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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他們竊竊私語, 卻誰也猜不出來究竟出了什麼樣的岔子。

要知道, 海拉莊園作愛琳·希歐多爾的府邸,是赫特帝國的第一莊園, 除了陛下的皇宮以外, 就屬這裡最尊貴了, 怎麼會突然被抄家呢?

有些人猜, 難道是愛琳殿下或者克洛伊小姐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然而很快他們就沒有繼續猜測下去的必要了。

林不聞打開全莊園的廣播, 小小一方全息投影以最高許可權出現在所有人的腕機上。

“……海拉莊園即日起將收歸國有,你們可以選擇自行安排接下來的生活, 離開莊園,也可以由皇室統一安排。請在三天之內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並且做出決定……”

他們的確沒有多餘的心思再去猜測主人們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因為自己世世代代以來紮根在海拉莊園裡的生活,也突然變得風雨飄搖。

另一邊,埃裡希並沒有帶著麥汀汀去皇宮或者白玉宮,而是直接帶他回了先前和崽崽一起居住的小宅院,囑咐等到小殿下被送回來時用腕機通知消息即可,不要貿然打擾,便摒退了所有僕從。

直到回到房間,抱了少年一路的埃裡希這才鬆了手。

然而麥汀汀卻覺得,一直以來高高在上的他,才更像身如浮萍、隨波逐流的無助的人。

他在精神空間裡聽得清清楚楚,埃裡希對著那母子倆的手臂,呼喚了「母親」和「弟弟」。

先前他就已經做出過猜想,那位母親的真實身份很有可能跟陛下有關。

但是那個小孩子又是誰呢?

他還沒有想出頭緒,就被戴逸暉的到來打斷了。

此刻,埃裡希已經揭曉了謎底——那個幼小的孩子是他的弟弟。

屋子所有光源都被關閉了,天昏地暗。

埃裡希背靠著牆,仍然一副回不過神來的樣子。

少年見他失魂落魄,有些心疼,輕手輕腳走到他旁邊。

“你……”他想了想又改口,“他們……”

可是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如果事實真如猜測的那樣,埃裡希的母親和弟弟早就化作了亡魂,卻在此刻猝不及防重逢,這對他的心理來說是一場怎樣的打擊呢?

少年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沒吭聲。

闃寂的房間裡隻剩下人魚的心跳。

埃裡希忽然抬起臉,像是才看清他是誰那樣,猛然伸出手攬住他的腰,帶著他靠近自己,直到少年坐在他的腿上。

這樣極親密的姿勢讓小喪屍很不習慣,但他沒有掙紮,因為埃裡希此刻看起來並不是想要做些什麼旖旎之事,反而是極其需要尋找一個依靠。

……他願意做那個依靠。

少年身上先前被那些鎖鏈傷害的痕跡已經復原得七七八八,無瑕的肌膚在幽暗的房間裡白得發光。

“……你知道約珥是誰嗎?”

埃裡希忽然提起崽崽的名字。

麥汀汀沉默了片刻,輕聲道,我猜他不是你的兒子,而是你的弟弟,對嗎?

埃裡希的額頭抵在他的%e8%83%b8口,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沒錯,是我的弟弟。”

他一母同胞的、年幼的、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學會說話的弟弟。

那樣柔軟,無辜,卻成為了手術臺上血淋淋的實驗品。

當年第三帝國入侵海底時,他的母親剛剛懷孕。父親為了保護他們和所有的子民在對抗中英勇犧牲。

但是貪婪的敵人並不滿足,母親為了換取他不受傷害的機會,自願成為實驗品。

敵人在手術臺上發現了母親已經懷孕,並沒有終止實驗,而是選擇另一種針對孕婦的藥物。

腹中的胎兒不足月便被剖了出來,在還沒有睜開雙眼時,就已經開始經歷了一道道更加殘忍的實驗。

他根本還沒有來得及降臨人間,便已墮入地獄。

那個孩子當然沒有活下來。

五歲的埃裡希知道母親懷孕時欣喜萬分,他終於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雖然姑姑家的克洛伊也會同他一起玩兒,但是他和那個小姑娘的性格不太對盤,經常玩著玩著會吵起來。

他一直希望自己身邊也能有一個弟弟妹妹,會甜甜地叫他哥哥,而不是陰陽怪氣地揶揄他表哥。

母親懷孕的這些日子,他傾盡了自己能做到的所有,保護著母親不受到任何傷害,每天換著法兒逗她開心。

他甚至找女僕學習了如何抱嬰兒,每天沉浸在以後兩人一起出去玩兒的幻想中。

也有人逗他,王位隻有一個,是給你,還是給弟弟妹妹呢?

小埃裡希認真思考,然後回答,不管是給我還是給弟弟妹妹都行,隻要我們能一同保護這個國家,保護父親和母親。

隻是,無論是父母,還是這個弟弟,都沒能陪他長大。

海底剛剛誕生的幼小人魚,連一次真正的陽光都沒有見過,就永遠留在了那個冰冷的檯子上。

十幾年後,在赫特帝國年輕的王的領導下愈發強大的現在,埃裡希對父母的思念也愈來愈深。

最終,他產生了一個大膽的念頭,克隆了那個還沒來得及看看人世間便離開的小弟弟。

他為他命名約珥,還是母親取的名字。

小傢夥在母親腹中時,她便常常溫柔地撫摸著腹部,微笑問他,這個名字好聽嗎?

這麼多年以來,埃裡希一直想讓那個孩子重新活在人間,並且以一種極端的手段做到了。

克隆如同最黑暗的巫術,別說在赫特帝國,就是放眼整個象限,也沒有幾個合法合規的國度允許。

因此,關於克隆約珥·希歐多爾的一切都是秘密進行的,聖卡拉皇宮舊址母親寢宮裡那個繭型的培養皿,就是小約珥最初被孕育的地方。

名義上是他的兒子,實際上卻是弟弟。

克隆是一個錯誤,埃裡希深諳於此。

就算克隆體長得一模一樣,畢竟是另一個獨立的個體。

他的弟弟,他曾經的家,再也回不來了。

隨著約珥一天天長大,有了自己的喜怒哀樂,埃裡希愈發鮮明地意識到這個問題,也對這個孩子的感情愈發複雜。

這也是為什麼林不聞曾經會覺得,王對小殿下很冷漠。

他沒能找到合適的時機和理由公布這個孩子的存在,或者說沒有想好以什麼身份來定位約珥,於是就這麼一直拖下去。

直到約珥失蹤。

後麵的事,麥汀汀也知道了。

埃裡希長長歎了一口氣。

他從來不擅長在別人麵前剖白過去或是展示真正的自己,可麵對這個小傢夥,很多東西就像是不受控一般。

埃裡希整理好自己紛雜的情緒,從回憶中抽身。

他對著少年輕聲道:“謝謝你。”

麥汀汀想,是在謝自己照顧了崽崽嗎?

埃裡希能感受到他略帶茫然的思索,沒有解釋。

謝謝他撿到約珥,沒有放棄,沒有讓小傢夥被可怖的棄星吞噬。

也謝謝他……救了自己。

埃裡希抬起頭,忽然問道:“你離開,是怕我生氣嗎?”

話題猝不及防的轉變讓少年抖了一下,小喪屍支支吾吾:“我……其實……”

王卻是笑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大可不必把自己當做罪犯。”

……雖然最開始的確是當做犯人抓到母星上的來著。

“你、你不怪我嗎?”

“為什麼要怪你?”

“因為我對你……”做了那種事情。

後半句麥汀汀沒有說,看見咫尺之遙的人目光灼灼盯著自己,好像目光落到的每一寸都變得滾燙。

人魚的聲音動聽如蠱惑:“你對我,做了什麼?”

“……”

“我可以不對你生氣。”埃裡希緩緩道,“如果你……再對我做一次的話。嗯?”

他總喜歡那樣說話,尾音略帶疑問,又不是真的請教,反倒充盈著滿滿的運籌帷幄,好似世間一切都逃不過他的掌心。

身處至高位,也的確如此。

麥汀汀已經不敢看他了,眼神到處飄,找不到合適的落腳點。

男人的手掌撫上他的後頸,像對一隻貓一樣輕輕揉捏,那張英俊的麵容也離他越來越近:“上次是在夢裡,和現實總是不太一樣的。你想知道現實裡,是什麼樣的嗎?”

他能感覺到男人的睫毛輕輕蹭過自己的臉頰,全身的感官都在這一刻被調動起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在一個%e5%90%bb羽毛一樣落下的霎那,麥汀汀甚至有心臟活過來、在%e8%83%b8腔裡跳動的錯覺。

隨後他意識到那心跳聲並不是自己的。

但在沉寂的心臟深處,有什麼正朦朦朧朧地蘇醒,像一顆即將破土而出的種子,將兩人連接在一塊兒。

“那是屬於我們兩人的。”埃裡希似乎看透了他在想什麼,聲音已經低如呢喃,“是伴侶連結。”

“伴侶……連結?”少年怔怔地重複。

“嗯。同你和約珥的不完全一樣……但是,從今往後,無論何時何地,都能感受到彼此。”

埃裡希握住他軟軟的手,貼在自己的%e8%83%b8口。

他的袍子在相貼的過程中已經敞開了,因為躁動而浮現的金色鱗片冰涼,但皮膚依然溫熱。

甚至有點兒燙手了。

麥汀汀下意識想要抽回手,卻被捉住不放。

“感受到我了嗎?”

王說。

蓬勃的、鮮活的……心臟。

是他曾經擁有,後來又失去的,真正的心跳。

在他的掌心之下熱烈地跳動,不顧一切想要與他共振。

“嗯……”

明明兩個人都是清醒的,又仿佛被再一次誘入瑰麗磅礴的幻境中。

“那就來感受更多吧。”

那是麥汀汀在陷入迷離的雲團前聽見的最後一句話。

第75章

海拉莊園解散之後, 麥原野沒了去處,便暫時和沈硯心一起住在了雪倫家。

反正雪倫也是個大家族,不會缺這一口吃的。

那天事發之後,麥汀汀就被埃裡希帶回了皇宮, 至今沒有再見過麵。

麥汀汀對弟弟很擔心, 怕他做了什麼惹王不開心的事情, 以至於被懲罰。

聽到他的操心,凱薩琳隻是曖昧一笑:“你還擔心這些, 倒不如想想自己馬上就要成為皇親國戚,怎麼享受下半輩子的富貴人生吧。”

麥原野茫然地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柏斯剛從沈硯心的房間裡出來, 聽到姐姐的調侃,也意味不明地沖麥原野眨眨眼:“意思是——你要考慮一下當上王妃的哥哥要怎麼耀武揚威。”

“王妃?什麼王妃?我隻有汀汀一個弟弟呀。”

說完這句話之後, 麥汀汀大驚失色,好像突然反應過來。

“你們在說什麼, 難道汀汀他和陛下——”

“行了, 有些話點到即止, 不要多說了, 再說就過了。畢竟現在還沒宣佈呢。提前亂說話的話, 可是要當做謠言了。”

麥原野的臉色五彩紛呈。

他實在沒有辦法想像, 自己那個一直以來還像個小孩兒一樣的弟弟竟然也長成大人了,還是用……那種方式。

“你看你這話說的, 你弟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