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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 青銅穗 4409 字 6個月前

用的?”

長纓望了他一眼,頓了會兒又坐下來。

淩淵雖然扣住了她的脖子,但卻是扣的後頸,因此並沒有掐住她要害,她要脫身不是做不到。

但她憑什麼反抗?

看到淩淵的那一眼,她整個人,就瞬間已經被罪惡感製壓得服服帖帖了。

如果不是她,她想,淩晏一定連孫子都抱上了,一家人和和美美,儘享天倫了吧?

“是我對不住他。”她道。

霍溶目光深深,半日道:“倒是頭一回聽你說這話。”

第118章 你會離開嗎?

長纓笑了下。

不管她說不說,事情都擺在那裡,淩晏的死她推不脫責任,她不說,就表示她不自責不內疚嗎?

她若不自責不內疚,又何必重生之後以保住淩家為己任?

前世裡的事情到這一世還淒淒怨怨地,她會覺得自己矯情。

霍溶看了她一會兒,說道:“淩淵並沒有想殺你。”

長纓嗯了一聲:“也許。”

也許他真的沒想殺她,也許是也還顧忌著他的母親,沈家就隻剩下她這根獨苗,以姑母對娘家的感情而言,倘若淩淵殺了她,來日又將令姑母如何自處?

當然,也可能是她自作多情,但她實在也想不到他既然都追到這裡來了,為什麼還不動手。

她心裡有些五味雜陳。揚揚手裡的藥盒起身道:“我先告退。”

“你有沒有想過,淩晏的死或者跟咱們倆那張婚書隱隱約約也有點聯係?”

霍溶看著她側影,說道。

長纓頓住,倏然轉身。

……

淩淵回府進了房門,眼底的深沉還沒有退去。

清風灌入窗口,撩動窗下的鈴鐺,清脆的叮鈴鈴的聲音回響在屋裡。

他伸手托住垂下來的纓絡,微微一攥,那鈴聲便漸漸靜止了。

郭蛟把手裡的信件呈上來:“二爺來的信,說是侯爺到湖州來的消息已經都知道了。

“太子這兩日動作頻頻,樊信聽說也進了京,顧家那兩日倒是平靜,如今也看不出來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淩淵眼裡無波無恙,半晌,他把手收回來:“讓她到府裡來。”

郭蛟會意之後,略為遲疑了一下:“瓔姑娘她去霍將軍屋裡了。”

淩淵這才轉身,深凝地看起他來。

……

衛所這邊,霍溶還是坐在椅後,從容而認真地望著長纓。

最初知道她就是害死自己親姑父的沈瓔時,他確實也曾對她產生過排斥。

但人總歸有血有肉有知覺,從她對他們倆的婚書毫無所知,對那段往事也完全茫然,再到淩晏死的時間又恰恰在這件事情之後不久,她在這些事情上的反應,都說明淩晏的死背後有原因。

見過她頭疼的樣子,她不肯說,他也不會逼問。

但事到如今,淩淵來了,且還對她動手了,她這個坎能邁得過去嗎?

事情總要解決,她總歸需要麵對。

雖然她跟他那半個月,看上去跟淩晏的死不相乾,但時間挨的那麼近,又萬一有聯係呢?

長纓怔怔站著,抿緊了雙?唇。片刻後她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沒有。”

霍溶凝眉:“你為什麼那麼肯定?”

長纓深深看了眼他,沒說話。

屋裡陷入靜默。

半晌,霍溶又幽幽道:“如果淩淵要帶你回去,你會離開嗎?”

長纓收回目光,攥著手上盒子,這次沒說什麼,徑直走了。

迎麵而來的太陽光刺疼了她的雙眼。

淩晏是她害死的,淩淵不殺她就不錯了,怎麼可能帶她回去?她還有什麼臉回去?

她心血翻滾,情不自禁加快了腳步。

她想她快控製不住了,眼下,她急需要快些回去沉靜下來,不然會失控的,一定會的。

“沈將軍,侯爺請你過府議事。”

剛走出衛所大門,郭蛟便擋住了去路。

長纓停步望著他,再度將手裡盒子攥緊。

淩淵還在找她?他找她做什麼?是為了斥責她,懲罰她,還是跟她麵對麵地把先前中斷了的討債算得更徹底些?

郭蛟看著她失血麵色,沉氣換了口%e5%90%bb:“瓔姑娘還是去吧,免得侯爺等久了。”

長纓抿著唇,指甲摳進了盒縫裡。

淩家東邊小花園裡建了座敞軒,這會兒上鋪了玉簟,換了裝束的淩淵正坐於上方。

四麵景色還不錯,一小園子的牡丹正盛開著,碩大一朵的花肆意又張揚,是極愜意的納涼之地。

長纓看了一眼四周,在離他三尺遠的地方站定。

她知道淩淵選在這裡見她不過是他不願與她共處一室,品行無可挑剔的他,就是要收拾她也得選個敞亮的地兒,免得有損自己的名聲。

“侯爺。”她行了個禮。

淩淵抬眼掃著她,神色是真正的靜如沉潭。

長纓也垂眼望著足下,不動也不吭聲。

“誰給你取的這名字?”半晌,他問。

長纓沒想到這個開場白,抬起頭來。

他沒有表情。

長纓默了下,說道:“我自己。”

淩淵翻開麵前幾上一本薄薄簿子,再道:“自稱長纓,不到四年時間又從最基礎的士兵做到了如今從五軍副千戶,還對漕運事務也努力在深究,這是打算要在衛所裡闖出一番名堂,來日跟淩家分庭抗禮?”

“不敢。”對這樣的苛責長纓反倒顯得平靜,也許是早就了然於%e8%83%b8的緣故。

她哪裡來的底氣跟他作對?總之他想怎麼樣,她受著便是。

這一日從早上到如今,也去了有小半日,她情緒激起又壓下,壓下又被激起,已然疲憊不堪,倘若逆來順受能讓他心裡好受點,早點放她回去,她會很感激。

可惜事與願違。她這念頭才剛生起,那雙穿著精致繡靴的腳就邁入了視野裡。

她把腰再往下躬了躬,做出那俯首貼耳的樣子。

但才到半路,一隻手卻突然捉住她胳膊將她整個人拎直了:“你在淩家十年,淩家教養你十年,結果就教出你這麼一副小氣卑微的樣子來嗎!”

被挾住站直的長纓被迫與他對視,隔著兩尺遠的距離,他目光冷冽如霜,仔細看的話,當中竟還含著些許怨躁之意。

這,怎麼可能?

在淩家十年,他不搭理她,討厭她,嫌棄她,都是有的,怎麼會因為她而怨躁?

除去恨和怒,他不應該對她有彆的情緒。

“淩家出來的小姐,不光是有副敢於害死親姑父的鐵石心腸,還有副軟骨頭嗎?”

他的聲音是冷到刺骨的,讓長纓怔忡。

他五指仍扣著她肩臂,聲音緩到似是自喉底深處一個個字爬出來:“家父真是失敗,不光是命喪在你手上,連他引以為傲那麼多年的淩家的風骨也給敗在你身上。

“再容你逍遙幾年,你是不是連淩家教給你的女紅詩書也都要敗掉了?”

第119章 你說,我信

長纓臉上血色全數儘退。^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活了兩世了,自打離開京城,便沒有人再這麼直接地指出她的罪行,雖然事實擺在那裡,但說出來與不說出來是兩回事。

尤其當這個人還是淩淵——

如果說她之前還有些自欺欺人,能夠權當自己是隻真的白眼狼,到了如今眼目下,她也有些頂不住。

“是我有罪。”她承認。

“你當然有罪!”淩淵紅了眼眶,“如果不是你,我怎麼可能變成這樣?”

長纓被奔湧而來的罪惡感襲卷,沒有去在意他說的是他而不是淩家。

反正都是一樣的,如果不是她,他和淩家都不會變得這麼愁雲慘霧,姑母不會早早守寡,他們三兄弟也不會那麼早地需要懷著喪父之痛扛起家中重責。

她垂首道:“等過了這幾年,我自會去姑父墳前謝罪的。但是我請求侯爺——”

“你還有什麼資格對我提出請求?”淩淵打斷她,逼近半步,“我的母親是你沈瓔的親姑母,如今京師淩家內宅裡的沈氏,她當年跟丈夫把你寵得跟心肝肉兒一般,被你生生從夫人變成了老夫人。

“而你口口聲聲地‘侯爺’,這是在提醒你早就想跟我們淩家脫離關係?!”

胳膊還在他手裡,長纓使不上勁,望著他腰間繡著的團花,雙眼刺疼。

眼前有了點模糊,她扯了扯嘴角,仍想勉力自持。

但被扣住的地方已經傳來疼痛,使她忍不住緩吸了口氣,說道:“侯爺請放手……”

淩淵怒目而視,少頃,手勁卻緩了,鬆了下來。

長纓有點眩暈。

這點毛病總使她看起來透著那麼矯情,一個女將哎,動不動就發暈,嬌弱給誰看呢?

她吸了吸鼻子,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有人說你死了。”淩淵目眶仍是紅的,“你怎麼還活著?”

長纓沒吭聲。

雖然他可能對她還健在感到很失望,可她不是已經死了一次?所以傳言也沒差吧。

淩淵垂眼睨她,語氣仍是冰冷的:“居然都能想到自榮家手上想辦法,討到出城的通行令,也算是有本事了。”

長纓聽到這裡,卻未免有些微失語。

他居然知道是榮家……

榮胤是朝廷的宣威將軍,淩晏與他以及少擎的父親東陽伯皆是發小,也算是拜了把子的兄弟。

秀秀其實不是她的丫鬟,是沈寰手下一個小把總的女兒,西北不像中原熱鬨,她出生之後也沒有什麼玩伴,正好秀秀的父母親也過世了,跟著老祖母過活,沈寰便接了她們到府裡,讓她跟著長纓。

後來老祖母過世,秀秀便就在沈家留了下來,再後來又隨著長纓到了淩家。

秀秀不是丫鬟,但她什麼事情都能替長纓打點好。那些年裡也跟著學了讀書習字,行起事來明明白白,加上一副好相貌,很招人喜歡。

榮胤既與淩晏同輩,即便三個人裡排行最小,年齡自然也小不到哪裡去,但他相貌頗好,人也講究,因此人至中年依舊風度翩翩。

隻可惜發妻早逝,家裡長女又跟繼室鬨得烏煙瘴氣,便時常與淩晏及東陽侯同出同入。

在長纓眼裡,榮胤是很溫和很精致的“榮二叔”,她完全想不到他竟然會看中雖然招人喜歡但也算不上格外紮眼的秀秀。

在她帶領著她們落魄街頭的時候,他曾經來找過她一次,提出可以幫她離開京師,但條件是他要納秀秀為妾。

長纓當然不肯,還曾指著他的鼻子冷笑罵過他老匹夫,但她萬萬沒想到,秀秀會趁著她病中私下去找榮胤,而後就此留在榮家。

三日後榮胤就將她和吳媽紫緗三個安排出了城。

由於秀秀是個極大的目標,容易讓淩淵察覺痕跡,因此榮胤還遵守承諾將秀秀藏著,直到三個月後才將她接回府裡。

但是她相信以榮胤的能力,不可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