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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究竟撿到一條怎樣的神奇魚魚?

眼下不是琢磨這個的時間,他趕緊抱著崽崽進了屋子,門鬆動後好推了些,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關上門,呼嘯的塵暴隨之隔絕在外。

霎時間,天地寂靜。

麥汀汀累得癱倒在地,身上、頭髮上、衣服上全是沙子,撣也撣不完。這對於愛乾淨的他來說實在很難受,攥著衣角。

麥小麼見兩腳獸很為難的樣子,眨巴一下眼睛,吐出個巨大的泡泡把臨時監護人包裹其中。

有了之前的經驗,小喪屍對自己突然飄起來要淡定了些,不過仍有些疑惑地低頭望著地上的崽崽。

那個泡泡越縮越小,直到麥汀汀以為它會支撐不住自己直接在空中破裂時,它卻“穿透”了他——泡泡化作清涼的水流拂過全身,舒適極了。

等到他重新落回地麵,那些沙子全不見了。

煥然一新的麥汀汀對小幼崽的能力有了新一輪的認知,實在太不可思議。

後者則為他表現出的吃驚而格外愉悅,拍著小手咯咯直笑。

少年撫摸著小腿上的花兒,花瓣間藏著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露珠。

自己等待的幸運之神,原來就是崽崽呀。

他向救命恩崽——已經是第二次了——道謝,聲音很鄭重:“謝謝你呀。”

小朋友望著他溫柔的像小鹿一樣的藍眼睛,一擺尾巴跳進他懷裡,抱住他涼冰冰的胳膊蹭了蹭,想著,崽崽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你喔。

*

有個審美一致的好朋友,最大的好處就是發現了什麼漂亮姐姐帥氣弟弟都能夠互相分享。

蔣螢給錢芮悅打電話的本意是讓她一起進“棘棘果”的直播間觀看,沒想到錢芮悅竟然直接殺到她家來。

赫特星正值隆冬,今天一早就開始下大雪,錢芮悅沒帶傘,長髮上鋪的都是雪花,冷得脖子上的鱗片和耳鰭都浮出來了。

蔣螢把空調溫度調高,給好友端來熱茶:“你這也太著急了吧?”

錢芮悅緩了好一會兒,鱗與鰭才同雪花一起消失,不過仍是哆哆嗦嗦:“我這不是PADD壞了麼,昨天才送去檢修,本來今天都不打算看直播了。我對塵暴沒興趣,看著太壓抑了,還是比較喜歡水類型的。我剛才還在學院上冥想選修課呢,接到你消息趕緊過來了。你知道最近飛行車多貴麼!從學院到你家竟然要120信用點,怎麼不去搶啊!”

“惡劣天氣要加錢的。誒不對,你翹課來的?”

“……那叫早退。”

蔣螢搖搖頭:“美色誤事,悲哀啊。”

“你還好意思說我,半斤八兩。”錢芮悅斜眼看她,“好了好了,別廢話了,快讓我看小美人!”

蔣螢重新拆了包鬆露味的薯片,分給錢芮悅,接著看直播。

方才又是給錢芮悅開門又是調溫度的耽誤了半小時,畫麵中原本在休息的“棘棘果”似乎已經恢復了體力,正在小心地探查這間房子。

書包依然背在身後,寸步不離,似乎對他非常重要。

等到少年轉身麵向鏡頭的刹那,錢芮悅倒吸一口氣,眼睛都直了,抓住蔣螢使勁晃,視線卻沒有離開投影:“我敲!我的媽這什麼我見猶憐小美人……這也太好看了吧!!你從哪發現的啊!!”

“……你手沒擦就蹭我衣服!”蔣螢嫌棄地躲開,指了指鏡頭右上角的[當前觀眾:1],“喏,還是沒別人。我差點以為自己審美壞掉了。”

“不可能,咱倆審美向來是頂級水準。我這雙眼睛挑出的愛豆就沒有不紅的。”錢芮悅篤定道,“小螢,你趕緊開個頻道播他,就我說的,一定能大火!”

蔣螢剛想回答什麼,兩人卻同時安靜下來,注意到鏡頭中的變化。

小喪屍似乎誤打誤撞發現了一扇暗門,漆黑的、長長的階梯不知通往何處,看起來有些可怖。

錢芮悅不自覺調低音量:“哎,他不會要下去看吧?”

“不知道啊,他沒這麼大膽子吧。”雖然這麼說,蔣螢心裡也沒底。

看起來早就被廢棄的房子裡不知為何會有一盞相當古老的煤油燈,燭火隨著漏進來的風飄動,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屋內陰森,外麵更是龍%e5%90%9f虎嘯,生生把逃生遊戲變成了恐怖遊戲。

全息效果過於身臨其境,女孩們緊緊盯著畫麵,不自覺靠近了些。

小美人比想像中要大膽,踟躕片刻,還是摸索著踏上第一級階梯。

油燈將他的影子拖得很長,但通道更深不見底,就連光也照不透。

於是,當小美人走了十幾級之後,燭光也沒有用了。

唯一的光源,竟然是他腿上的藍花兒。它們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竟然微弱地亮著,掙紮出一絲希望來。

觀眾們下意識屏住呼吸,生怕自己這邊動靜大了,連累到那邊唯一的光。

小美人又走了幾步,似乎聽見了什麼,把背包轉移到%e8%83%b8`前,謹慎地護著。

錢芮悅:“他那包裡裝的啥?”

蔣螢:“不知道,還沒打開過。也可能打開的時候我沒看。”

錢芮悅:“??”

蔣螢:“……你忘了我剛才給誰端茶倒水的?”

錢芮悅:“。當我沒說。”

臺階已然走到盡頭,少年停在一扇門前麵。

果然,樓梯的盡頭一定是暗室。

它沒有完全關死,留了一道縫。

小喪屍低頭看了會兒自己的包,似乎從中汲取了勇氣,使勁兒推開門。

沉重的嘎吱聲聽得無比瘮人,好像那不是摩攃地麵的聲響,而是有誰在淒厲的尖叫,如泣如訴。

錢芮悅不自覺在暖氣充盈的屋子裡搓了搓泛起一層雞皮疙瘩的胳膊:“這裡不會有鬼吧……”

蔣螢目不轉睛:“不、不可能,喪屍也要講基本法的。”

接著,鏡頭裡他的,和鏡頭外麵的她們,同時聽見了不同尋常的動靜。

那道朽壞的木門後,嘶啞、低沉的嗓音響起。

“……滾出去。”那個聲音一字一頓,“不然,殺了你。”

第9章 草綠色

在榨汁機意外滾落之前,麥汀汀也沒想過自己有那個膽量走進通道裡。或者說,在他向後靠在牆上時無意間觸動暗門時,壓根沒想過進去看看。

連房子都是家徒四壁,空蕩蕩,地下室豈不是更加陰森?

然而寶寶奶昔是小麼唯一的食物來源,他不能丟了唯一的製作工具。

為了崽崽,還是……還是去撿起來吧。

反正,隻要拿到榨汁機就行了,最多就掉在某一級臺階上……對吧?

原本打算讓小麼在上麵等待,但崽崽執意要跟著一起。

麥汀汀轉念一想,把小朋友單獨留在外麵好像的確不安全,於是抱著背包慢慢走下去。

圓柱體的榨汁機一直靈活地掉落在最底端,小喪屍欣喜地彎腰準備撿,沒想到它一動,順著門縫擠了進去。

麥汀汀:“……”

好有求知欲的榨汁機啊。

他低頭看了看背包,都到這一步了,若是沒拿回去,豈不是前功盡棄。

少年硬著頭皮推開門,與尖利的摩攃聲一同響起的,是那道嘶啞的警告。

小喪屍僵在原地,嚇得頭髮絲兒都要立起來了,小腿也有些發軟。

這個廢棄的屋子,裡麵其實……住著誰嗎?

那嗓音聽起來極為低沉,不像人類,也不太像喪屍,仿佛某種龐然巨粅的低語,不自覺讓麥汀汀響起被竹子包圍的遊客大廳,那個束縛已久的暴躁野獸。

寶寶奶昔很重要,但寶寶的命更重要。

麥汀汀識時務,轉身就走。

可不知哪兒來的陰風,竟然把整扇沉重的木門吹得大開。

背過身去的少年看見自己前方猛然拉扯出長長的一道影子,因為臺階的錯落格外扭曲。

小喪屍嚇了一跳,好在很快認出了這是自己的影子——^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不對。

有影子的前提,是有光。

屋子裡的確有一盞不怎麼亮的燈,但在臺階上麵,他走下來幾級它就照不到了。

為什麼這裡也會出現影子?

陰詭的猜測攫住了他本不該擁有的呼吸,帶著莫名暖意的風從背後吹來,將他單薄的T恤掀起一角,左腿上的小花卻在暖風中瑟瑟發抖。

麥汀汀下意識抱緊自己的小書包,然後,眼睜睜看著一個比自己要巨大得多、看起來有三四米的影子,覆蓋掉自己的那個,霸道地佔據了整個狹窄的樓梯間。

恐懼值已然攀至頂峰,沒有呼吸的小喪屍幾乎要過呼吸,本該逃跑,腳下卻生了根動彈不得。原來在強大的威壓和恫嚇下,人是不能控製自己的身體的。

兵荒馬亂的思緒裡,唯一掙紮出來的清晰呐喊——不要、不要吃掉崽崽,也不要吃我……

……咦?

小喪屍藤蔓上的花兒驀地張開了花瓣,昏暗中的熒藍莫名顯出一絲妖冶。

他本人也突然靜了下來,空氣晃動的沙沙聲成了遙遠的背景音。

他感覺到了。

除了自己特殊的「藍色」,崽崽尚未恐慌的「綠色」以外,這裡還有第三種不合時宜的「灰色」。

麥汀汀擁有探測其他生命體情緒的能力,包括但不限於喪屍,能夠「看見」他們身體中的代表著不同情緒的色彩。

紅色代表壞脾氣,綠色代表好心情,不好不壞的都歸於灰色;但灰色並不等同於完全沒有任何起伏,相反,隻要不是激烈的暴躁都可以歸進灰色,比如……恐懼。

是的,那個威脅著如果他敢進入就殺了他的聲音,其實在恐懼。

渾濁的、有如泥沙沉積後的灰色代表著心中強烈的不安,麥汀汀在感到畏懼的同時,對方同樣在害怕他的靠近。

儘管麥汀汀依然忐忑,但他還是悄悄釋放出一些藍色能量,想要稍微安撫一下對方。

憧憧黑暗中,看不見的藍色的光如同玻璃絲線,從花蕊中躡手躡腳鑽出來,沿著他的膝彎、腿根、腰側、肋骨,一直纏繞到手腕上。

小喪屍垂下的指尖輕輕一點,光飛了出去。

它穿梭在沉悶的空氣中,直到接近龐然大物,沒進那片塵土似的灰色中,似乎就這麼被吸收。

少年捂住小背包,護著崽崽的同時慢慢地、慢慢地轉過身。

他首先看見的是跳動的火光,一盆木柴正熊熊燃燒。

火盆後麵的牆上映著佝僂的影子,大得嚇人。

麥汀汀第一反應是,真的有巨人!

被病毒肆虐的棄星上變異出什麼怪物都不足為奇,什麼三米高的灌木,四五米的食草動物,要多大有多大。

不過在此之前,麥汀汀還真沒見過巨型的人類——他的族群在被病毒吞噬成喪屍後,體型上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然後發現哪裡不對。

麥汀汀的視線順著影子回到主體,個子愈來愈小,直到本體完全站起,也就到他肩膀那麼高。

是個……孩子?

豔紅的火光照亮了對方,五官都稚氣得很,也就十來歲,的確是個小男孩。

四肢健在,就是眼神沒有生氣,是他的同族沒錯。

眉毛粗粗,臉頰圓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