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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 青銅穗 4348 字 6個月前

的內侄女突然到來,不是來替姑父解圍,反而是來指控淩晏包庇之事實的!

淩晏放馬前衝時,被金林衛放箭將他射死。

由於淩家的威望,以及淩家對沈瓔的有目共睹,這件事情在京師掀起巨大風波,淩晏雖然不是被沈瓔親手所殺,卻無論如何也是因她而死。

事情真相後來雖然不了了之,但她的指控聽起來卻更像是一場彆有居心的預謀。

而程嘯說,沈長纓就是害死自己親姑父的那位淩家表姑娘……

“想不到吧?”程嘯十指交叉擱在腹上,臉上是無儘的散漫和譏誚,“這個看上去精乾老練的年輕女將,居然會是京師城裡大名鼎鼎的‘白眼狼’!

“淩晏曾經威震四方,隻怕更是到死都沒想到,他居然會死在自己親手養大的侄女手上!

“這還真就難怪她年紀輕輕就有當上副千總的本事了,一個都不惜對於自己有數年養育之恩的親姑父下毒手的人,還有什麼事情是她辦不到的?”

程嘯笑容漸漸斂去,目光裡的光影正張牙舞爪。

杜漸屏息半晌,捏著杯子的拇指有些發白。

他也許見識過沈長纓的種種麵孔,也想像過她許多副麵孔,但卻從來沒有想過,她還有可能是個“白眼狼”……

第032章 同樣是三年前

他凝視了片刻,然後收回目光:“即便沈長纓就是沈瓔,這似乎跟我們當下的事情沒有什麼關係。”..

“表麵上看是沒有什麼關係。”

程嘯輕哂,“隻不過她既然是這種六親不認的人,那麼存在身邊遲早會被帶累。你是我的人,可要仔細,彆被她給利用了。”

說到這裡他深深看過來,警告的意味已十分明顯。

杜漸未置可否,扶杯問:“大人又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程嘯垂眼添茶,說道:“南康衛裡前兩日來了兩個人,是兵部派來視察的。前幾日我不是曾派人去南康衛打聽過她?當時就留下了眼線。

“有著沈長纓也同操著京師口音,並且還疑似出身豪門這點,去跟兵部的人打聽了兩嘴,對方說到京師裡沒有姓沈的豪門,但是出了名的沈姓女,卻有這麼一個。

“你說,這三年前在南康衛從軍的沈長纓,若不是三年前害死了淩晏的沈瓔,還會是誰?”

杜漸無法反駁程嘯的話。

隻因他自己也找不到理由來反駁。

同樣是三年前,他與沈琳琅逃離敵人掌控之後,穿過通州城他們來到了城的另一側。

那是寒風呼嘯的初冬之夜,身體尚未複原的他在經過商隊馬車顛簸之後在村莊裡停下來。

“我還有任務,你在這裡等我,我已經傳了消息給我的屬下,他們會來這裡跟我會合,見到他們你把這東西給他們看就行了,他們會守著你的。等我回來,我跟你回家……跟你的父母親提親。”

從來沒有說過提親這類字眼的他,當時是渾身不自在的。

但他必須這麼做。

“提親就免了吧!我還不至於要靠這種手段把自己給嫁出去。”她無所謂地笑著,並把手裡自己那張婚書給撕了,又問起他要去執行什麼任務。

他已經習慣了她的口無遮攔,爬起來說:“我要去救命。我再不去,世上隻怕又得多幾條不必要的屍體。”

他要救的是因罪免職的原詹事府詹事錢滁一家,他與錢家公子相識已久,對錢家父子的為人很了解,接到消息說有人想要暗中對錢家下手,於事前來相救,結果剛到通州就遇了險。

在通州城內的時候他曾經側麵打聽過錢家情況,得知還沒有動靜,心才踏實下來。

他生怕因為他在山上被困的半個月裡,發生不可逆轉悲劇。一切都還來得及,他又怎麼可能不急著去辦完?

這個時候她提出來:“他們家住哪兒?不如我幫你送信。你在這裡等我。”

他自是不肯。一則是這件事情至關重要,二則是她一個姑娘家,他沒有讓她去跑腿的道理,哪怕也知道她功夫紮實,完全可以勝任。

但她堅持:“這破山崗讓我呆一刻鐘我都呆不下去,讓我留下來,我自是不肯的。

“要麼我就回去,你有傷不方便,誰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能趕回來?

“還不如我去,我全須全尾的一個人,就算遇到人,人家也不會疑心我。”

斟酌之下,他其實也覺得有道理。

她再堅持了一輪,他也就答應了。

但後來這三年,他是多麼地後悔當初這個決定。

沈琳琅拿了他的信物走後,他在原地等了她三天三夜都沒有等來她的回音。

佟琪與謝蓬拖著他回了府,隨後趕去錢家打聽後續,結果半路就收到了錢家上下十幾口人幾乎被屠儘的消息。

而錢家存活的家仆說道,的確有個十五六歲的姑娘曾來尋過他們家主人。但時間上卻是在她離開他之後的一個對時之後,以及她根本就沒有提到過他們即將大難當頭。

他們描述的姑娘的模樣,與他所知道的沈琳琅一模一樣。

他在房裡腳榻上坐了一整個晚上,不知道怎麼會出現這樣的結局,錢家距離通州不過一百二十裡遠,她快馬過去不出半日即能到。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既然去了又不曾跟錢家提及要避禍?更不明白她多出的那半日時間去了哪裡?

他不想把她往壞裡想,隻因為那半個月的感受切切實實。

可是除此之外他不知道還能怎麼想?她答應過他的會回來,結果是把他拋下在村莊枯等了三個晝夜,最後莫名失蹤。

佟琪他們都認為她從最初的接近他就是彆有用心,他拒絕去想。

也許沈琳琅確實在錢家這件事有值得說道之處,可他到底被她救過一命,還接受過她半個月之久的照顧。

也因為此,這三年裡他從未曾尋找過她。

以已婚的身份自居,也隻是想著不能因為她的失蹤,便連自己該負的責任也不再負。

直到今夜,程嘯說沈長纓是曾經害死了自己姑父的沈瓔。

沈琳琅離開他那日是冬月十八。

淩晏死的那日是臘月初八。

也就是說,兩件事情相隔僅僅二十日。

如果她就是當年的沈琳琅,那麼她拋棄他,欺騙他,又還有什麼可奇怪的呢?

而如果她當年的恰好路過以及墜下山崖都屬於一場預謀,那麼在她這樣不知藏了多少算計的女人心裡,又怎麼可能還會有他的存在?

抬頭看一看,院裡月色如昔,卻終究又添上了一絲了清冷。

……

長纓在床上翻滾了兩遭,最終還是坐起來。

紫緗掌著燈走近:“怎麼了?”

她下地穿鞋:“也不知怎麼了,我這心裡總有點不踏實。”

紫緗想想,把燈放下,扶著她到了桌邊坐下,拿來兩碟蜜餞,又倒了杯水給她。

說道:“出來這麼久,是住不慣了吧?記得您剛出淩家那會兒,還有出京這一路一直到湖州,您都常常整夜整夜地睡不著,過了小半年才好呢。”

長纓手指停在蜜餞上,半晌扯了扯嘴角:“許是造孽太重,老天爺罰我呢。”

紫緗輕推她小臂:“彆瞎說!”

完了抿了抿唇,她又起身:“睡不著,我就去給姑娘找本書來。”

長纓無可無不可。

這幾年睡不踏實於她來說實在常見,好在她身底子在淩家那十年已經養得極好,即便是缺些眠,也無妨礙。

倒是走出簾櫳的紫緗,回頭看了眼她,輕輕地歎了口氣。

第033章 他也死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缺眠成了習慣,長纓也並沒有十分在意。

她把今夜的不踏實歸咎於白天的事情。到底這事兒發生的有點突然,而且比想象中血腥。

“黃績回來了。”

紫緗拿著本書走來時,聲音放得極輕極輕。

她這裡話剛說畢,黃績就自行打簾子走了進來:“程嘯那邊剛才傳杜漸去書房了,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總之好久之後杜漸才出來。剛才在小花園裡站了好久,杜漸才回房去。”

長纓若有所思,問他:“就這事兒?”

黃績咳嗽著,才又說:“被拉來當傀儡的那六個人,的確是無辜被牽連進來的,都是老實巴交的窮苦人家,不知道怎麼就攤上了這樣的禍事。

“屬下已經按頭兒您的吩咐送去診治了,雖然不見得能治得跟沒傷之前一樣,總歸行走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長纓手指頭輕敲了幾下桌麵,又問:“錢夠麼?”

“醫治的錢倒是夠了,不過我看他們是家中的勞力,這一傷,老婆孩子可就得喝西北風,於是又掏了幾兩給他們當嚼用。”

長纓點點頭:“回頭把錢報上來,找紫緗要。”

說完她想了想,攏了攏身上袍子,又跨出門去曬月光了。

黃績瞅著她背影,訥然問紫緗:“怎麼這會子還沒歇下?”

“還問呢!”紫緗輕睨了他一眼:“跟了姑娘這麼久,她想什麼,你不知道啊?

“這回就衝著立功來的,結果耗了這麼久,人不隻跑了,還死光了,這不鬨心?

“我都幾乎能想到蘇馨容她們那幾個回頭得怎麼冷嘲熱諷咱們了。”

她懂事起就跟著長纓了,她家姑娘是什麼心思,她怎麼會不清楚。

黃績搔著後腦勺,歎道:“都怪我。事兒沒辦好。”

紫緗鼻子裡輕哼著收拾杯子,又瞄他一眼:“姑娘倒沒怪你,這事兒嚴格說來也怪不上你。

“不過我覺得蘇馨容嘲不嘲倒是次要的,反正咱姑娘也不把她放在眼裡。主要是這事兒總得解決,咱們可隻還剩下十來日工夫。”

黃績又撓頭:“那我能怎麼辦?哄姑娘家這事兒我也不會啊!”

紫緗被氣笑:“就是要哄,也輪不著你哄不是?這麼著吧,日前我跟姑娘上街那回,姑娘就盯住了城裡一間叫‘合和’的賭坊。

“那是鎮海幫開的,似乎有些貓膩,後來姑娘雖然沒理會這事兒了,但你反正也不用再盯什麼匪徒,就去那兒混混唄?也比在府裡盯著杜漸要強。”

黃績茅塞頓開。

……

長纓在院子裡吹了吹風,回來躺下雖不見得踏實,總算是睡著了。

早起時紫緗說少擎已去了查方桐下落。

方桐至今還未有露麵,她隱約已有些不安,但少擎他們已經將隱他可能去過的地方全部搜過,程嘯近日指使過什麼人出去,那些人去過的地方也沒有方桐蹤跡。

這就讓人納悶了,因此昨夜晚飯時她就囑告過少擎,讓他務必抓緊這件事,同時行動再隱秘一點兒。

黃績來問要不要去盯盯那個賭坊,如今她還沒有琢磨出該掉頭往哪個方向下手,便且由得他去看看。

除此之外她又還在琢磨著程嘯,黑衣人死了,看樣子她就沒有理由留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