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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剩下的則是瘋狂滾動的彈幕。

【開始了開始了,兄弟們這次押誰?】

【模擬末日不是全員逃生麼,有啥好押的。】

【對哦。那給誰打賞啊?】

棄星上現在大約共有三萬隻喪屍,也就是說,全域鏡頭有近三萬個。

由於喪屍們是沒有名字的,係統為他們每個人都賦予了獨一無二的編碼。但是編碼太過繁瑣,所以係統也分配了簡易版的昵稱。

觀眾通過輸入編碼或者昵稱,鎖定自己感興趣的頻道放大,或者看係統隨機提供的畫麵。

除了模擬末世試煉,普通的直播是7*24不間斷的。

棄星外星域的觀眾們既可以下注常規賽押誰能1V1中勝出,也可以年終時預測各種半決賽、決賽的名單。

至於每季度開啟的逃生模式,由於沒有唯一的贏家,就變成了單純地打賞和打榜。

人氣高排名靠前的喪屍有可能獲得隨機掉落的道具,增加贏麵,非常能調動觀眾的互動感。

部分高人氣的候選者有自己的粉絲團,甚至會販賣周邊,大大提高了觀眾們的參與積極性,直播間有了良性迴圈。

【那肯定押弩哥啊,還用說麼。】

【弩哥,我滴神!】

【我把去年的年終獎都押弩哥了,今年必拿下王者!】

他們口中的“弩哥”是係統昵稱為“□□”的男人,比普通喪屍的運動神經好很多,幾乎與正常人類無異。

陰沉,兇狠,無往不利。甚至以喪屍自有的交流方式組建了一個幫派,是直播間最火熱的團隊之一。

蔣螢也看過弩哥的頻道,不過這位元實在不帥,身上都是血汙,頭髮更是髒兮兮的,叫十級顏控的她毫無興趣,寧願看些長得好看點的——雖然說要求喪屍“好看”實在太過苛刻。

【聽說連陛下都很看好弩哥呢。】

【別瞎幾把扯,陛下怎麼可能參與。】

【真的,我有門道的。怎麼,陛下就不能有點兒私人娛樂嗎?】

【我信你個鬼。】

【請這位網友立刻停止對偉大的希歐多爾陛下的汙蔑!】

蔣螢對他們的談論嗤之以鼻,自己想押弩哥就算了,還冠以陛下的名頭——陛下日理萬機,怎麼可能有那個閒工夫來看直播?

希歐多爾陛下帶領人魚族走出歷史上最黑暗的歲月,也將赫特星建立成前所未有強大的帝國。

他是他們的信仰,絕不容不敬的揣測和褻瀆。

她關掉彈幕區,在全域區最上方輸了一串編碼,打算去看看平時關注比較多的一位長得不錯、人氣頗高的女“選手”,特意換上了對應的Q版頭像掛件。

編碼鎖定,載入進對應的直播鏡頭。

隨著她的進入,[當前觀眾:0]跳成了[當前觀眾:1]。

蔣螢愣了一下。

平時這位的觀眾怎麼也得有個小幾萬人,怎麼可能就她自己在看?難道掉線了?

蔣螢核對了下昵稱,【棘棘果】,更不對勁了,係統分配給喪屍們的昵稱是不會更改的。

她邊吐槽這是什麼鬼名字,邊檢查編碼,發現輸錯了一位元數字——走錯地盤,跑到其他喪屍的直播間了。難怪那麼冷清。

剛準備退出去,她感覺哪裡不對勁。

沙塵暴還沒侵略進這個區域,天空仍是亮的,畫麵很清晰。

螢幕中央的那個喪屍,竟然渾身沒有半點髒汙,肢體也都是完好的,唇紅齒白,膚如凝脂。

蔣螢揉了揉眼睛。

又揉了揉眼睛。

她確定自己沒看錯——這真的是個雪白雪白的少年,瑩潤的肌膚在愈發黯淡的陽光下閃閃發亮。

背景紛亂的森林將他襯托得格外靜謐,如此聖潔而美麗,如同遺世獨立的小鹿。

*

與此同時,北極星。

麥汀汀背著包,包裡裝著麥小麼,被迫提前開始遷徙。

昨晚他們睡在廢墟裡,享受了一個安寧的夜晚,也做了很好的夢。一覺醒來,星球卻再次變了天。

麥汀汀隱約知道,是天災要降臨了,得趕緊找到更安全的地方才行。

以前每次災難來臨,麥汀汀都躲在樹屋中冬眠。小屋子意外堅固,不管是狂風暴雨,還是蟲災地震,竟然都完好無損。

他可以睡上一周,災難不會持續太久,等到他睡醒出來,外麵的世界已然恢復平靜。

棄星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生一種自然災害,畢竟是末世時代,發生什麼都不足為奇,喪屍們更不會多慮。

但現在不同往日了。

森林中的風越來越大,枝葉獵獵作響,短短幾分鐘之內,原本清透湛藍的天空被覆蓋成了昏昏沉沉的黃色。

很快,粗糲的沙子被風裹挾著漫天飛舞,幾乎要將小小的星球一口吞沒。

喪屍是不需要呼吸的,但人魚不行。麥汀汀非常慶倖在樹屋收拾東西時拾上了清潔麵具,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他先給崽崽戴好麵具,又仔細裹上小毯子,再塞到背包裡;自己則披上厚外套,防止沙子劃傷皮膚。

在他做準備工作的同時,更多的沙塵狂暴來襲,參天大樹根本無法阻擋它們入侵,視野清晰度驟降。

轉瞬間,世界就看不清了。

視力受阻,隻能調動別的感官,小喪屍在嘈雜的風聲中辨別出動物和其他喪屍倉皇逃竄的腳步。

這還是他第一次直麵天災,有些猶豫,究竟是跟上他們,還是自己找個偏僻的角落更安全些。

最終,直覺還是讓他相信動物們的本能,踉蹌地跟在後麵。

喪屍的速度本來就很慢,有風沙的阻擋,行動更是越來越困難。

麥汀汀把外套的帽子使勁扯了扯,捂住口鼻,防止吃掉太多沒必要的東西,乾澀疼痛的眼睛快睜不開了。

少年深知自己的實力有多弱,沒有被其他喪屍吞噬是因為他們莫名嫌惡自己,而以往逃過天災全憑意外發現的安全屋——簡單來說,活到現在全靠幸運。

眼下,幸運之神是否能再一次眷顧他?

他把裝著崽崽的背包挪到%e8%83%b8`前,敞開外套,弓著身背朝風向,用衣服和身體儘量給小人魚再多幾層保護。

前麵有幾頭變異羚羊忽然停下來,一個接一個朝著什麼東西狠狠撞去。

試了好幾次無效,它們狂躁地噴了個響鼻,蹄子在地麵上刮擦幾下,又匆匆離開。

待它們走遠,麥汀汀才敢上前查看。

那是……一幢平房。

不知道以前是用來作什麼的,此刻靜靜矗立在沙暴中央,如同厄運中救贖的神明。

但麥汀汀心情並沒有變好,反而更加沉重:就算在變異之前,羚羊的衝撞力也遠遠大於人類,更別提病毒賦予了變異生物怎樣恐怖的力量,喪屍根本無法匹及。

如果連充滿蠻力的它們都撞不開門,那麼,自己又有什麼辦法?

第8章 沙黃色

蔣螢放下薯片,下意識坐直了,操控放大螢幕。

就算離這麼近看,小喪屍的皮膚仍舊沒有一絲瑕疵,五官精緻如畫,實在是張無死角的漂亮臉蛋,就算放在母星上出道也不為過,甚至輕鬆豔壓一眾根本搞不明白怎麼就火了的小明星。

他的頭髮有點兒卷,是淡淡的銀色,隻穿了一件純白的T恤,連衣服都是乾乾淨淨的,就是尺碼太大,空空落落,露出纖細的手腕和筆直的雙腿。

如果不是左腿腐爛的部位長出荊棘,蔣螢幾乎要以為他根本不是喪屍、而是不小心誤入棄星的人類了。

攀纏而上的藤蔓開著水藍色的花兒,它是色澤淺淡的他身上唯一的明豔,卻也將那張小臉襯得愈發甜美。

小美人背著小書包,這讓他看起來更加乖巧,像個還在上學的少年。

他似乎對周遭動物都在逃生感到茫然,煙藍的眸子流露出一絲無措,忐忑地咬住嘴唇,楚楚可憐。

一個眼神,一個動作,輕鬆喚起單身二十幾年的蔣螢的母性。④思④兔④網④

沙塵暴迅速襲來,鏡頭都被蒙住了,小美人的身影隱沒其中,什麼也看不見。

這樣的情況很常見,係統會自動調節,不需要觀眾做什麼。

趁著係統清潔的空隙,她抄起PADD搜索“棘棘果”,結果全網查無。

蔣螢想不通,人魚族都和她一樣是顏控,除了追求力量至上會關注弩哥這種強大的喪屍,長得好看的喪屍也同樣受歡迎。

這個叫……叫……呃,棘棘果的少年,這種級別的美人,怎麼會淹沒在茫茫鏡頭中,從來沒有人關注過?

係統演算法無跡可尋,也許就是恰巧從來不曾推送過,以至於手誤的蔣螢陰差陽錯成了第一個觀眾。

她冒出了一個想法。

既然老同學可以成為名主播,為什麼自己不可以?

隻要她成為第一個發現和推廣“棘棘果”的人,憑藉母星對美人的熱愛,以及這隻小喪屍自身如此優越的條件,她——還有他,一定能大火!

等到蔣螢整理好思緒再抬頭,黃沙不見了,小美人不知什麼時候進了一間屋子,沙暴關在外麵,看起來暫時安全了。

蔣螢鬆了口氣,小美人漂亮是漂亮,就是看起來太柔弱,她都擔心還沒等自己的主播入駐申請被審批下來,他就折在天災人禍裡。

必須得抓緊時間。

她立刻用腕機呼叫閨蜜,兩眼放光:“哎我跟你說,我剛剛發現了一隻特別可愛的小喪屍……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叫‘喪屍怎麼能用可愛形容’——真的,你一定會喜歡的!”

*

五分鐘前。

房子大概是個倉庫,門上嵌著密碼鎖,沒有任何反應,隻能靠蠻力打開。

可門是鐵製的,這麼些年無人維護又風吹雨淋,早就生銹得動彈不得。

麥汀汀想了好幾種辦法,反反復複嘗試,理所應當全都失敗了。

沒時間了。身後狂風咆哮,漫天黃沙如同大軍壓境,直逼麵前。

他沒有速度和力氣奔跑,就算不需要呼吸也不能坐以待斃。再不找到藏身之處,沙塵能將人活埋。

少年用上吃奶的勁兒,瘦弱的肩膀還是怎麼撞都撞不開鐵門。

他著急得在原地轉圈圈,卻也想不出辦法來。

就在此時,懷中的背包裡動了動。

小傢夥硬是頂開層層疊疊的保護罩,露出小腦袋:“麼!”

隔著麵罩也能聽見他的語氣相當堅定,好似拍著%e8%83%b8※脯說:就交給崽崽吧!

小喪屍躊躇了下,小人魚特別是特別,可畢竟是個話都不會說的小嬰兒,又能想到什麼辦法呢?

麥小麼扭了扭讓毯子鬆開,小尾巴從裡麵鑽出來,奶金色的鱗片依舊纖塵不染,於昏黃的世界中瑩瑩發亮。

麥汀汀目不轉睛盯著他,猜不到即將會發生什麼。

崽崽的小手抓住麥汀汀的胳膊,穩定好重心,然後沖著鐵門用力一甩!

嘭——!

鐵門竟然就這麼被撞開了!

崽崽眼睛一亮,發出欣喜的咕嚕聲,扭頭沖麥汀汀晃了晃腦袋,好像在邀功。

少年驚呆了,怎麼也想不到連變異羚羊都撞不開的門,這樣幼小柔弱的一個嬰兒竟然有力氣打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