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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裡美人香 翹搖 4295 字 6個月前

得出哭過的痕跡嗎,要不要再抹點脂粉遮掩一番?”

母女二人密談了好一陣,齊淺意才扶著疲憊的林幼霞去東廂房午憩。

好容易哄了林幼霞睡下,齊淺意卻半分困意也無,便沒去趙國公府裡給她備下的院子休息,而是坐在蹈和館的西廂房喝茶。

沒過多久新竹就進來了,悄聲到齊淺意身邊稟報道:“大姑娘,姑爺來了。”

齊淺意皺了皺眉,還是讓新竹去請人進來了。

齊淺意的丈夫鐘世昌是武進侯的次子,在神樞營任參將。

他近三十的年紀,已經蓄起了胡須,端端正正的方臉,看上去像是個剛正本分的武將。

可他一進齊淺意歇息的西廂房,齊淺意就拉下了臉,瞥了他一眼:“你怎麼來了?”

鐘世昌似是沒瞧見齊淺意的臉色,笑著湊到她身邊坐著:“我一下值就趕來了,娘子不歡迎我麼?”

齊淺意冷冷一笑:“平常倒不見你這麼殷勤,下了值不還得在外逗留到夜裡才回家嘛。”

鐘世昌知道齊淺意在氣什麼,卻無話可說,隻好賠笑:“這不是小姨回了大都,為夫得來和未來的皇後娘娘打好關係嘛。娘子,過會兒你記得在小姨麵前多說說我的好話啊。”

齊淺意眉頭一豎,倏地站起身來,又怕驚擾到在東廂房午休的林幼霞,隻好壓低聲音警告他:“你少打我妹妹的主意,否則,我饒不了你。”

看著自己妻子這麼冷目相待,鐘世昌心裡也有些不虞,可還是強笑著哄她:“你彆一見我就跟盛氣淩人的。我聽說你妹妹身體也不大好,難不成你還希望你妹妹因為我們夫妻倆的事情操心?”

鐘世昌最清楚齊淺意的軟肋。

他這麼一說,齊淺意瞬間熄了火,抿抿唇坐回去,與鐘世昌二人相對無言起來。

等齊淺意喝完手中第三杯茶的時候,總算等來了齊半靈。

齊半靈裹著鴨黃的披風,整張小臉都藏在銀狐毛邊裡,臉上還帶著剛睡醒的紅暈。

她乖巧地坐在輪椅上,由一個高大的婆子推著來了蹈和館。

齊半靈一進西廂房,齊淺意本緊繃著的臉瞬間柔和起來,低聲責怪:“你一路顛簸怕是累著了,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齊半靈笑盈盈看著她:“許多年未見姐姐,想來和姐姐多說說話,姐姐不會嫌棄我吧。”

齊淺意也跟著笑開:“怎會。”

這時,齊半靈注意到了坐在齊淺意身邊的鐘世昌,便點頭問好,喊了聲姐夫。

鐘世昌應了一聲,讓婆子把齊半靈推到桌邊,親自給齊半靈沏了杯茶,一邊還恭維道:“七年未見,二妹真是半點沒變,容色甚至更盛從前了。”

齊半靈印象中的鐘世昌是寡言少語的,這樣一見麵就上趕著殷勤的樣子著實讓齊半靈一驚。

齊淺意扯出個笑容,雙眼緊緊盯著鐘世昌:“嘴上沒個把門的,上來就誇人家小姑娘容貌,你也不知羞。”隨後又略帶歉意地看向齊半靈,“你姐夫在軍營混久了,你彆介意。”

鐘世昌看齊半靈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馬屁拍在了馬腿上,便也不敢久呆,跟齊半靈道了歉之後就猶豫著站起身:“你們姐妹好好講些體己話吧,我先出去溜達溜達。”

說罷,他就轉身出了蹈和館。

齊半靈就算再傻也能察覺到鐘世昌和齊淺意之間微妙的氣氛了,更不用說,她壓根不傻。

不過她也明白,齊淺意怕她擔心,應該也不會和她多說什麼。齊半靈默默想了想,還是決定先不問那麼多,省得徒增齊淺意憂慮。

鐘世昌走了之後,齊家姐妹的氛圍熱烈活躍了許多。

姐妹倆多年未見,有說不完的話可聊。齊半靈講了渭州的風土人情和她見到的奇人異事,齊淺意則說了大都近來的家長裡短。

可聊著聊著,話題不可避免地還是落到了七年前亡故的父親齊靖元和三年前亡故的長兄齊折暉身上。

齊半靈眼眶泛紅,嘴角卻噙著淺笑。

她輕輕握著齊淺意的手,保證道:“姐姐放心,我進了宮一定會竭儘全力保證你和母親的安全……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至親了。”

齊淺意不知想到了什麼,鼻頭一酸,走到齊半靈的輪椅邊,緊緊摟住了她。

第六章

林幼霞午憩這一覺睡到了日暮西斜,被新竹扶著出來的時候一臉抱歉地看著齊半靈:“娘現在年紀大了精神不好,一覺居然睡到了現在,你餓了吧。”

齊淺意見林幼霞來了,笑眯眯地起身把她扶到飯桌上首:“幸好母親起得早,不然母親院子裡的糕點都快被阿嬈吃完了。”

說完,她還神色誇張地指了指桌上的空碟子。

林幼霞笑得嘴都合不攏,一隻手指點著齊淺意的鼻子:“你這做長姐的,阿嬈一早上都在趕路,吃點點心都要被你念叨。”

“唉,我就知道,阿嬈這一回家,我這老女兒在母親這裡就沒地兒呆了。”齊淺意假作唉聲歎氣的,惹得林幼霞和齊半靈齊齊笑了起來。

齊半靈揶揄地看著齊淺意:“姐姐風華正茂,哪裡能說自己老了。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齊淺意猜到齊半靈沒什麼好話說,卻還是追著齊半靈問,偏要她把話說完。

齊半靈以帕掩嘴一笑:“隻不過姐姐成天待在娘身邊,娘是得看膩了,還是我這個遠行歸來的漂亮女兒看著新鮮。”

齊淺意氣笑了,作勢要去打她:“你這沒皮沒臉的,漂亮自己知道就好了,整天掛嘴上生怕彆人不知道你漂亮。”

齊家姐妹鬨成一團,齊半靈卻瞥見姐夫鐘世昌跨進了西廂房,趕緊鬆了手作乖巧狀。

鐘世昌瞧見林幼霞,便拱手行禮:“許久未見嶽母,嶽母安好。”

林幼霞點點頭,臉上雖有笑意卻不見熱絡,隻道:“姑爺既然來了,就坐下一塊兒用晚食吧。”

如今本就不比前朝講究男女大防,齊家本身人口少,規矩也不如高門世家必須得男女分桌而食那般森嚴,因此齊家母女便和鐘世昌同桌用飯。

鐘世昌笑著應了,和齊淺意坐在一處,齊半靈則坐在林幼霞下首。

一張圓桌隻坐了四個人,倒顯得空蕩蕩的。

見丫鬟們還沒來得及上菜,鐘世昌便對林幼霞說道:“嶽母,今兒我來,除了給二妹接風洗塵,還要跟您道個彆。”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臉掩不住的自得,惹得齊淺意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被派外差了嗎?”

鐘世昌抿著唇角點點頭,滿臉喜意:“說來也巧,我這回就是要帶兵到渭州去拿襄武縣令回京。”

齊半靈本埋著頭品茶,聽了這話抬起頭來詢問鐘世昌:“這是陛下的聖旨嗎?”

鐘世昌等的就是這一問,齊半靈一問出口,他便立馬點頭:“那可不,聽說是這回去襄武的冊封使,那位禮部的鄭侍郎向陛下推薦了我,陛下瞅了眼折子就批了。”

齊半靈一聽他這麼說,就知道他為什麼嘚瑟成這樣了。

畢竟三年前今上殺回大都,帶著的是如今越王提供的人馬,所以如今軍政大權也被越王一黨把持得牢牢的,像鐘世昌這樣大都邊營的將領,就很難在皇帝麵前露臉。

所以這得來不易能在皇帝麵前說上話的機會,鐘世昌能不自得嘛。

她想了想,又問:“可有說是什麼名目?”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鐘世昌回憶了一下,答道:“說是那位洪縣令的獨子得了什麼不三不四的病,洪縣令為父為官不正,要拿回大都問罪。”

齊半靈一怔。

她本以為,洪瑞成的罪名應是身為縣令玩忽職守,對襄武的疫情隱瞞不報,卻沒想到到頭來因為他兒子的事情才落了馬。

不過仔細一想也是,鄭綏不大會直接和皇帝告襄武疫情的狀,畢竟這樣一來牽連太多,弄不好渭州知府也要跟著吃掛落。

齊淺意看著妹妹臉上的神色,隻覺得洪瑞成的事情怕是和她有什麼關聯。可她又怕現在就問會引得林幼霞擔憂,隻好先忍著不提,打算到時候再私下問她。

林幼霞則沒發覺什麼異樣。

畢竟曾經的齊半靈也特彆熱衷於朝堂的事,當年總愛纏著父親和哥哥問東問西。齊靖元和齊折暉也格外疼愛這個聰明乖巧的小女孩,隻要無關朝廷機要,都會耐心和她解釋。

憶起亡夫和亡子,林幼霞眼角一酸,拉過齊半靈的手認真叮囑道:“阿嬈,過了這個年你就要進宮了。古來後宮裡牝雞司晨的女人,要麼沒得個好下場,要麼沒留下好名聲。你要記住,進了宮好好理好後宮的事,就是你的本分。”

林幼霞想著,過去在齊府,自家人聊些朝堂的事情,不會有外人多嘴多舌。可如今齊半靈要進宮了,若是再沾惹朝堂是非,免不了被人說後宮乾政了。

齊半靈無奈一笑,她有自己的打算,但她也知道現在和林幼霞犟嘴不是明智之舉,便乖乖點頭:“娘放心,我心裡有數。”

見齊半靈答應了,林幼霞這才放心,滿意地拍了拍齊半靈的手背。

晚食用完後,齊淺意扶著林幼霞去休息,齊半靈則由倚綠推著回到了明瑟館的寢房。

“姑娘要不先窩進被子裡吧,剛才奴婢讓人用湯婆子把褥子暖過了。”倚綠一邊把一個炭盆朝塌邊挪,一邊抬頭問坐在輪椅上的齊半靈。

現在時間還早,齊半靈第一天回家不想直接窩在床上。

她剛要開口,卻聽到門外一陣躁動。

一個小丫鬟咋咋呼呼地喊道:“下雪啦!”

隨後又是一陣喧嘩,似乎本待在屋內的小丫鬟們都跑出來看雪了。幾個小姑娘歡聲笑語的,像是一群小鳥兒圍在屋外似的。

沒多久就有婆子的斥責聲傳來,屋子外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都七年多沒見過大都的雪了,誰知這才回來第一日就遇上了。”齊半靈看了眼倚綠的臉色,知道她要開口阻止自己了,連忙搶在她前麵說到,“我知道,你去把那個燙好的湯婆子取來,我擱在腿上出去,絕對受不了寒。”

倚綠也知道齊半靈喜歡看雪,可還是有些猶豫:“姑娘,晚上陰冷風大,明兒早上看也是一樣的。”

齊半靈搖搖頭:“不一樣,夜裡的雪有夜雪的美,白日哪裡看得到。”

倚綠無奈,她也清楚,通常她是爭不過她家姑娘的。

於是她認命般地抿抿唇,去拿了湯婆子放進厚厚的繡袋裡遞給了齊半靈,又拿來鬥篷把齊半靈裹得嚴嚴實實的。

等齊半靈全副武裝了,她才放下心來準備推著她出去,齊半靈卻說:“你也忙活了一天了,好好歇著吧,我讓院子裡熟悉府中情況的丫鬟帶著我在院子裡逛逛。”

倚綠點頭應了,便去屋外叫人。齊半靈隔著扇門都能聽到她叮囑小丫鬟的聲音。

過了會兒,倚綠就領著一個紫衣丫鬟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