說來,他的身份應該在整件事裡是不曾泄露的。

那麼,如果既不是皇帝也不是楊際,這凶手究竟又會是誰呢?

“我也不知道。”他道,“我目前沒有頭緒。”

說完他站起來:“你先歇會兒,我去少擎那兒看看。人是抓了幾個,審審看有沒有線索。”

長纓隻覺他在這件事上沉默得太明顯,但她也猜不出來他在想什麼,隻好道:“幫我請一下宋三爺。”

凶犯的事情宋寓插不上手,聽說長纓已經醒過來之後便回到房間,準備整理這幾日的信息。

霍溶來敲他門,說長纓想見他,他便立時起身,去了對麵。

少擎捉到的人關在柴房,霍溶剛準備過去,周梁卻已經來請他了。

淩淵與馮少擎都在場,而屋裡綁著三個人,皆受著傷,雙目如鷹望著淩淵手上,一口牙卻咬得死緊。

“有什麼發現?”

在前後與淩淵及長纓皆預測過殺手來曆與當年之事有關之後,他對扒出他們後頭真凶已不抱期望。

對方既然在行事之前做下這般周密布署,不可能會留下線索讓人順藤摸瓜,能有些不起眼的發現已經算是不錯了。

淩淵扶劍走出來:“沒有任何發現。著裝上哪怕是質地都很常見,他們不吭聲,也聽不出口音。身上沒有任何印記,且他們嘴裡還藏著有毒藥,隨時都有舍命的可能。”

說完他又凝眉掃視他,他總覺得麵前這位普通出身的三品武將,近來不經意間總會流露出不應有的氣勢。

而這氣勢又是他的自信與底氣所致,是他的錯覺嗎?

他又想起來,跟長纓說過要調她回京之後至今也已有小半個月,按說他霍溶應該有所反應,可至今也未曾見他有一絲著急焦慮的樣子,這又是何故?

再想想先前在霍溶麵前隨意但又不失禮數的梁鳳,他心裡疑團逐漸成形。

以霍溶外放的性子,他興許交遊廣闊,但梁家……

宋寓對長纓滿含歉意,長纓知道他心情,把傷情告知之後,特意沒怎麼寒暄就直接進入正題。

“三爺這幾日可還算有收獲?”

宋寓道:“不瞞將軍說,我在湖州這麼久,素日聽到海患傳聞也皆覺不痛不癢,這一趟行程,總算是眼見為實。”

長纓點頭:“此番我也所得頗多。其實之前我也曾聽說宋學士正在朝中極力上諫複興海運,我認為這是好事。

“以當下朝局,開通海運便可擺脫漕運一權獨攬的困局,但事後細想,卻覺此事不能想當然。

“當下倭寇橫行,海岸百姓飽受搔擾,這自然也有禁海的一些成因在內。但可惜的是朝廷無暇顧及這邊。

“如此情形之下,貿然通海將會引來更大的禍亂。

“我以為,海運之事可以考慮,但不宜選擇當下此時,不知三爺意下如何?”

宋寓何曾嘗不是這麼想?而沈長纓帶他此行的目的,不也就是讓他這麼想麼?

但宋逞是他的叔父,也是如今家族的龍頭,他內心裡再如何受觸動,也隻能回去之後去信勸說,眼下不可能明確表態。

因而他也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