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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

然而心底有個聲音在呐喊——不。

他不想成為任何人的俘虜,哪怕是為了多活幾天。

少年像攀著浮木一樣抱緊背包,指尖摩挲著布料,小腿上的花兒隨著起伏的心緒偶爾睜眼又闔上。

他在檢查自己的「藍」的情況。

如果男人忽然生起氣來的話,他就想辦法安撫對方,竭盡所能。

烏弩看著他尖尖的下頜和垂下輕顫的睫羽,想起另一個同樣漂亮的誰。

那人第一次站在此種境況時,眼神裡滿是被冒犯的怒火,抬起下巴,形狀優美的嘴唇輕啟,清清冷冷的嗓音一字一頓問候了他全家。

烏弩暗自搖搖頭。

果然還是……

“放心,我不會動你。”他雙手向後撐在床上,以一個仰角打量少年,“我很好奇,你到底有什麼魔力,能讓他那麼看重你。”

這話算是個雙關。

一來,他至今還未親眼見識過麥汀汀的異能。

二來,沈硯心對這個小家夥的確有些不同。

上一個能讓他這麼重視的,還是盧克。然而據烏弩所知,沈硯心和麥汀汀才剛相識不久。

不僅沈硯心,戚澄、尼基塔、老管家、連一向怕生的盧克都和麥汀汀很親近。

他們對他的愛護,可比裝出來的對自己的愛戴要真切多了。

的確可以算作“魔力”。

麥汀汀不解地眨巴一下眼睛。

他……是誰?

沈硯心……嗎?

“展示給我看看吧。”烏弩說。

見少年還是一臉狀況外,他有些不耐煩了。

男人的耐心向來有限,今天能這麼好聲好氣地跟麥汀汀說話,都要多虧那日“聖所”地下泳池與蛇鰩大戰後砸穿一樓地基的強大能量證明。

如果發現是他們聯手騙自己……

麥汀汀突兀地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紅,和以往常見的火焰般的怒意不同,這一次更像無數細小的螞蟻啃噬血管,每一處的疼痛都算不得鑽心,可無處不在,且愈發向著深處進攻,帶來千軍萬馬的壓迫感。

少年完全是潛意識開啟了自我保護機製,花兒們瞬間張開花瓣,藍色絲線過境傾軋大軍,強行收攏了正在擴張的怒火。

烏弩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緒一點一滴平靜下來,且是被某種外力牽引,甚至他無法抗拒就丟失了躁動。

他望著麵前因畏怯而閉著眼的小美人,瞳孔興奮地擴散,曾被殘酷撕裂的嘴角彎起,勾出一個扭曲駭人的笑容。

“他沒錯,你還真的……”

——還真的,是個巨大的驚喜。

烏弩一步步走到麥汀汀麵前,後者已然退無可退,抵在球形機器光滑彎曲的牆壁上,“看”見烏弩身體裡的紅轉化成了貪婪的綠。

男人比他高出一個頭,彎下腰,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捏住他的下巴,欺身上前,靠得極近,近到撲麵而來全是難以呼吸的血腥味。

然後,沙啞緩慢地命令道:“從明天起,每天晚上,到我房間來。”

*

—歡迎來到【棘棘果】直播間—

[當前觀眾:4120]

[請遵守發言規範,創造良好平臺環境]

【我靠,不是吧,怎麼這樣啊!】

【啊啊啊混蛋放開我老婆!!】

【觀眾汀汀的小背包送出:鐵卵石×50】

【觀眾 MAYTINTIN 送出:金珊瑚×2】

【聽說這是我弩哥剛看上的新人,過來瞅瞅。】

【+1,剛從弓弩過來的。】

【你們這人也太少了吧,也就是嫂子沒開直播間,不然輕輕鬆鬆打爆。】

【不喜歡就滾不會啊?】

【少賴在這乞討了,踩一捧一的都是傻○。】

【建議小媳婦兒學習一下三從四德,好好服侍老公。】

【封建餘孽滾出直播間!】

【觀眾拉踩滾啊 送出:金珊瑚×3】

【觀眾麥麥神教 送出:琥珀鹽×1】

【不對啊,之前烏弩不是說過不會碰汀寶嗎?這就食言了?】

【他是喪屍誒,能講話就不錯了,你還指望他遵守諾言?】

【嗚嗚嗚心疼死了我的寶貝嗚嗚嗚嗚!】

【往好處想,說不定弩哥隻是見到了汀寶的能力很牛逼,想幫他訓練呢?】

【?】

【??】

【你自己信你說的話嗎?】

【為什麼不信?我覺得很符合邏輯啊,弩哥不是說想看看他有什麼魔力嗎?】

【……】

【現在的孩子真好騙啊,歎氣。】

【觀眾匿名送出:銅海藻×2】

【觀眾補補腦子吧送出:銀水草×1】

看完了彈幕的蔣螢摸了摸下巴:“悅悅,你覺得呢?”

錢芮悅已經把抱枕當成烏弩錘了十幾遍了:“我靠!我靠!我靠!烏弩這個混蛋!!離我們家小漂亮遠點啊!!!”

蔣螢:“……你冷靜點。”

錢芮悅:“我不能!我不能!!”

蔣螢:“說真的,我覺得剛才那個彈幕說得挺有道理的,弩哥看起來對麥麥好像不是那種意思。說不定真的隻是覬覦他的能力而已。”

錢芮悅:“覬覦能力也是覬覦啊!就算是去雙修,不也得共處一室!唉不行氣死我了,我要再給平臺多發幾封郵件,把小漂亮和崽崽接過來!”

她一直在試圖跟直播平臺聯繫,催促他們多做點兒聯動活動,讓棄星上除了最強大的「喪屍王」,別的有特殊“才能”的喪屍也有機會來到母星,比如長得最好看的。

錢芮悅很有信心,雖然現在【棘棘果】直播間觀眾還不多,可若真出了這種投票,麥汀汀那張小臉蛋一定能一鳴驚人。

由於錢芮悅幾乎沒有收到AI自動回復以外的郵件,蔣螢對此事持觀望偏悲觀態度。

不過,她也會忍不住跟著好友一塊兒遐想,若是小美人真的能來母星上會是怎樣的場景。

他會走在誰的身邊,成為誰的住客?

如果——她是說如果——以這種方式來到母星的喪屍,也能同過往殺戮遊戲中活到最後的「喪屍王」一樣獲得永生之力,那麼,她、他們是不是就可以看見麥汀汀擁有生命,「活」過來?

看見那雙美麗的煙藍眼眸,煥發出真真正正靈動的光彩。

這樣想著,連蔣螢也一同期待起來。

*

四天後。

尼基塔一回到工廠就感覺不對勁。

雖說大家都是半死不活的喪屍,平日裡怎麼都算不上充滿活力,但起碼各自有各自的繞圈圈方式,像現在這樣一潭死水的粘稠氣氛也太怪了。

前幾日有喪屍找她決鬥,這既是殺戮遊戲中最常規的一部分,也可以說是北極星每天的日常。麵對他人提出的決鬥可以選擇放棄也可以應戰。

以尼基塔的性格自然不會逃跑,紗衣一披出征去了。

那個雄性喪屍早就到處叫囂,大言不慚能輕鬆把盛名在外的藤枝女王收復,直至吞併烏弩的勢力。

結果還沒過幾招就倒在豔麗的紫藤下。

就這?尼基塔想,連戚澄的實力都不如,還癡心妄想和弩哥比一比呢。

決鬥就是決鬥,總有一方要死。她藤條上的強酸將雄性喪屍腐蝕到最後隻剩下一灘酸水,頗為嫌棄,還特意找了個小池塘洗了洗。

尼基塔回來是晚上,夜已經深了,大多數低級喪屍要麼睡覺要麼神經質地原地兜圈念念叨叨。

她繞過他們,徑直回到常待的地方,卻意外看見戚澄沒有睡。

不僅沒有睡,還精神奕奕。┆┆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沖一堆才看下來不久的木材揮著太刀,每一下的力道都特別狠,好像那不是沒生命的植物,而是需要血債血償的仇人。

“……不是,兄弟,你拿你那名刀當大砍刀呢?”

尼基塔特意選擇了從正麵來到他麵前,以免被怒火中燒的家夥誤傷。

戚澄屈尊從百忙之中瞥了她一眼,沒說話,接著砍。

尼基塔張開塗著指甲油至今也沒褪色的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得到後者不耐煩偏頭的反應後鬆了口氣:“沒夢遊啊。”

“別煩我。”

戚澄沒好氣地把刀仍在地方,當啷一聲,把遠處幾個睡得迷迷糊糊的喪屍驚地猛然彈,起,又直挺挺倒下去。

除了麵對小美人,戚澄從來都不是什麼好脾氣的喪屍,尼基塔很熟悉這一點,並不跟他計較。

然而奇怪的也不隻是戚澄。

總是無憂無慮的小盧克按照往常這個點應該比誰睡得都熟,甚至還會打鼾,但他今晚也沒睡,蘑菇手托著胖嘟嘟的下巴發呆,很失意的樣子。

尼基塔拍拍他的腦袋:“怎麼了,小朋友也有這麼多煩惱?是晚餐的烤鴿子沒吃飽嗎?”

盧克抬起臉,小胖臉寫著悲傷:“姐姐。”

“哎喲,今天喊得這麼流暢啊,不錯不錯。”

男孩並未因她的誇獎提起精神,小大人似的深深歎了口氣:“哥……哥。”

一般而言,他喊“哥哥”都是沈硯心。那麼如果在夜晚發現沈硯心不見了,多半,不,肯定是被烏弩帶走了。

盧克才十一歲,就算是口無遮攔的尼基塔也沒辦法跟他解釋自己的哥哥究竟發生了什麼。

也有可能,小孩早就明白了超出這個年紀的東西。

正常的社會中,孩子們總是被小心翼翼嗬護著長大,是需要灌溉的柔弱花朵。

末日裡人人自危,連保住自己的命都是奢侈,更別說期盼他人的救援了,隻能各憑本事活下去。

盧克疑惑地看著尼基塔,在他的認知中,這個姐姐一直很關心汀汀哥哥來著,為什麼自己說了汀汀哥哥需要幫助,對方卻沒有反應呢?

男孩的蘑菇手碰了碰女人的衣袖,綠色的蘑菇液差點粘住了輕薄的紗。

他說:“汀……”

尼基塔問:“‘聽’?聽什麼?”

她仔細地聽了一會兒,一無所獲。

盧克著急地搖搖頭:“汀……汀!”

跟小胖孩交流一直是尼基塔非常不擅長的事情,她正要再追加詢問,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女人蹙起秀麗的眉:“小麥呢?怎麼不在這裡,出去了嗎?”

聽見麥汀汀的名字,盧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尼基塔被這突如其來的傾瀉搞得有些懵,眉心的溝壑更深:“小麥出什麼事了嗎?”

她離開的這四天裡,發生了什麼?

她抓住男孩抹眼淚的胖胳膊:“你先別哭,跟姐姐說,小麥哥哥去哪裡了?”

小孩的眼淚一旦開閘,輕易很難再關上,再加上盧克本來講話就費勁,這時候嗚嗚咽咽的,說了跟沒說一樣。

那邊勤勤懇懇砍柴的戚澄全然沒有幫忙的意思,尼基塔越想越不對勁,愈發有種母獸出去獵食回來發現自己的幼崽被抓走的憤怒,厲聲道:“到底去哪裡了!”

有誰的腳步聲出現在他們身後。

尼基塔轉身,看見本不應當出現在這裡的沈硯心,黑髮黑衣黑眼,肅穆得如同參加葬禮。

不過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他們這群活死人,也的確都該躺在墓%e7%a9%b4。

她半是驚訝,半是調笑:“今晚沒侍寢?弩哥怎麼願意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