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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球遍佈幾萬喪屍,當然不會隻有他一個擁有超乎尋常的能力,不同地區各自為王。

枯竭的星球資源是恒定的,未來隻會越來越少。眼下有外族逼迫著他們互相決鬥,遲早有一日,他們會為了求生而主動進入更大的廝殺。

人類生前死後終究是群居動物,於是,弩哥招攬了一批已經進化出異能的喪屍作為手下,吸納更多願意臣服的普通喪屍,漸漸聚齊起北極星上最大的族群。

麵對同類單打獨鬥的勝利很容易,不過麵對自然畢竟渺小。各種災害時不時出現,殺傷力遠遠大過任何挑戰者。

在找到廢棄的體育館後,弩哥帶領手下霸佔了“聖所”,宣佈災厄結束前都是休戰期,禁止任何人私下決鬥,躲避惡劣天氣的同時休養生息,壯大自己的力量。

被幫※派奉為“軍師”的沈硯心,其實沒有任何異能,頂多比低級喪屍多保留了思考、語言和行動能力。

他既不是弩哥招攬來的手下,也是主動投靠的一員,身在此地,完全是個……意外。

與其說他是這個族群中的成員,不如說,他是弩哥一個人的所有物。

沈硯心出身優渥,性子清高,根本無法忍受這種侮※辱。他曾反抗和逃跑,卻隻換來變本加厲的折磨;也想過死,然而弩哥不僅有擁有療傷異能的手下,還握著他最重要的兩個人:老管家和小盧克。

如果你選擇死,弩哥說,那我會讓他們兩個生不如死。

暴風來臨前,弩哥領著幾個手下出了趟遠門,沈硯心不知道他要去哪裡、去做什麼,隻清楚這是最好的逃跑時機——不是自己,而是老管家和盧克的。

老人搖搖頭婉拒了他的好意,說自己年紀大了,行動不便,跟著隻會拖後腿,讓他救出盧克就行。

同時帶著一老一小的確不好行動,於是沈硯心決定先把盧克帶走,再回來找老人。

然而就在他把盧克送去早已物色好的安全屋、獨自返回後,塵暴降臨了……

弩哥回到房間,看見客廳沙發上熟睡的男孩,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來,縱橫交錯的疤痕讓這個笑更加可怖。

沈硯心心裡一緊,有了不好的預感。

男人幾乎是掐著他的脖子將他拽進裡間,砰地關上了門,像甩破麻袋隨手把他扔在床上。

體育館的VIP包廂是為了看賽事方便,畢竟不是真正適合休息的地方,隔音很一般。裡外間薄薄一扇門,什麼也擋不住。

沈硯心盯著虛空:“……他才十一歲。”

“那又怎樣?”男人的聲音嘶啞得可怕,喉嚨遭受過的蹂※躪不比其他部位少,“後世代過了這麼些年,按理來說,他早該成年了。”

棄星上的倖存者將末日稱作“後世代”,十幾年來,時光流逝,已經停止生命體征的喪屍們卻不會再變。

先世代的孩子在進入後世代不會再長大,直到死,永遠是稚童。

沈硯心不說話了。

其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弩哥的決定是不會更改的,他找的理由或者藉口,通通不成立,不會因為三言兩句有任何轉機。

從他掉進惡魔陷阱的那一刻,就註定永世釘在地獄中了。

“我出去的這些天,你倒是自在。”弩哥居高臨下看著他,眼神陰鷙,聲音裡明明帶著笑意,卻更叫人不寒而慄,“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跟他們這麼熟了?”

其實沈硯心和戚澄完全不熟,跟尼基塔的交際,也完全是因為後者是弩哥的得力幹將,兩人因不同緣由伴其左右,才見得多了些。

但他什麼也沒解釋,沒必要,也沒有用。

伴君如伴虎。在這個人麵前,順從也好,反抗也罷,其實沒有本質上的差別。

“現在他還活著的唯一原因,是因為我還要留著你取悅我。如果能讓我滿意,可以考慮不追究你把小孩兒帶走的事情——他是死是活,就看你表現了。”

男人欺身上前,鉗住沈硯心的下巴,看進那雙黑曜石一般的漂亮眼眸,正是裡麵抹不髒的清貴與折不彎倔強才讓他如此著迷,也絕對不會放手。

“要做什麼,你比我清楚……嗯?”

沈硯心下意識向後縮了下,卻沒能掙脫開。

他閉上眼,手指摸索著解開衣扣。

事實上他已經沒什麼情緒了。

感覺不到恨,也好像沒有恐懼,所有的反應都是機械的按章辦事。

在接下來的一切發生時,他的靈魂仿佛已經抽離,漂泊到角落,冷眼旁觀自己,心中徒留一片冷漠到麻木的空白。

……好無趣啊。沈硯心想。

當初若沒有作為喪屍這樣半死不活地存在,而是直接地、徹底地死掉,該有多好。

先世代也好,後世代也罷,在這個所有人都在無所不用其極拚命活下來的世界裡,隻有他,那樣期盼死去。

*

沈硯心被弩哥帶走以後,剩下的兩個人一直待在原地,跟上去也不是,離開也不是。

半晌,尼基塔帶著歎息開口:“‘他’肯定發現那個孩子了吧。可憐的……”

也不知說的是沈硯心,又或是重新成為人質的小盧克。

戚澄朝那邊瞥了一眼,沉默不語。

他、他們,乃至“聖所”所有尚能思考的喪屍都對沈硯心的遭遇心知肚明,可誰也沒有辦法。

強者為王的亂世之中,人人都是身不由己。

尼基塔道:“我忽然想到,你的小美人向來遊離在外,沒人知道他有什麼能力,還沒有哪個族群招攬過他;現在被發現了,‘他’肯定會想方設法把他弄來身邊吧?”

從麥汀汀離開三樓時,幾人就跟了上去。

抵達二樓的少年被喪屍群圍上來的一幕他們也目睹了,就在戚澄打算出手相救時,所有喪屍的動作忽然停滯。

彼時的他們並沒能立刻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但互相交流了一下,都發現心情變得平靜了一些。

聯想到小美人腿上抽長的藤蔓和盛開的花朵,以及之前沈硯心的噩夢也被麥汀汀所治癒,這才判斷出他有著特殊的撫※慰情緒的能力。

弩哥的手下隻有治療外傷的“醫生”,還沒有麥汀汀這樣安撫心理的療愈師。若被弩哥知道了,肯定會被“補充”進去。

她小聲地抽了口氣:“而且小麥那張漂亮的臉蛋,恐怕……不止是手下那麼簡單。”

連剛烈的沈硯心都強不過弩哥熬鷹般的馴服,更別說原本就柔弱順從的少年。

真要落到弩哥手中,肯定……

尼基塔為暴殄天物感到遺憾,然而戚澄的神色卻變了:“等到塵暴結束之後,我會想辦法把他送出去。”

尼基塔詫異地瞥了他一眼。

自相識以來,戚澄一直是個冷酷寡言的傢夥,弩哥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會對誰起惻隱之心。

此刻卻如此堅定地要保護一個人,不惜違抗弩哥(有可能)的命令。

想到這些日子戚澄看向麥汀汀的目光,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這讓尼基塔更想歎氣了。末日也好,喪屍也罷,都不是適合培植感情的溫床。

更何況,想起小美人看向每個人的眼神都同樣清澈見底,不諳世事得像個孩子,單純到不忍心玷汙的地步,根本不曾察覺有個人若即若離的關懷。

還真是……流水有意,偏偏落花無情。

“那你們家小朋友帶來的那個小小朋友呢?”尼基塔嘖了一聲,“用詞不太準確,那可不是‘朋友’,說不定是毀滅我們的敵人。”

戚澄一愣。

弩哥的突然現身,差點讓他們忘記了到這裡的最初來意:看看麥汀汀和麥汀汀的背包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然後,他們發現了那條人魚幼崽。

這可比小秘密爆※炸多了。

提起這個,戚澄忍不住煩躁:“連沈先生都想不出辦法,我能怎麼辦?”

弩哥對他還算倚重,明明他可以以擔保人的身份保護麥汀汀,如果後者孤身一人;然而多了個小人魚,事情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或者……用人魚幼崽交換麥汀汀的自由,可行嗎?

“小美人看起來對那個小東西非常在意。”尼基塔意有所指,“如果你想送小麥走,沒能帶上那個小的,他一定會傷心的。”

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數,誰還會在乎傷不傷心那點小事?

戚澄本想這麼反駁,可一想到若是那雙霧藍色的眸子裡氤氳出淚光,卻又不說話了。

……他必須承認,他不願看到麥汀汀傷心。⊙思⊙兔⊙網⊙

尼基塔見他麵露糾結,就猜到這人一定是動了心的,哪怕註定無望。

哪怕他們的心臟在很久以前就不會跳了。

*

就在兩人各懷心事默然之時,腳底陡然晃蕩了一下,差點沒站穩。

他們驚疑地互相看了眼對方,確認了方才不是自己的錯覺後,恍然意識到這搖晃並非是身體不適,而是地麵當真在顫動。

地震……嗎?

不對。

周遭的牆壁是穩固的,僅有腳下這一塊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顫慄,與其說是地震的徵兆,不如說,好像有什麼在下麵興風作浪。

地下負一層,有什麼?

尼基塔率先反應過來:“小麥!”

不管震源是什麼,麥汀汀還在下麵!

戚澄的臉色一變,拔腿就跑,尼基塔追在後麵跟了上去。

兩人從剛才上來的樓梯下去,被眼前的景象怔在原地:

原本平靜的泳池不知何時掀起滔天巨浪,其中一個巨大的、幾乎有三四米粗、七八米長的黑影正在不停地扭動、翻滾,粗而長的尾巴憤怒地拍打著水花和岸邊,每一次落下都將池壁嗑出裂紋,池中的水也越來越向外溢出。

這是……什麼?

是活的嗎?

是生物嗎?

幾年來他們賴以生存、躲避災厄的“聖所”的最底下,竟然是怪物的巢%e7%a9%b4?!

剛開始他們還以為是兩個巨型的燈,很快發現那是巨獸突出的雙眼,直徑足有一米,像燈是因為它們會發光。

也正是拜其所賜,原本沒有任何光的地下室被照亮,喪屍們才得以看清裡麵。

它的上半身呈扁菱形,像個盤子,但並不是堅硬的,反而可以柔軟地彎曲成任何角度,好像沒骨頭似的;

尾巴占了身體長度的三分之二,極為有力,兩人在一樓感受到的“地震”,就是它甩來甩去的動靜,敲出的噪音震耳欲聾。

尼基塔驚恐道:“這什麼東西!”

怪物掀起浪的聲音太大,她不得不靠吼。

戚澄咬著牙:“你難道以為我見過嗎?”

“我怎麼感覺看起來又像鰩魚又像蛇……是巨型異種嗎?”

尼基塔說得沒錯,它的確同時符合鰩魚和森蚺的特徵。

末日之後,動物同樣受到感染,互相廝殺,有的兩敗俱傷,有的則是相結合異種成了新生物。

這個東西不排除就是鰩魚和森蚺在鬥爭後基因各占一半的新物種。

一般來說,標準的泳池是不會太深的,但“聖所”的這個大約是有什麼特殊需求,三四米粗的蛇鰩鑽進去也沒有露出來。

它平時多半就待在池底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