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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 青銅穗 4412 字 6個月前

這一世重生回來,她就想,比起尋找這個逝去的真相,挽救淩家即將到來的噩運才是更為緊迫的事情不是嗎?

何況她無法踏足京師,便不要再提什麼替自己辯白澄清。

“我說完了。”她竭力忍住太陽%e7%a9%b4底下翻湧而至的潮湧,“如果可能的話,你容我再多活幾年,也許我還能給你個交代。現在的話,我真的什麼也給不了。”

淩晏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淩家終究於她有恩的。

退一萬步說,即便淩晏故意害她至斯,姑母與其餘人也不曾有半點對不住她,她總得設法保住他們。

更何況,若有可能,她仍然還是想知道淩晏為什麼要赴死?

立在原地的淩淵靜默得如同一道影子,卻又似蓄藏著巨大的氣勢。

他冷肅的表情裂開,透出複雜而難言的情緒。

這個男人,明明已經憤怒痛苦到睚眥欲裂,卻還是保持著挺拔的站姿,內斂的儀態。

長纓沒有再吭聲。

除去那麼多未解的疑問,她又何嘗不後悔?

如果當初她不曾聽從他的囑告跟姑母保密,而是提前告訴了她呢?

如果她不那麼天真,覺得他當真會安排的妥妥當當,而不肯照他的話當眾指證他呢?

不必他指責,她自己也知道的。

可惜人生最可恨的就是沒有如果。

最最可恨的就是她哪怕是重生回來,也還是沒能回到所有事情都還沒有發生的時刻。

可如果時光真的能倒流——隻要對未來的結果還是未知的,她也許還是會選擇照做吧,對於淩晏,她始終還是信任的。

十年的養育之情,不是她自以為是的一點顧慮就能打敗到底。

但,這些都無法抹去她沒有說謊這個事實。

“如果侯爺沒有其他話要問的話,那就容我先告退了。”

她實在快頂不住了。

雖然說三不五時的眩暈和頭疼顯得矯情,但她終究不願展露給人看。

淩淵下意識將她拽住。

她身子一頓,那眩暈終於借著這一晃蕩衝出了閘。他腳下打了個踉蹌,栽向地麵。

“鈴鐺!”

……

霍溶在原位坐了好一陣。

她走前對他問題的避而不答,讓屋裡的空氣也似是變得稀薄。

半晌,他端起她那杯沒有被動過的冷茶,湊唇喝了一口,站起來。

“爺!出事了!”

剛走到門下佟琪便狂奔而來將他攔住:“少夫人被淩淵傳到了府裡,剛才他身邊那個護衛郭蛟闖到衛所來請大夫,來的時候神情慌張極了,說是少夫人突然之間昏倒了!”

霍溶目光倏然冷下……

郭蛟正領著軍醫走到家門口,迎麵就見到寒臉而至的霍溶。

沒等他出聲,佟琪身邊兩個護衛已不由分說上前來押住了軍醫,拖著便就往霍府的方向走去!

小花園敞軒裡,淩淵雙眉緊擰席地而坐,望著麵前玉簟上半躺著人事不省的長纓,她上身被抬起靠在他臂彎裡,整個人臉是雪白的,即便是昏迷中兩拳也攥得死緊。

霍溶大步到了屋裡,掃了眼同樣抬頭看過來的淩淵,二話不說蹲下去抱人。

“乾什麼?!”淩淵手壓在他胳膊上,漫出口的聲音氣勢迫人。

霍溶凝眸回視他:“帶她走!”

淩淵抿唇不語,眼底浮起凜色。

霍溶麵上亦有寒意:“她受過創傷,很多事情不是不想給交代,是她給不了交代。

“或許在侯爺看來她承受的所有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可是在我看來不是,她是我要護的人,侯爺要找她尋仇算賬,如今得先邁過我!”

“你是誰!”淩淵雙目如刀。

“她丈夫!”霍溶擲地有聲,“她是有主的人了,以後她的事情,有我霍溶來擔!”

淩淵手裡一柄折扇,啪地被折斷。

霍溶趁勢將長纓抱起在手裡。

手裡的長纓輕得像隻紙鶴,他將她攬緊了點兒,轉身步下石階:“乖,我們回家。”

第122章 想早生貴子嗎?

“郭蛟!”

淩淵定坐未動,暴喝之下郭蛟卻已經領著護衛將敞軒圍了個嚴實。

抱著長纓的霍溶如同孤膽英雄,被迫陷在重圍與淩淵相對。

“她的家在京師,霍將軍確定能帶走她?”淩淵甚至連身都沒起,淩厲的目光與冷冽的麵色已足夠使他擁有磅礴氣勢。

霍溶雍容自若:“侯爺不妨一試!”

護衛們聞言要齊攻,郭蛟揚手阻止,咬牙看向他懷裡的長纓。

淩淵也在看長纓,目光在盛怒之餘,卻另有些波湧。

霍溶目光更是落在長纓臉上,看著她緊繃的神情,逐漸地浮出戾氣來。

“讓開。”淩淵忽然出聲,聲音也沉慢了下去。

郭蛟怔愣。

淩淵目光投過來。

郭蛟咬牙,遂領著護衛們把路讓開。

霍溶回頭看了眼敞軒內,大步出府。

回了府,佟琪已帶著大夫侯在門下了。

霍溶把長纓平放在床上,回頭跟大夫道:“她有眩暈的舊疾,你好好給她看看!”

長纓兩拳仍攥得緊緊的,很是影響大夫診脈。

霍溶又坐在腳榻上,一手輕撫她的臉頰安撫,一手慢慢地試圖讓她手臂發鬆。

她的臉在他的大掌裡顯得小小的,拳頭也不過他的一半大小,可就是這麼小的一個人,當年架著滿身是傷的他躲過了強敵的追蹤,又以她大大的%e8%83%b8懷爽利地以一紙婚書將他帶出了生天。

大夫診了脈,說道:“是氣血上湧,肝氣鬱結,積鬱所致。吃點安神的湯藥,好生歇息即可。”

霍溶凝眉:“能不能開些藥調理調理?”

大夫想了下:“老朽隻擅金創外科,不過城內有家濟安堂,是老字號了。

“大夫姓汪,擅長內科調理,據說能藥到病除,便是頑疾也能有明顯起色,因此遠近聞名。

“將軍不如去請這位汪大夫來看看?”

霍溶點頭,看了眼佟琪,佟琪立馬找發人去濟安堂,領著大夫下去。

走到門下,大夫略顯遲疑地看了眼這邊,又道:“沈將軍這病,還得讓她少些束縛才好,她身上的甲衣,最好是能除下來。”

大夫話說完,都不敢再看霍溶,掉頭走了。

霍溶微怔了下,回頭看向床上,床上的人仍吐氣如蘭,仿佛一隻熟睡中的小羔羊,但裹著甲衣的她看上去並不安穩。

霍溶望著被佟琪虛掩起來的房門,臉頰微微有些泛熱。扶腰轉身,再看了眼臉色蒼白的長纓,隨後便咬咬牙,繃臉掀開她身上被子。

他將她扶坐起來,一手穩住她上身,一手去解她的盔甲。

姑娘家軟軟的身子靠在懷裡,像個軟乎乎的糯米團子,簡單束著的發絲有幽幽的清香,絨發輕搔著他的下頜,把他一顆心都撫弄得化成了水,想餘生將她揣在心窩裡好好疼愛。

他目不斜視,飛快將盔甲除了,扶著隻穿著薄衫的她躺回去,又仔細地蓋上被褥。

屋裡忽然間就有了些旖旎。

他重新在腳榻上落坐,凝視著沉睡中的這張臉。

昔日他總想揭開蓋頭一探究竟的那張麵容,如今就真真切切擺在麵前。

他垂首望著足下,攥攥拳,再把頭抬起。

她的頭發都束著,脖子上露出殘留著的淩淵落下的紅痕。

他凝著眉,取來藥膏,輕輕挑了些塗抹在那片淤紅處。

……

淩淵回到房裡,窗下鈴鐺正一聲接一聲地回蕩在屋裡。

郭蛟遠遠望著,走上去:“侯爺”

淩淵定立不語,凝望著那鈴鐺,仿佛已經入了神。+思+兔+在+線+閱+讀+

半晌,他把手收回來,喝了口冷茶:“她怎麼樣了?”

“霍溶已經另請了大夫看過,應該無礙的。”

淩淵放下杯子,扭頭道:“著人去查盧恩與父親往來的詳情,然後把方才她說的原原本本寫信回去告訴母親。

“讓母親和頌哥兒去重啟父親的書房,仔細翻查線索。”

……

佟琪以最快的速度進城帶來了汪大夫,診完後,結論與軍醫差不多,而後凝神半晌,提筆留了個方子。

霍溶付了診金。

汪大夫道:“尊夫人雖然勤於鍛煉,肌體尚可,但心事太重,長久下去十分不利。

“這是散鬱化結的藥,好生煎服,回頭還需要再來診脈吃上幾副。”

霍溶對這聲“尊夫人”感到十分受用,另賞了二兩銀子。

汪大夫笑了下,攏手又道:“看二位還很年輕,尊夫人的脈象也不像生育過的樣子。

“若想早生貴子,除去得設法讓夫人放寬心來才好,還得另加湯藥仔細調養,目前這體質可懷不上。”

霍溶神情略顯僵硬。

隨後他擺了擺手,佟琪便又去取了五兩銀錠來。

佟琪著人去城裡抓最上等的藥材回來煎藥,霍溶回到桌前坐下,拿著先前反扣的書翻看起來。

從他的角度一抬頭就能看到床上熟睡中的她,屋角他已經點起了香,繚繚繞繞的,伴著徐徐吹進來的清風,安靜寧馨。

他凝神良久,舉著書靠入椅背,床邊靜守著。

“阿溶……”

床上人有點不安,嘴裡在咕噥。

霍溶心念一動,旋即傾身握住她一隻手:“喚我嗎?我在。”

長纓將他這隻手緊緊攥住。

霍溶從未曾像現在這樣被她需要過,一顆心被春水包圍,歪身坐在腳榻上,再也不能挪開。

那會兒在山神廟裡,她就是這麼喊他的,阿溶阿溶,一天到晚在耳邊嘰嘰喳喳的,有了她,真是一點都不寂寞。

她夢見他了?還是想起來了?

他將她散落下來的額發輕輕撥開,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期盼。

“爺,沈家的吳媽她們都過來了。”

佟琪在門下咳嗽,委婉地使眼色提醒他。

他扭頭看了看,把手心裡的柔胰放進被褥,起身道:“讓她們進來吧。”

淩家離沈家這麼近,或許郭蛟去請大夫的時候吳媽他們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知道該怎麼登門來,可霍溶直接把長纓自淩家抱走,這前後一兩裡路的距離,無論如何也會聽到動靜了!

吳媽他們其實早就到了,隻不過佟琪攔著,又說大夫正在看診,愣是拖到這會子才進得院來。

第123章 他不是認慫

霍溶讓開了,幾個人便疾步到了床頭,前前後後地打量長纓,直到確定她沒有任何不妥,這才紅著眼眶,相互張羅著給她扇著風喂起水來。

長纓醒來時已經天黑。

仿佛連續奔跑了數百裡,令她疲憊不堪,麵前閃過的人影又個個張牙舞爪,直到最後才有個人牽住她緩下了腳步。可惜眼前光景太黑,她看不到人臉,隻隱約覺得耳邊有人告訴她那是“阿溶”。

後來逐漸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