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她,再想想先前長纓的直白,又說道:“我覺得長纓沒有什麼壞心眼,你為什麼不試著跟她做個朋友?與優秀的人為伍,能學到不少東西。”
蘇馨容簡直氣笑了。
他明目張膽地偏幫著沈長纓不說,還拐彎抹角地誇沈長纓比她優秀?
那沈長纓就真那麼好嗎?
不過她咬了咬牙,又平下心氣,說道:“我聽你的便是。”
徐瀾暗覺自己可能嚴厲了點,便緩了緩神色,衝她點點頭,拿著賬目出門。
第056章 除到隻剩中衣…
長纓跟著抬木料的人又回到了碼頭,放下之後幾個人擦著汗坐著木頭上嘮磕。
這會子夕陽已經落儘,船燈還未曾全部亮起,長纓吃準他們是打算偷她的木料為難她,正打算著人去喚周梁他們過來,忽然坐著的那幾個人站起來了。
朦朧暮色裡,隻見他們左右看了幾眼,然後大約發覺安全,便迅速抬著木頭到了斜坡處。
接著便見幾個站在上方將木頭往下一推,那百餘斤重的木料便一根根地滑入了河道。
撲通的聲音隱沒在周圍的鑿打聲裡,沒有引來任何動靜。
長纓皺了下眉頭,埋伏下來。
蘇馨容這是還打算毀滅罪證不成?
她微微吸氣看著暮色裡的幾道人影,沒等她有更多動作,忽然恢複了平靜的水麵又開始泛出波紋,緊接著冒出幾顆頭顱,跟岸上的人打過什麼招呼之後,旋即以奇怪的姿勢遊走了。
為什麼說是奇怪呢?
因為冒出頭的三四個人仿佛肩扛著什麼東西在水下遊走似的,一邊肩膀僵硬不動,而且是呈兩兩對開的形式。
而這裡剛走完一撥,隨後又浮上來幾個人,如法炮製,走了有三四撥。
看到這裡,長纓也沒有什麼不明白的了,先前被那些人投入水下的木料,便經由水底這些人又轉移去了彆的地方!
蘇馨容為了坑她,難不成還掘了個大坑?
她心裡犯疑,靜等著河麵平靜了,碼頭上抬木料的人也撤了,才順著暗處走了過去。
河岸上每隔一段距離便有崗哨,但往下遊走出船廠這段卻明顯人少了,而這段距離方才的地段有兩三裡路之遙。
通向裡運河的拐角處是一道河灣,河灣中正泊著不少民運船。
她沿河又走了半裡,就聽前方又傳來水聲,初升的月光下,河水波光粼粼,如同先前抬著重物下水遊行的一般,那幾個人又自幾條船之間冒了頭。
接著有海碗粗的木料浮出水麵,等船上的人接應著拖了上去,卻正是先前自碼頭抬出來的那批木料!
一條船的航行壽命與木料息息相關,漕船用的木料都是從各地斟選過來的好料,每一根都價值不菲。
眼下這些人居然暗中偷運船料,而且挖漕運的牆角還做得如此隱蔽嫻熟?!
不,碼頭何等要緊之地?怎麼可能會容許旁人混入水底偷木料?定然是有人暗中配合所致。
難道蘇馨容……
長纓有些狐疑,不是她瞧不起蘇馨容,而是要辦成這樣的事情得何其大的膽子?又得需要何等縝密的手段?
蘇馨容資曆擺在那兒,在調入督造司之前又並不熟漕運,這絕不是短時間內能夠打點好的。
那這些人莫非不是她買通好給她挖的坑?如果不是她買通好的人,那她為什麼要誘她走開?
“什麼人?!”
船上突然傳來喝斥。
她記住那船的徽記,隨後遁入陰影裡,循著原路撤回碼頭。
也許她應該去找徐瀾……
回到原地上坡的時候突然撞到堵肉牆,她摸著腦門退後兩步,麵前人巍峨如山,月光下扶劍的樣子顯得格外清冷。
“……霍將軍也在這裡?”
長纓心思還遊離在船上,陡然見到這位,有些沒反應過來,情急之餘便咧嘴笑了一下。
霍溶與徐瀾等人一起跟漕運司的幾個人吃過晚飯,知道今夜有船料到達,是打算盯著辦完才回去的。
飯後出來溜達,不想就遇上了這位。他打量著她上下:“沈將軍這是打哪兒來?”
方才飯桌上就沒見著她,要不是徐瀾在場,他還當他們倆另開小灶去了呢。
長纓想的就簡單多了,難得他老人家肯跟她說句話,眼下哪顧得著敘舊?
探頭往他身後看了眼,她說道:“不知霍將軍的護衛們會不會水性?能不能幫我個忙?”
佟琪臉色滯了滯。
霍溶扶劍未動。隔半晌:“什麼事?”
“差事!”長纓走上與他同級的石階,“有人偷碼頭木料,熟門熟路的,看模樣,還不止第一次。
“我剛才盯到他們的船了,如果你有會水性的護衛,想請你讓他們幫忙潛過去看看,那船上定有貓膩!”
霍溶凝眉片刻:“運河兩岸皆布著衛兵,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有官府內應?”
“若不是親眼看見,我也不會相信。”長纓眉頭深皺。“有沒有勾結不好說,但偷木料這事是肯定的。”
霍溶想了下,示意她帶路。
很快又回到先前的河灣,船還在,看起來比先前淩亂了些,但沒有多大變化。
“帆上繡著隻鷹的那條船就是。”長纓指著河麵。
霍溶衝佟琪使了個眼色,佟琪便抿著唇,扒去上衣下水了。
長纓聽著幾乎聽不到的水聲隱去,與霍溶道:“我竟不知那樣重的木頭他們負在身上潛水而行,竟能遊上兩三裡。”
霍溶淡定遙望船隻:“沿河碼頭多的是能拉幾百斤的纖夫,一根木頭於他們來說也不算什麼。”
長纓又凝眉:“但我不明白他們費這麼大力氣偷幾根木頭……”
霍溶想了一下,望向下遊不遠處黑壓壓的一片:“官船用料,民間船塢也許會很稀罕。”
這麼一說,長纓就了然了。
沿河碼頭開辦的船塢有官辦也有私辦,運河上官辦製的船自然為官家掌控,而私辦的船塢通常造的是商賈用船。
官家船管製得嚴,用料講究,是民用船用料難以比擬的。偷官船的用料賣去船塢作私用,無論如何也能賣出個好價錢。
而以今夜九條船的用料為例,少掉幾根或十來根料,不細查其實根本查不出來,但官私勾結賣出的錢卻直接落入了他們兜裡。
她原本是要抓蘇馨容的把柄,沒想到竟扯出個窟窿來。
“爺,船上沒有木頭!”
說話間佟琪已經回來了,河邊冒出頭的他抹了把臉說道。
長纓頓住:“我親眼看到他們拉上船的。”
霍溶定站了會兒,忽然也開始除衣。
長纓眼睜睜看著他脫到隻剩中衣,口舌無措道:“你,你也會水性?”
霍溶活動著筋骨,瞥眼斜睨她:“能看到伶牙俐齒的沈將軍也有口吃的一日,真是榮幸之至。”
第057章 無關緊要的前妻
長纓翻起了白眼。
霍溶活動完了,然後下水。
佟琪緊隨其後,互打了手勢之後分前後方上船。
這是條常見的貨船,約載七八千斤重,船艙裡有四個人在圍著炕桌扔骰子,裡頭堆著許多麻袋,鼓鼓囊囊地,應是貨物。
除此之外的確沒有看到任何可放置木料的空間。
霍溶沿著艙壁查看了一圈,伏在甲板上想了下,又泅水到了隔壁一條船上。
船上隻點了盞油燈,一個老頭兒撐著額角在艙裡打瞌睡,船艙裡依舊沒有什麼值得一說的東西。││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爺,撤嗎?”佟琪顯然也是毫無所獲,潛行過來。
霍溶沉%e5%90%9f道:“沈長纓是個謹慎的人,她說看到有人偷木料那就一定是有。
“今夜是漕船運行時間,商船行走不了,木料一定還在船上,再找找看。”
“既然肯定,那何不直接帶著人過來搜查?”
“就是搜到了也隻能查出這一次,這種事情,自然是要治標治本。”
霍溶打著手勢,先行往瞅準了無人的尾板上去。
也許是長興那段日子達成的默契,沈長纓即便不說,他也能明白她求助他,讓他遣護衛前來察看真相的目的是為何。
倘若這些人果真是官私勾結撬官府牆角,那麼這一定不是一兩日的事,也一定不是幾個工匠就夠膽做的事情。
直接帶人來搜,無異打草驚蛇,再想剔除他們,談何容易。
“嘶嘶——”
前方傳來蟲鳴,是佟琪在招呼。
他潛過去,佟琪指指甲板:“底下有燈!”
甲板之下的確有燈,大寧的商船工藝也已十分高超,船身幾乎看不到縫隙,就算有縫也早就拿桐油與漆料填實,但甲板上這一線不必沾水的縫裡,底下卻有光亮透出來。
霍深俯身將耳朵貼上去,隨後又目測了下船身長度,隨後複又下水,看了看船身入水的深淺,隨後示意佟琪引開艙裡的老人。
佟琪躍到水下“哎喲”叫了一聲,艙裡老頭驚醒,而後走到門口,霍溶趁機入內,瞅準他身後的內艙門,
打開,進入,再合上,一氣嗬成。
底艙內點著兩盞燈,滿滿當當,擺滿了木料與桐油漆料等等……
長纓在岸上來回徘徊。
徐瀾說霍溶對漕運熟悉,她想著霍家好歹是皇商,熟悉也就罷了,卻沒想到他居然還識水性!
這於一般人家說不算稀奇,但霍家哪裡是一般人家?
傳說霍家的錢財買下整個徽州城都綽綽有餘,而霍溶作為霍家長子,霍家的繼承人,他們家居然舍得讓他習泅水?
這霍明翟莫非是個奇人?
“嘩啦!”
河邊傳來水聲,先後上岸來兩個人,當先的人身上中衣已經濕透貼在身上,在月光下濃墨重彩地勾勒出他的猿背蜂腰。
身後佟琪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套上了衣服,雖顯淩亂卻還是規矩地出現在人前。
長纓清著嗓子:“我先前聽到有動靜,你們沒事吧?”
“木料藏在福字號的貨船裡,除去木料,應該是船塢裡但凡能偷出來的東西都有涉及。”
霍溶邊說邊把上衣除下來擰水。
水嘩嘩滴在地上,經月光一照成了斷斷續續的銀練,被迫看了兩眼他半身鼓脹肌肉的長纓隻覺他整個人也水淋淋地在散發著無恥而罪惡的光芒。
衛所裡日常練兵天天有人光膀子,其中也不乏身材好體格好長得俊的,初看時自然也曾麵紅心跳,但是看多了真的也就那麼回事。
眼前這月色底下跟衛所裡比起來多多少少添了些忌諱,關鍵麵前這男人又還是彆人家的男人,長纓顯然受不了這眼福,把他外衣撿起來拋過去:“那就先謝過你們了!明兒我和徐將軍去官府查查這福字號。”
霍溶看了眼她,把袍子接過來:“你跟徐將軍——很熟?”
“同袍兩年,你說熟不熟?”長纓笑起來。
霍溶抖著袍角,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