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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 青銅穗 4348 字 6個月前

事不是他們捅出來的,也不是壞在他們手上,實在也不必誠惶誠恐。

柳爍遂拱拱手,說道:“劉蔚已經主動認罪,那麼下官這便就遣人前去淮安請示樊大人!”

“請示?”淩淵凝眸,“此去淮安單程都得三四日,你的意思是我這個欽差還得在這裡再等上十來日等你們樊大人的回音?

“沒他的回音,我這個奉旨前來的欽差,是不是連個主動投案的小小監兌都拿不了了?”

“侯爺恕罪,下官絕無此意!隻是——”柳爍抬頭覷了眼上方,旋即心頭一凜,散去了所有意氣:“劉犯在此,但憑侯爺發落!……”

淩淵走後各路人馬皆開始崩散,盈豐號主事雖然等到了他們要的結果,但心情也隨之幾起幾落。

如他們這等人又幾次近距離麵見過武寧侯這等人物?沒想到居然驚動了他,更彆說劉蔚居然背地裡還捅出這麼大的簍子!

看到柳爍與錢韞這模樣,便是再不知內幕他們也看出來出了大事,眼下連抬個眼都是不敢的。

等跟前動靜小了,見長纓還在,便就抖抖瑟瑟起身前來作揖:“敢,敢問將軍,我們的船可以裝貨離岸了麼?”

長纓瞅了下江麵,揮揮手讓他們撤了。

隨著淩淵和柳爍的先後到來,漕運司與船塢兩邊人也皆出現了好一陣騷亂。

劉蔚被南康衛的將領帶人關押起來,至此盜料案便從南康衛督造司手上結束,接下來便由淩淵這個欽差直接上折子進宮,介時再由皇帝指派三司定案。

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基於朝局,當中卻很有文章可做,但這是後話,暫且按下不提。

長纓隨著淩淵他們留到半夜,趁著押上劉蔚回公事房尋冊簿的當口,一行人順勢也理直氣壯地造訪了一下漕運司。

平日裡不曾予外人涉足的衙署內,幾乎間間公事房裡都有穿著綢衣的商賈出沒,看得出來這些年河道油水豐厚得就連門房哨兵都成了受供奉的菩薩。

出來後長纓跟譚姝音胡亂吃了些飯食墊肚,便奉譚紹命令先回了府。

說及先前漕運司官吏們的窘態,路上少擎他們眉飛色舞,與以往每次他們順利辦完差回來一樣。

長纓也在笑,卻仍有些心不在焉,沒有同他們一起鬨。

第149章 沈家的小姐都會調教人

吳媽準備好了飯菜在府裡等,長纓留姝音下來好好吃過,才送她到門外。

天上月芽兒出來了,幽幽地被天幕襯出一彎瑩亮,她抱著胳膊看了會兒,才回身關門。

南康衛突然把劉蔚拿下,打破了之前錢韞與霍溶之間那股心照不宣的平衡,柳爍未免留下來得查查前因後果,不出一個晝夜,他便把消息送往了淮安。

樊信收到柳爍來信,心裡耐不住震驚,劉蔚因是彭燮的人,他招了也就招了,之前不肯交出他來不過是為的怕傷了顧家和太子的和氣。

眼下是他自己認的罪,哪怕是敗在一個小副千戶手裡丟臉的緊,可正好他們還可以保留下一個吳蒞,這沒有什麼好值得發怒的。

他震驚的是除去這層之外,底下還有張紙,紙上短短幾句話,帶來的是另一個消息!

“沈瓔居然藏在湖州?!”

他情不自禁地喃喃出聲,咀嚼著這份意外。

昔日沈瓔被驅趕出淩家,在京師流亡數月,之後便不見其蹤,世人都以為她已經死了,沒想到,她不但沒死,而且還在湖州活得好好的!

而淩淵到南康衛來了,與沈瓔朝夕相見,卻還不曾揭露她殺父仇人的真麵目?

他拿著書信踱了兩圈,最後提筆也寫了封信,喚來扈從:“傳去京師!”

漕運總督府關於劉蔚盜料的函文傳到淩淵手上時,已經是好幾日之後,而這時折子早已經擬好送往京師,這道函經郭蛟讀過,淩淵看都未看便壓在公務底下。

“瓔姑娘出手可真是不同凡響,聽說,漕運司那邊因為劉蔚的突然伏罪,已經生了亂子。

“整個河道各個碼頭近日也收到了多項禁令,再有當夜咱們趁勢前往漕運司衙署裡也順來了不少他們貪墨斂財的線索,即便彆的什麼也不做,隻順藤摸瓜也能拖出不少碩鼠來。

“昨日集議上聽譚將軍的意思,像是又要給瓔姑娘立功呢!這可真是喜事。”

淩淵正提筆寫字,聽到郭蛟這麼說,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在最後收筆的時候漠然道:“你話越來越多了。”

郭蛟垂首。

淩淵看了眼他,又道:“父親栽培她那麼多年,她若是連這點小事也辦不好,還枉想晉什麼職,當什麼女將軍?”

郭蛟微頓,再也不敢吭聲。

淩淵把寫完了的書遞過來:“讓樓湛帶兩個人回京,從府裡調幾個人,拿著這些線索去通州。此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太太若問起,隻說是回來替我辦差即可。”

郭蛟接了他遞來的一張紙,略看了兩眼後問道:“二爺三爺他們也不能說麼?”

“沒必要說。先去辦。”

郭蛟稱是轉身。

走到門下,忽又被他喚回來:“上回的那些藥呢?”

這沒頭沒腦地,郭蛟愣了有片刻才意會到是上次長纓落在他們這裡的禦藥:“還在櫥櫃裡擱著。”

淩淵望著窗下鈴鐺,半刻道:“給她送回去。”

劉蔚的事由淩淵攬下,南康衛這邊則主理蘇馨容的案件。

淩淵因為有先斬後奏之權,譚紹將蘇黃兩邊供辭呈交上來之後,他即下令解去與案各人的官職。

蘇馨容與蘇渙皆須前往端州徒刑服役,黃家父女因為是主動招供,量刑較輕,隻卸去了官身,恢複庶民身份。

自然,這些也需要跟皇帝報備。

說起來不過幾句話的事,但真正有公文下來,已是後麵許久的事情。

事情初起之時,隔壁蘇家也鬨了幾日,龐氏甚至堵過沈家的門,責怪長纓害了蘇家。

長纓倒沒說什麼,隻少擎不耐煩,連不跟女人一般見識的原則也拋到了腦後,拔了劍沉著臉趕到門口,楞是活活把龐氏給瞪了回去!

黃慧祺走時長纓在南風巷恰好與她遇上,被她想瞪又不敢瞪地“瞪”了一眼。

長纓覺得此刻做什麼都像是落井下石,索性麵無表情路過了。

她這一生結的仇家太多,也懶得琢磨什麼明哲保身的道理了。

接下來幾日淩淵和譚紹很忙,均無暇來搭理她,有這幾日時間,她心也定了下來。

就想起同樣無條件信任她的徐瀾。

正好吳媽跟紫緗她們圍桌包粽子,桌上擺著雄黃酒,瓶裡插著艾葉,吳媽邊搓著青團邊說起明日過節該預備的菜式。

她想了想,就讓泛珠拿來竹籃,每樣吃的都裝了一些,跟她往徐家去。

盈碧說:“要不要給霍將軍也裝一些?”

說到霍溶,這幾日長纓與他碰麵的次數也不多,都是在衛所,也沒有聊到私事。

“淩家表姑娘”的身份再也無人提起,至少麵上已無人提。

她與霍溶之間的“夫妻”關係,卻是很快地傳開。

過了極尷尬的那日,未曾前往圍觀的與長纓交好的將領們,碰了麵也會試探著打趣一句“霍夫人”,本著做戲做到底的態度,她往往也隻有硬著頭皮受下。

“去徐家是禮儀,徐將軍受著傷,且還有徐夫人在。霍家又怎麼同呢?便是要送,也是他們先送到咱們家來才是。”吳媽教小姑娘們做人。

長纓不願聽她們掰扯這些,帶著泛珠先出去了。

徐夫人自蘇家回來之後便沒出門,徐瀾也哪裡都沒去,外頭傳得沸沸揚揚,消息不曾漏過,卻總是不曾參與。

丫鬟來說沈將軍來了,正做著針線的她手下微頓,而後抬頭就見長纓如一枝移動的小青鬆般進了來。

長纓踏進院子,喚了聲“夫人”,而後接過籃子走上來:“家裡做了點粽子,給夫人和徐將軍嘗嘗。”

徐夫人微笑接過來,看了看說道:“這不是尋常家廚娘的手藝。果然,沈家出來的小姐都很會調教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話一語雙關,沈瓔和沈佩宜都是沈家的小姐,沈瓔五歲就到了淩家,也算是沈佩宜調教出來的。

而吳媽她們都是打她在沈家就跟著她,行事作派,自然也受她的影響。

長纓想徐瀾早就知道了她的來曆,徐夫人定然也是知道了的。

這幾日都不見他們露麵,想來這話也不過是側麵暗示她自己已經知情而已,想想便也就大大方方再福了福身,算是回應了。

第150章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不介意的話,院子裡先坐會兒吧,若嶷在換藥,這會子屋裡藥味重。”

徐夫人說著,看人搬來了座椅,又讓人去端茶。

長纓道:“將軍的傷怎樣了?”

“慢慢行走已經無礙,駕馬什麼的還得養些時日。”

“夫人住的還慣麼?”長纓打量著院子裡的花木。

她才來這些日子,這院子已經多了不少看頭,可想而知,在徐家又會是怎樣一番景致。

“住的倒慣,隻是我也該走了。”徐夫人道,“外子傳了信來,著我這幾日便趕回金陵去。”

“這麼快?”長纓以為至少得等徐瀾傷好了才走。

日常聽徐瀾說過,家裡弟妹們都大了,不需日夜照管,中饋如今又有徐瀾的大妹妹與兩位嬸娘掌著,怎麼看,都是徐瀾這邊更為重要。“將軍這邊,不要緊麼?”

“他也要走的。”徐夫人眉宇深深,溫聲說道:“他來南康衛也有兩三年了。

“這次他父親要調去遼東。我們商量著,遼東與湖州南北相隔太遠。雖說我們舉家跟過去不太現實,但是中軍都督府已經在籌備讓若嶷調去中原。

“因此,趁著他還養著傷,早前兩日已經跟譚將軍打過招呼。”

這消息有點突然。

以同袍之情來講,徐瀾對長纓做到了仁致義儘,打從出京她身邊便談不上有什麼朋友,兩世裡也就隻有譚姝音格外交心,此刻聽到徐夫人說徐瀾要走,接而也有好半日未曾出聲。

“沈將軍也是快要回京師的了吧?”徐夫人望著她,又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這話透著那麼些感傷的意味,卻又讓人不能不服。世間父母同胞都未必能永世相守,又何況隻有同袍之誼的他們?

“我,目前沒有回京的打算。”長纓回應。

明年二月楊肅才會進京,在他出現之前,她顯然隻能留在南康衛。

丫鬟走過來:“大夫走了,大爺問誰來了,奴婢說沈將軍來了,大爺便來請沈將軍進屋說話呢。”

徐夫人便點頭:“給將軍引路。”

徐瀾看來是剛剛換完藥整理好裝束,正立在簾櫳下捋袖口,臉上神色溫淡,跟過去的他一樣。

看到進來的長纓,他微笑了下:“這幾日外頭都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