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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 青銅穗 4391 字 6個月前

“姐姐!”她想勸。

“難道你還想把人丟光嗎?”蘇馨容沉臉瞪她,“就是你們丟得起這個人,我也丟不起!

“徐瀾孝期馬上就要過去了,說話間就要議婚,你們難道是挑著這個節骨眼兒來給我添堵不成?”

徐瀾原本早就到了議婚的年紀,但他遲遲也定不下來。而正好他的外祖父過世,他便自發要給他守孝兩年,眼下孝期將滿了,他再也沒有辦法可逃避了吧?

蘇佩容被懟得無話可說,發白的下唇幾乎讓她咬破。

長纓晌午回府的時候見鄰居幾位嫂子正聚在門口嘮磕,少不得打聲招呼:“聊什麼呢?”

幾個人便就七嘴八舌地指著蘇家壓聲說起來:“……鬨了兩天了都!”

蘇煥跟曹氏吵架的事長纓早前也曾聽家裡提及過,本沒有當回事,沒想到他居然還在外頭養小的!

但人家的家事,她看不慣也不好說什麼,笑了笑便就回府了。

霍溶手不能乾活,上晌看了幾卷文書,午前回了府,一個人瞧著滿桌子菜,拿勺子挑了幾樣嘗了,隻覺索然寡味,撂下又起了身。

窗前站了會兒,他扭頭問:“船塢那邊有什麼消息?”

“目前還沒有。”佟琪上前。

“不過,”他頓了下,又思索道:“謝公子那邊倒是又傳來點消息,說是日前東宮把漕運總督樊信傳到宮裡去了。

“然後顧家這邊,似乎開始在哄著程嘯,此外何岷已經鬆口,把程嘯以往如何自他手裡討要河道通行令的事情交代了出來。

“現在他讓我們把這邊的情況也傳過去,看能不能自東宮那邊得到新的動向。”

霍溶聽完,輕揉著手腕走回來,停在珠簾下:“那就寫。”

佟琪頜首,立刻前去備紙筆。

霍溶睨著他:“你寫?”

不然呢?佟琪望著他傷了的右手頓住。

霍溶淡漠地繼續踱步:“你那字能看嗎?”

佟琪:“……”他好歹自小也跟著他一起讀過十年書啊!

“去找個會寫字的來。”

霍溶垂頭看看手腕,又慢吞吞地踱回了窗前。

……

長纓下晌不去碼頭,去了也沒有什麼用,事情都有手下人在辦。

正吃著點心,譚姝音忽然派人傳她到府裡吃茶,她撂下盤子也就過來了。

作為整個衛所的指揮使,譚家宅子自然不小。

譚家母女坐在小花園裡說話吃果子,麵上一派閒適。

長纓上前見了禮,譚夫人笑著跟她招手,讓她坐下:“聽說近來很忙?姝姐兒說你去了趟長興,人都瘦了。”

長纓簡略地回了幾句,然後也問:“夫人近來腿腳如何?”

譚夫人素來有風濕的毛病。

“極好。說起這個,你上次給我找的虎骨貼膏甚為好用。你在哪裡弄的?回頭我自己叫人去買。”

那貼膏是秀秀從太醫處替長纓討來的,去年長纓在信上提了提這事,她就趁著太醫上門的時候弄到了,然後好仔細地包裹著捎到了湖州。

來曆殊然,長纓自然不能說起它的出處。

隻笑道:“幾副貼膏而已,我常在外麵跑,方便就給夫人帶回來了,何須再特特地使人前去找?”

譚夫人許是想著也確實不值什麼錢,便沒跟她客氣,坐著寒暄了幾句,然後起身讓她們倆說話。

長纓起身目送她出門,然後坐下道:“巴巴地找我做什麼?”

“蘇家出了個新聞,你知道?”譚姝音立時端出了八卦臉。

長纓笑起來:“你倒管得寬。”

“什麼我管得寬?我是為你!”譚姝音重重拍她的胳膊,“那蘇家什麼人家?蘇家姐妹滿肚子算計,還學人裝什麼大家閨秀!

“再看看你,你有本事有長相有腦子,關鍵是還沒那些害人心思,徐家不要你這樣的兒媳婦難道要個她那樣半桶水的‘世家女子’?”

“太難聽了。”長纓還了個眼神回去。“你找我就為這事?”

“當然不是。”譚姝音捏了顆蜜餞在手裡:“齊知府的女兒過生辰,齊夫人要給她辦個小宴,他們家才到任,我估摸著是要順便邀請城內將官以及官眷過府交際應酬的意思。

“我跟那些小姐們不熟,又不能不去,於是想起你來。怎麼樣,去轉轉?”

長纓聽完笑了下。

茶上口的功夫,也回想起前世裡這次的小宴的確聲勢沒那麼小,齊銘因為是頂著犯事的前任差缺而來的,少不得被多方盯住,因此這次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先攏絡好關係,介時會來不少人,那麼去轉轉倒也無妨。

便問:“什麼時候?”

第072章 你的刀哪裡來的?

“還有十來日。”譚姝音瞄她,“到時候徐瀾也會去,你好好把握機會,彆儘讓蘇馨容給搶了風頭。”

“怎麼又扯這個?”

姝音鼻子裡哼氣:“人家徐瀾多好,你怎麼就是看不上。”

“哪裡是看不上,明明是配不上。”長纓糾正她。

“說你兩句你還矯情上了,哪配不上了?”

長纓笑了下,不跟她爭論。

姝音說她:“你就是老實!”

長纓輕哂,她老實?她才不老實。

倘若有一日他們都知道她就是間接害死了武寧侯淩晏的人,這滿衛所的人還不知會怎麼唾棄她呢。

“姑娘,紫緗姐姐過來了。”

譚家的小丫鬟前來通報。

紫緗快步進來,給雙方施完了禮道:“方才佟琪來傳話,說霍將軍有事尋姑娘。”

長纓去拿蜜餞的手停下來。

譚姝音也扭轉頭來:“就那個新來的昭毅將軍霍溶?”

長纓沒答,隻問:“什麼事情?”

昨夜才挨了她一刀,還來找她,不應該啊……

“沒說,隻說是公事。”

“管他私事還是公事,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嗎?”譚姝音又慫恿她。

長纓無語:“你到底想把我搓合給誰?”

“都行!隻要能配得上你的。”姝音笑嘻嘻。

長纓想了下:“他在哪兒?”

“在衛所裡。”

……

佟琪覺得霍溶若想找沈長纓說話,真的直說就行了,拐彎抹角地讓他幾乎想破了腦殼,這種事情難道很好玩嗎?……

長纓到達霍溶公事房,還在門口就聞到了一股飯菜香,進了門,隻見他坐在書案後,麵前書案上擺著文書卷宗,還擺著幾樣幾乎沒動過的飯菜。

這人手執著一柄湯勺在慢吞吞地舀菜裡的燉蘿卜吃,另一隻傷手擺在桌麵上,十分顯眼。

原本昨夜裡被他一招製住,長纓還因此生了些不確定,以往總覺得自己彆的方麵不說,自保的能力總是有的,沒想到他這麼厲害,以後遇到他,或者彆的練家子豈非還要加倍小心?

後來察覺他傷了手,這心便也就安定了。原來不是她技不如人,不過是他豁得出去。

因此佟琪說他找她,她也就來了。

“霍將軍的傷怎麼樣了?”她坐下問。

霍溶左手拿勺,慢吞吞撥弄著蘿卜底下的黃豆:“托你的福,殘不了。”

長纓扯了扯嘴角。“尋我什麼事?”她看著左牆上的畫。

霍溶目光指指置在桌角的一遝紙。〓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便拿起來,隻見是整理好的一些昨日去過的船塢的訊息,她目光在東瀛兩字上停留了片刻,接著下看。

看完後抬起頭來:“所有五家船塢,有兩家原先是走海運的,而兩家之中如今還有一家與東瀛人做生意?”

這有點出乎她意料。

朝廷為防海亂,已經禁了海運好幾年,雖說民間禁不住,但明麵上是不敢有人如此的,更不敢大張旗鼓與倭寇交易。

這定旺記船塢既然能讓他這麼快就查到有這種事,必然素日也不曾遮掩,那麼他如此大膽的原因,隻能是有後台。

那這後台會是……

“京師那邊有什麼消息?”她想起了東宮。

霍溶把兩顆黃豆咀碎咽下肚,沒回答她,倒是先取出帕子來拭了拭唇,說道:“你那把刀挺鋒利的,哪來的?”

長纓食指頂了頂額角,說道:“淩家給的。”

淩家誰給的,她記不清了,但淩家上下給過她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倘若那些全部都還在,她也不見得能一樣樣說出來,給刀的人,也許是淩頌,也許是淩述,也可能是淩晏。

總之不會是外人。

從小父母親就不讓她隨便接受彆人的東西,而除了淩家的人,也不會有彆的人會給她武器這些。

霍溶看了眼她,又喝了勺湯。

“你說你那年去通州,是淩淵接你回去的,這麼說來,你是跟淩家人一道出的門?”

長纓定坐了一會兒,說道:“不是。與幾名世家子弟。我們六個人,以及各自的扈從。”

看來尋她談公事隻是借口,想繼續昨夜的話題才是真。

不過雖然昨夜的事情讓她惱火,這件事她卻覺得沒有必要回避。

倘若能打消他的猜想,讓他死了心,於她來說也等於清除了隱患。

“那淩淵為什麼還會去接你?”

“因為我途中遇了點變故。”由於昨夜回顧過,長纓說出來已經流暢自如,“那一天我傍晚回城,走出沒多遠即遇上了打鬥,我不願惹事,又因為是晚上,因此讓車夫掉頭,但突然有人撞在我馬車上,馬受驚帶著我墜下了山崖。

“後來是附近的佃戶救了我,我在那裡住了半個多月,我姑母得知消息,才讓淩淵來接的我。”

霍溶握著的勺子停在碗沿:“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長纓扶額想了想,道:“冬月下旬,具體哪天我記不清了。”

又不是什麼特彆的日子,她不可能記得清楚。

霍溶盯著勺子看了許久,最後放下來。

“你的意思是說,你自馬車裡摔下來就昏迷了,然後被佃戶所救,直到淩淵到來?那你又是怎麼知道你病了半個月的?”

“我昏醒數次,是有印象的,雖然沒有深刻到能記得住醒來後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總歸不至於連躺著還是站著,清醒著還是渾沌的都不清楚。”

長纓扶著額:“再說了,那佃戶所說的救下我的地方就是我出事的地方,現場還有我受傷的血跡。”

她並沒有什麼損失,佃戶也經淩淵確認過不會武功,昏迷之前的事情她記得,確認自己是被馬車帶落了山崖。

在這樣的情況下,佃戶照顧了她,還給她請醫,試問誰還會揪著他們生出各種猜疑?

畢竟從後期看,這件事也並沒有給她帶來什麼壞處。

淩淵到來後給了他們許多錢財,而她身上的東西是一件沒少的。

霍溶長久地未語。

她去錢家那日是冬月十八,冬月下旬……那就是說淩淵來接她,她恢複了清晰記憶的時候是離開他多日之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