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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 青銅穗 4391 字 6個月前

走出來:“怎麼搞的?好端端地怎麼會受傷?”

“奴婢還不清楚!方才也是聽隔壁蘇家動靜挺大的,就出來看了看。

“然後見蘇家兩位姑娘皆急急地往徐家去了,他們家大太太也去了,還交代下人趕緊傳軍醫到徐家給徐將軍醫傷,奴婢這才趕緊過來稟報的!”

譚姝音迅速地與長纓對視,接而都抬步上了街頭!

徐家這會子已經擠滿了人,長纓邁進角門,隻見下人們皆紛紛在正院裡進進出出,一個個神色張惶,連進來了她們也未曾抽出空來加理會。

徐夫人沉穩而凝重的聲音也正在傳出來:“先來人把大爺衣服剪開!不要堵在床前!”

長纓聽到這聲音,心下不由一沉,到了需要剪衣服的地步,這已經不會是皮肉小傷了!

她以為他這幾日隻是去商船上暗查,不知怎麼會落下這麼一身傷回來的?

“彆著急,我們先去跟徐夫人見個禮。”姝音捏了捏她的手,引著她朝已經走出來的徐夫人走過去。

長纓頓感好笑,徐瀾受傷她是擔心,但又何至於著急?

不過這當口也不便跟她拘泥這些,畢竟徐瀾的傷情更加重要。

到了徐夫人麵前,她施了禮:“徐將軍麾下的副千戶長沈長纓,見過夫人。不知徐將軍他傷勢如何?”

蘇馨容姐妹亦在旁側站著,龐氏也在,都對她的出現表示了不同程度的關注。

徐夫人因為造訪過譚府,早已經認得譚姝音,與她見過禮後就轉向了長纓,打量了她兩眼後她說道:“傷在腰背和腿上,人清醒,隻是有些疲倦。

“他是昨夜裡出去的,聽隨從說也是昨夜裡出的事,今日一早輾轉擺脫凶手脫的圍。回頭等大夫來過,你們或許可以進內說話。”

長纓謝過,立在廊下往房門處望去。

好在很快大夫就來了,隨後就近的幾位將領與妻眷也來了,徐夫人一時間要張羅大夫診治,一時間又要張羅待客,但一番行事下來卻不慌不忙,眉眼之間憂色甚濃,卻未到憂急哭泣的地步,也令長纓暗暗起敬。

比較起來,一路吆喝乍乎不止的龐氏倒像是比她這個正經母親還更憂心似的。

長纓坐在西廂小廳內,望著下人們自房裡端一撥接一撥端出來的衣裳碎片與血水等,不由得攥拳彆開了眼睛。

“怎麼了?”姝音有察覺。

她搖搖頭:“無妨,可能太久沒見過這場麵,有點犯暈。”

說來也怪,她本不是這麼矯情的人,這幾年大傷雖然沒有,小傷卻也沒少過,哪裡會這麼沉不住氣。

可不知怎麼,剛剛看到這些的時候,她腦海裡莫名就浮現出了一些淩亂模糊的血腥畫麵,就仿佛她曾經親眼看到了誰傷成了什麼模樣似的。

第096章 一定是魔怔了

但她印象中又絕沒有見過誰重傷的樣子,就算是淩晏最後的模樣,也不至於血肉模糊。

一定是魔怔了吧?她甩了甩頭。

她自惱的模樣,落在姝音眼裡顯然又有了不同含義,姝音捉住她的手捏了捏:“不會有事的。”

隔壁蘇家兩姐妹也看了過來,蘇馨容眼裡有明顯怨氣,而蘇佩容眼裡卻是毒光。

長纓未曾理會她們,勉力保持鎮定坐著,這時候那邊廂簾子一撩,卻有人走出來了,直接到了這邊屋裡:“稟太太,大夫已經清理完傷口,大爺問沈將軍是否在,若在,請沈將軍進屋,我們爺有要事囑告。”

屋裡人儘皆站起來,徐夫人目光倏地落在長纓身上,隨後問來人:“傷勢要不要緊?大夫呢?”

“大夫馬上出來,說是沒有大礙,隻有肋骨處的傷需要仔細將養。”

徐夫人點點頭,與長纓道:“若嶷請沈將軍進內,必是有要緊公務,將軍去吧。”

長纓頜首,快步隨家丁入了徐瀾屋裡。

蘇馨容起身跟過去:“瀾哥哥沒傳我麼?”

家丁麵有歉色:“爺隻交代請沈將軍進去,蘇姑娘還請稍坐。”

蘇馨容咬唇,停了下來。

跨進房門,迎麵便湧來一股濃濃血腥味,金創藥的味道都不能完全將其覆蓋。

長纓情不自禁攥起拳頭,到了簾櫳內,徐瀾麵色蒼白平躺在床上,身上覆著薄被,露出來的半截手臂尚有幾道淺淺的刮痕。大夫與幾個家丁在窗下各自整理器具。

長纓在床邊站定,仔細打量著徐瀾神色,他似乎察覺到了,慢慢睜開眼,示意道:“坐。”

然後又抬起手來擺了擺,窗下家丁們頜著首,引著大夫出去了。

“怎麼會出這樣的事?”見他精神果然還算可以,長纓在床頭凳子上坐下來。

“事情出乎我們意料,那兩條商船是船主賃了出去的。”

“賃出去的?”長纓目光微頓。

徐瀾輕輕嗯了一聲,往下道:“大約一年前,有人跟船主賃下這兩條船,以跑杭州至淮安段短途河運鹽茶絲綢的名義。

“而後我又走訪了幾家船無情,追蹤了一晚上,最終在其中你與子澶查過的其中一家船塢裡找到了有隱秘徽記的官料。

“但據審問,他們也不知道這些船料來自碼頭。”

“那他們船料從哪裡來的?”

“是一家工料坊。”徐瀾輕喘著氣說道,“兩條船將船料運到這工料坊,而後再以低價拋售給船塢,因為數量大,又常有之,船塢並不知道其來路不正。

“很明顯,這工料坊就是盜料的人特意開設的,而我昨夜裡前往工料坊的時候,果然發現當初與我在福字號船上接觸過的掌事就在坊內。

“撤退的時候出了點意外,對方人多,我們寡不敵眾,又怕被他們看出來曆,於是繞道去了嘉興,輾轉回來的。”

說到末尾他的喘熄已經明顯了一點。

長纓連忙停止話題,將他因為挪動而下滑的被角往上拉了拉。

被角抬起的當口他%e8%83%b8口被包紮著的幾處進入視線。

她神思微晃,忽然又有一些不受控製。

熟悉的傷藥味道以及那不大的畫麵瞬間讓她心緒變得渙散。

她不知道被子底下他究竟傷勢怎樣,但是她莫名緊張,仿佛透過這層被子看到了他%e8%83%b8`前皮肉都被帶翻起來的傷口,還有他腰腹上突突冒血的血洞。

怎麼會突然這樣?

這不應該。

“接下來的事情,你先負責著。”徐瀾穩住輕喘,又說道。“回頭我跟譚將軍說說,日常問題你處理,有什麼難事再來問我,或者直接跟譚將軍稟報。”

說著他略略地側過頭來,微微揚唇望著她:“不是一心想晉職嗎?這可是個好機會,就看你的了。”

長纓心血湧動,說道:“你彆操心這些,好好養傷。”

徐瀾笑著,輕輕閉上了眼睛。

長纓望著他蒼白側臉,不自覺地把手抬了起來……

“霍將軍來了。”

門口忽然傳來通報聲。隨著話音落下,霍溶已經挎著劍走了進來。

霍溶剛回府就聽到了徐瀾受傷的消息,索性連房都沒進就直接挎劍到了徐家。

進門後他頭一眼便看到了床頭坐著的沈長纓,隨後目光即落在那隻距離徐瀾臉龐隻剩兩寸的手上。

“子澶兄?”

徐瀾聽到聲音已經睜開眼。

長纓倏地把手縮回,改為掩唇清了下嗓子。

霍溶攥緊劍把,走到床邊,找了張椅子坐下,才將目光轉向徐瀾:“怎麼樣?要不要緊?”

徐瀾渾然不覺方才暗湧,揚唇道:“殘不了!咱們從軍的,誰身上沒過幾道傷?”

長纓卻腦子裡嗡嗡的,舌尖都快被自己咬出泡來。

她剛才想乾什麼?

她怎麼會鬼使神差地想去觸摸徐瀾的臉?

她怎麼會突然對受了重傷的徐瀾生起不忍之心?

她是不是真的魔怔了……

“長纓?”徐瀾喚醒她,溫和的目光投過來,“叫你幾遍呢,你怎麼了?”

她清了下嗓子,看到他溫潤目光下蒼白唇色,又情不自禁停留了半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霍溶從旁坐著,隻見她神思恍惚,目帶憂鬱,從三年前的從前到三年後的如今從來沒讓他見到過過彷徨關切,此刻居然在徐瀾麵前全部浮現了出來。

他的臉色一點點陰下去,手搭在扶手上沒有吭聲。

“爺,該吃藥了。”

小廝端了藥進來。

長纓起身讓位,亦自覺犯了魔怔,不能再呆下去,便跟徐瀾道:“你好好養著,我回頭再來看你。”

徐瀾揚唇:“衙門裡的事,就交給你了。”

霍溶等麵前人影閃過,扶著攥出油來的長劍也起了身:“衙門裡的事不用擔心,好好養傷比什麼都重要。”

長纓走出門外,院子裡已經清靜了,徐夫人也不在,想來都已經轉移去了彆處說話。

她站在院門下,眯眼望著天空,四月晌午的陽光已經很猛烈,刺在臉上也有痛感,但終於讓人覺得真實。

她略略咬了咬牙,將要抬步,身後卻傳來了腳步聲。

第097章 “霍夫人”的震驚

她下意識地走出徐家,恍惚間覺得又該停一停,便就在路邊樹下停住,轉了身。

霍溶到了她身前,垂眼睨她:“沈將軍看起來很擔心徐將軍?”

這聲音不太友好。

長纓抬頭看了看,他臉色也不是很友好。

她沒有答話。

霍溶漠然望著她:“徐瀾大部分成就來自家族賦予,靠他自己,日後恐怕頂不住家族壓力。”

長纓心裡很煩悶。

她不回答他的問題是因為自己也弄不清楚是為什麼,兩世裡她雖然沒有對誰動過心,但對徐瀾她從來都理智清醒的很。

兩年多以來關於他各種暗示她都完美的避過了,從沒有想過居然會敗在他的傷病麵前。

被霍溶這一拷問,她太陽**又隱隱作痛。

“所以霍將軍是在勸告我什麼?”

她的語氣自然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霍溶麵色沉了一點:“徐家要找的是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你是嗎?”

長纓神情一頓,一言不發轉身往前走去。

霍溶捉住她手腕,將她猛地帶轉身來。

她滿臉寒意,眼底裡隱藏著戒備和怒火。

霍溶滿心裡的氣勁忽然就跑沒了,他手掌下滑,改為將她的手緊緊攥住,低聲道:“沈長纓,你不要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長纓使勁將手從他右手掙脫,目光如冰淩一般冷冽:“誰是芝麻誰是西瓜?霍將軍自以為比徐瀾高出一等嗎?就算我對徐瀾有想法,與你霍溶又有什麼關係?

“我跟徐瀾共事兩年多,他為人熱情坦率,最重要的是對我從不乏尊重,你霍溶又覺得自己比他強在哪裡呢?”

霍溶垂眼凝視她,麵沉如水。

長纓言語未止:“即便霍將軍的確就是那隻西瓜,你年輕有為,又家世優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