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下心來端程嘯?
“對!”沉%e5%90%9f片刻,少擎率先出聲,“程嘯這廝這般張狂,咱們不光是得封住他的口,還得把他的皮給往下扒!”
說完他立刻道:“杜漸不是去查程嘯了麼?那我就還是先去查查鎮海幫!”
長纓沒有意見。
但她想了下,又說道:“你去鎮海幫,主要是漕運這條線很值得盯一盯。
“如果這批官銀真是從程嘯手裡出去的,那他絕對會露出馬腳。
“趁著他還不知道我們掌握到了什麼,你們趕緊去碼頭埋伏,如此說不定還能拿到官銀究竟跟他有無關聯的證據。
“但除此之外,”說到這裡她頓了一頓,又道:“算了,剩下的我自己來,你們去吧。出門的時候隱蔽點兒,程嘯不光盯著我,也同樣在盯著你們。”
“有數!”
少擎拍著%e8%83%b8脯,出去了。
等到人走儘,紫緗又端了碗湯進來。
“杜漸先前尋姑娘竟是說的這件事?”她方才一直在外頭,都還沒來得及表示震驚。
長纓點頭,低頭抿了口湯。
提到這件事,驚訝或動容的永遠都是身邊的他們,三年了,於她而言,所有的心驚肉跳全都已經化為波瀾不驚。
兩世為人,總算知道世事無常,人生永遠都會有不經意的意外發生,她雖然百般掩飾身份,但程嘯知道了,這也是讓人為之無奈的事情。
第039章 聽說要議婚了
她咽著湯,又問道:“京師怎樣了?”
京師的消息,都是紫緗和吳媽接著,她知道秀秀與她們有書信往來,但她若不問,她們通常不會說。
紫緗覷了下她臉色,才斟酌著道:“秀秀上個月來的信,說是姑太太除夕進宮賀歲了,被娘娘們問及幾位表少爺以及侯爺的婚事。
“據說年後就陸續有人請姑太太吃茶了,雖是還沒說到議親的份上,但總歸不遠了。”
說親?長纓凝神,一想才又想起來,淩晏三年孝期都過了,淩淵都二十一了,自然該急著說親了。
但她印象中最深刻的,還是當年挎著大包袱在門下,氣鼓鼓地瞪著笑個不停的她的那個武寧侯小世子,以及後來已經成為了能獨當一麵、暴怒起來幾乎掐死她的那個淩家新一代掌家人。
時光悄悄溜走了那麼長遠,仔細想起來,那中間的幾年她仿佛是白白度過了。
他做過些什麼,怎麼長大的,有些什麼成就,又是怎麼變得到後來那麼高大威武的,她竟很難想得起來。
不想如今,竟也到了必須得成親的年紀。
反倒是淩頌淩述那會兒跟她一塊玩兒得多,三個人一起在京師乾過不少渾事兒,她還能數出許多軼事來。
“還有呢?”她又問。“淩頌跟紀家姑娘訂親了麼?”
“應該也快了吧。”紫緗望著她落在眼瞼下的長長的睫毛落影,“侯爺的事情若定了,自然就輪到二爺了。再說這次二爺也高中了,想來紀家就更不會說什麼了。”
淩頌從小就喜歡紀家三丫頭,那會子長纓也沒少幫他掩護,可惜紀家老爺子當初跟淩頌的爺爺有點小過節,始終不肯答應這門婚事。
但說起來紀家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家,孫子輩都長這麼大了,淩頌又有出息,想來也不會太過刁難。
長纓沒說什麼。
淩頌後來的確跟紀婉清修成了正果,但可惜的是最終紀家也因他而受了牽連。
總而言之,如今淩家的風光榮華,在她眼裡都是不可靠的。
“秀秀自己又怎麼樣?”
紫緗默了片刻,說道:“她沒有說到自己。”
長纓也沒有再往下問。榮家內宅也很複雜,以秀秀的身份呆在那裡,想來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對了,衛所裡那邊倒是有些消息。”紫緗岔開話題,“我聽吳媽說,蘇馨容最近帶著人把湖州西郊鬨事的一夥山賊給滅了,這幾日氣焰正高得很。
“幾次遇見上街買菜的吳媽,冷嘲熱諷地擠兌姑娘您,可把吳媽給氣壞了,說自己連煮了三頓沒放鹽的菜了都。”
長纓笑起來。
紫緗也寬了些心。
她說的這個事,自然是沒有這麼誇張的,原本就是為著圖她開心,見她笑了,她也就心安了。
“天大亮了,去準備早飯吧。”
她把茶喝了,說道。“吃完飯我還有事呢。”
程嘯枉想以把柄來挾迫她,這法子若有這麼好使,那她這三年的曆程再加上前世後來那幾年的修煉也就是白費了。
兩世的閱曆早把她磨煉成一個合格的“狼心狗肺白眼狼”,除了認準目標一直往前,她眼下分不出心思去想彆的。
反倒是在琢磨,太子勾結地方官大量私吞官銀,原是不該留下把柄來的,然而為什麼會容許程嘯留下它?
要麼是杜漸說了謊,前來殺程嘯的那夥黑衣人,又或者他自己,並不是為了替皇帝拿證據,而是替太子來滅口。
要麼,是太子與程嘯這裡頭還有什麼事情是尚未浮出水麵的。
可杜漸沒有必要說謊,因為她對他而言根本造不成什麼威脅。
而要說是程嘯自作主張留下罪證以便來日跟太子討價還價,他一個小小的從五品是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膽子的。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他原本藏著這膽,在經曆過前幾天那次凶險之後,他也絕不敢再有這想法。
可他還在勉力保護它,就說明這東西很可能是太子需要。
那麼,太子究竟冒著罪證暴露的風險,拿著個賬本做什麼呢?
在少擎他們跟進碼頭那邊的時候,她打算從這裡入手查查看。
正院這邊,程嘯也在書房裡準備看公文了。
不是他起得早,而是他睡不著。
方桐的死沒能逼退沈長纓,這使他感到有些鬱躁。
他相信他知道了她來曆的事一定會傳到她的耳裡,如果她跟杜漸真有某種關係,那杜漸一定會告訴她。
如果杜漸跟她沒關係,作為他的手下,他也必須要領會他的意思,然後把這件事傳達給她。
但事情過去了一個晝夜了,她還按兵不動,這就讓他有些吃不準了。
難道是杜漸還沒有照他的意思去做?
他吃了兩口茶便又把茶放下來,指節揉著額角道:“方夫人那邊怎麼樣了?”
“還是沒鬆口。”家丁說。
“碼頭那邊呢?”
“已經在籌備了,隻要不出意外,今夜裡可以啟程。”
“意外?”他輕哼了一下,“什麼時候能沒有意外呢?”
自從經曆過那一夜的凶險,他一想到羅源給他的使命,就會坐立不安。
這事情確實太大了,不曾驚動外人的時候還好,一旦驚動了,他便極容易成為眾矢之的。
之前的黑衣人與心狠手辣的沈長纓就是例子。
倘若沈長纓遲遲不入他的局,不理會不撤退,他又如何是好呢?
就算她是淩家的仇人,淩家遠在燕京,一時半會兒也趕不過來。
何況,眼下他最要緊的還是該把手頭這批“貨物”趕緊送去京師才對,等這批“貨”送走了,隻剩下那賬本,旁人再想抓他的把柄,就很難了。
可沈長纓還在府裡,他怎麼才能避開她耳目去往碼頭?
“……真是氣死我了!”
那邊廂又傳來程夫人的聲音。大清早地她剛去了被禁足的程湄房裡出來。
他凝眉問家丁:“又怎麼了?”
家丁道:“姑娘早上又鬨著不肯吃飯。”
他臉色便更加陰沉了些。
起身走到廊下,他執壺澆了澆蘭花,忽然就抬頭看了過來:“傳姑娘到書房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040章 不入虎%e7%a9%b4,焉得虎子
長纓跨進稚風堂門檻,剛好就遇見程湄自程嘯書房裡出來。
廡廊下兩人睹麵遇見了,程湄抿嘴屈了屈膝,沒說話就垂頭走了。
“沈將軍來了?”
長纓目光自程湄身上收回,隻見了程嘯剛好也出了門檻,正在廊下笑眯眯地打招呼。
“程大人早。”
長纓走過去,到了門下目光掃一眼他養在廊下的花,笑道:“大人看來是愛花之人,每次過來這些花都是被打理過的。”
程嘯笑著:“附庸風雅,附庸風雅而已!將軍這麼早過來,有事兒?”
“無事,”長纓將目光自蘭花上收回,微笑道:“剛好路過門口,進來找大人吃杯茶。”
……
昨夜裡杜漸與謝蓬碰了頭,後又先回到酒館跟楊禪他們喝到儘興才回府。
回府之後楊禪還耍了陣酒瘋,後來便一夜無話。
程嘯防備的重點是沈長纓,對於一直未曾抓到把柄的他,也許還並沒有被他放在眼裡。
但從前夜裡他設下的那道坑的情況來看,如今還放不放心他就很難說了。
細雨斷斷續續下了一夜,到早上已經停了,朝陽在雲後若隱若現,天色看起來格外亮堂,把暢雲軒裡那棵伸出牆來的梧桐樹照得又油亮又精神。
“頭兒,不跟楊頭兒去吃早飯哪?”
路過小花園,護衛們遠遠地跟他打招呼。
他回應了一聲,仍沿著花間小道不緊不慢往前走。
天亮之前謝蓬已經傳了消息過來,碼頭那邊鎮海鎮的兩條船這兩日的確是有些異動,且他也去他們總舵探過,確定馮少擎帶回來的消息是真的。
他們庫房裡藏著的官銀數量之多讓人咂舌,而且近日的確有疑似程嘯身邊的人在船頭出沒。
他跟在程嘯身邊三個月,並沒發現程嘯跟鎮海幫私下裡有勾結,反倒是讓沈長纓這個新來的給查到了……
最後他讓謝蓬再去探探鎮海幫與東瀛人,想來下晌也會有消息。
跨門剛好看到程嘯與沈長纓邊說話邊自稚風堂出來,他下意識地往竹林後避了避。
昨夜裡自那女人嘴裡得到證實,她就是沈瓔,夜裡未免又輾轉了幾回才睡著。
如今她的身世倒是沒懸念了,但她究竟是不是沈琳琅……佟琪走了都三日了,按理今日無論如何也該回來了?
算了算了,管她害人有沒有苦衷,說到底關他什麼事呢?淩家又不是沒本事報仇。
惡人自有天收,倘若她當真狼心狗肺,那麼淩淵肯定是不會放過她的,事情辦完他就從此跟她分道揚鑣,犯不著為一個不相乾的她生出什麼意氣。
想到這裡他回頭看了眼,又不動聲色地往側門走了。
長纓與程嘯在院門口分了道,一個往前麵衙門去,一個走了幾步,則又突然止步轉身,看了兩眼之後輕悄悄又躍上了樹……
杜漸在衙門對麵的酒館裡見到了謝蓬。
“兩條漕船一條是今夜亥時靠岸,一條是子時靠岸。鎮海幫那邊沒有特彆顯眼的跡象,但是我想,他們不會錯過今夜的時機。
“因為再等到兩條船走一趟,至少是兩個月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