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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 青銅穗 4401 字 6個月前

就聞見一股讓人無可奈何的藥味。

她睜開眼,吳媽她們圍過來,自有一番念叨,她也無意理會。

折騰了一上晌,會撐不住簡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頭還有點疼,她抓起被子還想歇一下。

剛躺下去,就發現這被子帳子十分陌生。再坐起來看看這屋子,更是不認得。

“這是哪兒?”她問。

“這是霍將軍府上。”吳媽道。“是霍將軍從淩家把姑娘接出來的。”

長纓怔了下。

又是霍溶。

“將軍來了。”

泛珠掀簾進來道。

吳媽猶豫了下,見霍溶已經進了門,再看了眼長纓神色,便就退下了。

霍溶在床前坐下,先看了看她臉色,隻見好多了,便點點頭。又覺她神色平靜,不像是想起什麼的樣子,便將吊著的心又且打回去。

再看看這光景,她坐在他的床上,蓋著他的被子,身後是他的枕頭……都是他的。

這一想,那心裡頭便又有潮湧浮動。

先前回來得急,哪裡顧得上想那麼多?直接就抱進正院來了。

他每三日換一次被褥,也日日至少沐浴一次,應該不會有什麼味道讓她嫌棄才是……

他攥了下拳頭,彆開臉道:“好些了嗎?”

長纓點點頭:“叨擾將軍了。”

她心裡也疑惑,為什麼她暈倒在淩家,卻是他把她接出來?

他把她接出來,沈家就在淩家對麵,他為什麼又把她帶回了自己府裡?

霍溶沒說什麼。看到幾上還有正晾著的藥,便端起來,探了探溫度道:“來吃藥吧。”

長纓望著他喂過來的那勺藥沒動,片刻後自己伸了手,把碗和勺接過來。

“多謝將軍幫我請醫。我沒什麼事吧?”

霍溶望著她重新又武裝起來的神色,說道:“沒事。”說完往後靠了靠,又道:“沈將軍英勇,能在武寧侯手下全身而退,讓人很欽佩。”

長纓聞言笑了下,就著碗把藥吃了。

霍溶問她:“他對你做了什麼?”

有了早上的先例,一定是有了不得的事情,才會致她如此。

長纓收斂神色,沉%e5%90%9f道:“他沒做什麼,不過是問我為什麼害死他父親。”

霍溶沉默。

“他從小就有板有眼,是非黑白分得清清楚楚。何況這種事上。”不等霍溶回應,長纓又苦笑了一聲,接著道:“我之所以能全身而退,我想也許是我這病救了我一命吧。”

她可不指望淩淵會相信她所說的,若是有這麼容易相信她,當初又何至於讓她需要用那樣的方式逃離京師?

霍溶可不這麼認為。

最早之前他也沒有多想,隻當作淩淵是來尋仇的,所以不惜催婚,甚至是順著她的意思幫他逃跑。

可是早上淩淵看到她時卻並沒有他想象中粗暴冷情,後來他又當眾承認她是淩家的人,那個時候淩淵可還並沒有跟她對麵談過什麼,不可能是她乾了什麼讓他有所轉變。

那也就是說,在他還身負著父仇未報的情況下,在延續著三年之前對她恨意的情況下,他還在下意識地要接納她。

而他在敞軒裡攬著她,讓她靠在臂彎裡,俯首凝眉注視她的神情,那可絕對不會是什麼看仇人的眼神。

徐瀾與她不過兩年同袍之情,淩淵對她,那可是足足守了十年……

這麼說來,先前他讓郭蛟讓路放他走,就不可能是認慫了,而隻不過是怕爭執起來會傷及到她。

“爺,少沈將軍的飯準備好了,要傳麼?”佟琪在簾外道。

霍溶微微側首。

未及說話,長纓已道:“飯就不必傳了。不過我還有件事,倒是想跟你打聽一下。”

霍溶看過來。

長纓道:“我剛才把淩淵父親的死因告訴他了。”

稍頓,她接著道:“雖然我並不是罪魁禍首,但這裡頭還扯到很多疑點。

“我想了下,你之前說的那句話也有道理,我在佃戶家昏迷的時間與淩淵父親出事的時間挨的那麼近,不一定沒有任何關係。

“那麼,你能不能把當年我跟你的事情告訴我?”

霍溶維持原來的坐姿,道:“才剛剛醒過來,何必急在一時?”

長纓默然,說道:“本來也不著急。可是先前回答淩淵問話的時候,我又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除去我在佃戶家裡醒來那一回的昏迷,淩晏初八出事,初七那日他帶著我與姑母去兵部侍郎孫如晦家裡作客,其實我在侍郎家騰出來的廂房裡小憩時也曾過昏迷過一回。”

“什麼情況?”

“那次昏迷是從下晌直到當日夜裡。跟今日是不同的。

“孫家當日辦婚宴,來的客人多,我當時病好沒多久,體力不濟。

“應酬了一會兒有些撐不住,孫家便安排了一座小偏院兒讓我歇息。

“我記得紫緗在院門外守著沒讓人進來打擾,但我那一睡卻直到天色近黑還沒醒。

“紫緗掌燈進來的時候據說看到我滿嘴胡話,孫家立刻傳了大夫,沒用,後來還是姑父請了太醫過來施了針才醒。但我醒來後除去身子疲乏,又並無哪裡不妥。”

今日這是有原因的,而那日是無端昏迷。

淩家都認為她是病症還沒好透,原本她也是這麼認為的,不然無法解釋。

可是直到後來霍溶拿出了一張無法造假的婚書,這便證明了她在佃戶家的“昏迷”是有貓膩的,那麼,她在孫家的那次昏迷,她是不是也能認為是有蹊蹺呢?

如果真有蹊蹺,那麼淩晏的反常又會不會真跟發生在她身上一連串的事件有關?

因為奇怪的是,自從淩晏出事之後,她就再也沒有這樣無緣無故地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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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你對我始亂終棄

霍溶定望了她一會兒,道:“淩晏的死是怎麼回事?”

長纓撐著額角:“也許是他自己設好的一場預謀,也可能是彆的,我也說不好。”

但凡邁過跟淩淵坦述的那一坎之後,如今再複述,已經不那麼痛苦了。

她簡單說過,然後道:“我也不知道他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做,我也知道這很難讓人相信,可是我不管有沒有人信,我現在都想對當年那段時間的事情知道得更多一點。”

霍溶默然半刻,說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會信?”

長纓抬頭。看到他目光灼灼,讓人無法逼視。

霍溶輕拍了下扶手,又道:“當年傳言淩晏窩藏的人是詹事府詹事盧恩,但事後官家查過,淩晏卻是清白的。”

“對。”長纓揉著額角,“他當時雖然沒有跟我明說是為了藏誰,但後來官府與各路消息都爆出來就是盧恩。然而,盧恩後來還是被抓捕了。”

盧恩被抓捕了,經查,與淩家沒有任何關係。

所以後來淩淵才能繼續襲爵,並且再受官家重用。

那這就存在三個可能,一是淩晏當時窩藏的就是盧恩,但他的確也布署得很仔細了,沒有讓淩家沾上半點乾係。

二是淩晏藏著的另有其人,盧恩不過是個幌子,而這個人也躲過去了。

第三,則是淩晏根本沒有窩藏任何人,之所以這麼做,不過是順勢而為做上一場戲,以自己的死來達到什麼目的。

前兩者無法探究了,倘若是第三,那麼他這麼做也總該有什麼人受益才是,可是她所知的一切人,都不過是順著他們應有的軌跡在過日子,並沒有誰格外安好。

反倒隻有被他當成親生女兒看待的她不得不在輿論之下背井離鄉苟且偷生。

所以,究竟是出於什麼,也還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霍溶一時也沒有吭聲。↙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跟她相識之後未久淩晏即出了事,原本他想著會否跟她導致她昏迷的人有關,如今既是淩晏主動求死,這就不好說了。

而她居然徹頭徹尾就是被冤枉的,這讓他深覺在情理之中,但又有意外的震驚。

他如今案頭就擺著佟琪粗略打探來的關於她事後這幾年的遭遇和消息,那字字句句皆是簡略。

但被略去了的地方究竟藏著多少辛酸,不是他能夠想象的,更不是淩淵能想象到的。

“淩淵要是再為難你,你不要怕。”他垂眼端茶。

“我不怕。我都做好準備的,反正我也打不過他。”

長纓顯然跟他想的不是一個方向。都說虱子多了不咬,冷遇多一點少一點,於她來說都沒有什麼區彆。

“說回正題吧,”她道,“那婚書怎麼來的?”

霍溶斂神,半日道:“得從你那會兒墜崖的事情說起。”

長纓凝眸:“怎麼樣?”

“咱們倆,是一起墜崖的。”

長纓:“……”

霍溶眉頭深凝,斟字酌句:“你墜崖之後發現我受了重傷,扶著我躲避掉了追兵。後來我們輾轉找了處山神廟落腳,一呆便是半個月之久。

“後來我們立下了婚書,婚後跟著商隊穿過通州城的。所以佃戶跟你說的昏迷的那段時間,其實你跟我在一起。

“我要是推測的沒錯,你在佃戶家裡最多呆上了兩三日。”

長纓被“婚後”硌了一下,她很快道:“那你我可有夫妻之實?”

霍溶神色十分凝重,捧著杯子,半晌道:“圓房,沒來的及。”

長纓鬆了口氣。她就知道!

“但是——”

長纓心又提起。

“雖然沒有圓房,但是那半個月裡,你幫我除過衣裳。”霍溶放了杯子,十指交叉擱在腹上,拇指對拇指,慢聲說,“你還抱過我,主動的。你還摸過我的……這裡。”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e8%83%b8和腰。

長纓麵紅如血。

“你還像漢武帝對陳阿嬌那樣許諾,說以後會金屋藏嬌,好好待我。”

長纓聽不下去了,扭轉頭,抬手揉起額來。

她確實很喜歡司馬相如的文采,《長門賦》能倒背如流。

金屋藏嬌的故事她印象也十分深刻,日夜相處半個月,會跟同行的人無聊提及也不是不可能。

但她居然跟他做過這些,說過這些?這就絕無可能的!

他是什麼人她不清楚,但她自己是什麼人她還能不清楚嗎?

“你定然是騙我的。”她道,“我從小被父母和姑父姑母嚴格管教,怎麼會做出這麼放蕩的行為?”

“我可不認為這是放蕩。”霍溶睨著她,“夫妻之間,即便親昵些也很正常。”

“最重要的是什麼,你知道嗎?”說到這裡他語氣忽而沉緩起來,“你對我做了這些,最後卻拋棄了我。”

長纓又屏息。

霍溶幽幽望著她:“我們出了通州城,你說替我去送訊,結果一去不返,而我則瞎著兩眼在原地等了你三個晝夜,最後也沒有見你回來。

“一直到長興,在酒館裡我聽到你的聲音,才開始懷疑那就是你。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