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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種族的魔力波動能讓法陣發揮出最大的效能,當獻祭了足夠的血肉,“弑神”將摧毀它的繪製者期望摧毀的一切。

包括橫奇自己在內。

“祭品已經準備完畢,”橫奇對著水晶球嘶聲道,“啟動吧。”

他艱難地轉身,朝著遙遠的北方深深叩拜。

“成帷大人,”他虔誠道,“請賜予我們永生。”

橫奇靜候著,約莫過了五分鐘,他期待的毀滅卻遲遲沒有到來,當然也包括新生。

“怎麼回事?”橫奇起身,抓過映照著山坡的水晶球,光滑的表麵卻空白一片。

連接被切斷了。

事情未按照計劃發展的驚慌攫住了他,橫奇開始檢查究竟是哪一環出了問題。

那個用土魔法的女人在地下,“火種”目前無恙;那個挽瀾會的叛徒在鎮子裡,掀不起什麼風浪;那個死人一樣的男人在逍遊關邊緣,似乎在穩定震恐的居民。

最難搞的那個魔法師此刻正在逍遊關上空應付“骨命”的攻勢。

還有誰?還有誰能去那個地方……

橫奇麵色沉沉地撥弄著手邊的水晶球,突然,那個被切斷連接的魔法器閃了閃,光線重新回到了水晶球中間。

在畫麵的中央,一名長發青年坐在人群之上。

是的,坐在。那些橫奇派去守衛的精銳部隊,被摞米袋似的一個接一個擺在那兒,而那人翹著腿坐在最頂端,對著水晶球露出一個惡劣的笑。

橫奇對那張臉沒有任何印象,但光是看到這人,他便無端地感覺不適。

一個人影在他腦中閃現,他覺得荒唐。

青麵獴。可他早死了。

橫奇用血肉褪儘的雙手支撐著站起來,目光似乎透過厚重的石牆眺望著池夏繁都那座高大輝煌的城堡。

您算到這點了嗎,成帷大人?

——但首席魔法師沒有應答。

層層土牆之上,祈禱的人群末端發出一陣驚呼。

一名劍士揮起巨劍重重劈下,閃著寒芒的劍刃距那名跌坐在地的男人隻有一寸。

但它靜止了。下一秒,一道無端刮起的狂風將追擊的劍士們一股腦吹到了街道的另一邊,與此同時,無形的牆壁橫在了人群與追擊者之間。

男人吱哇亂叫地擠進了人群,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在眾人麵前落地的那名魔法師。

他身材高大,頭發一團淩亂,下巴上還有未刮乾淨的胡茬,與眾人眼中的大魔法師成帷大相徑庭。

但那雙眼睛積累了歲月的仁愛與厚重,令人光看一眼就能確信,他生來便能拯救他人。

“你是誰?”有人小心翼翼地問,“你和成帷是什麼關係?”

應生璞隨手將被捆作一團的魔法師們丟進劍士群裡。他在這麼多人麵前不大自在,抓了抓淩亂的頭發,隨口道:“過路的普通魔法師罷了。”

他的身影於瞬息之間消失在了原處。

“我好像見過他,”有人道,“之前神域之河崩潰的時候,來到我家鄉調走河水的魔法師長得和他很像。”

“難道那個傳言是真的?”

“不可能吧,多爾哪有大魔法師啊,說他是風易劍士團出身還更有說服力。”

“彆提風易劍士團了,‘火種’是不是他們帶走的還沒查清楚呢。”

突然有誰高聲叫道:“等等,我在通緝令上見過他!前些日子池夏頒布的最高通緝令上畫的就是他!”

“你開玩笑吧,那種人怎麼可能救我們?”

他們議論著,不約而同地忽視了那名接二連三在災難中缺席的首席魔法師,就像將書卷翻入了新的一頁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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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納接過那個不起眼的晶球,向菲碧點了點頭:“我會將‘火種’交還給鎮長。”

“辛苦了,”菲碧笑道,“能從帥守雲那兒把‘火種’搞到手,能耐挺大。”

“都是海哥的主意,我隻是打下手罷了。”羅納不卑不亢道。

菲碧目送羅納從樓道離開,五分鐘前,一群被囚的骨魔從這裡洶湧而去,留下一片烏黑斑駁的腳印。

一人的腳步緊隨而來,她轉向踟躕的羅心,道:“把你的隊長帶回去吧。”

羅心暗歎一聲,垂頭道:“多有冒犯,抱歉。”

“不必如此,我也不是什麼良民,”菲碧微笑一下,望向羅心身後背著單采芝爬上樓來的淩舒,“隻是之後,風易大概是有的忙了。”

話音剛落,單采芝便尖叫一聲,激動地在淩舒肩頭拍了一巴掌:“叛徒!羅心,你給我把漢南看好了,我非要把他帶到成帷大人麵前去請罪不可!”

菲碧笑而不語,單采芝這才意識到這兒還有個外人。

“你……我記得你,”單采芝讓淩舒把她放下,猶疑道,“你隨劍士團出過任務。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

“路過罷了,”菲碧搖搖頭,轉身離開,“多保重。”

單采芝擰著眉看她離開,怎麼都想不通菲碧在這事件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淩舒若有所思,見羅心推著漢南向她們點頭,她按住單采芝的肩,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單采芝的雙眼猛地瞪大,她指指遠去的羅心二人,又看看腳下空蕩蕩的監獄,剛想說什麼,便被淩舒一把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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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些人帶走吧,”海虞打了個哈欠,鬆鬆散散地靠在樹乾上,“你人帶多了,旦曾。”

黑皮膚的男人揮手對手下囑咐幾句,恭敬道:“是我疏忽了,沒料到您會親自參與這次行動。”

確河在很久之前就開始追查骨命的行蹤,從這個地下組織露出馬腳開始,旦曾幾乎全程參與其中,原本身為確河會長的海虞也放心地將這事交給了他。∫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海虞先前路過的骨命中轉站便設在逍遊關,之章原來的居所還保留著那張標了點的地圖。

現在確河收網,旦曾親領一支分隊潛入逍遊關,倒是和海虞的行程剛好撞上。

“首領跑了,”一人通過旦曾的通訊魔法器報告,“大概是從魔法陣藏到彆處去了。”

“他逃不掉的,”旦曾低聲道,“繼續搜查。”

見其餘人都走完了,海虞放下兜帽,理了理腦後的馬尾,剛想說什麼,右手忽地一沉。

他瞥了一眼手腕上的鐵鐲子,似笑非笑地審視著旦曾:“我現在可不在任何一副通緝令上了。”

“失禮了,”旦曾將手銬的另一端扣在自己的手腕上,目光壓得很低,看不清情緒,“我要帶您回去。”

海虞抬起小臂,鐵鏈收緊了,旦曾紋絲不動。

“你來真的?”海虞氣笑了,他猛地後退一步,旦曾被他拽得一個踉蹌。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百一十章 因為我們是一家人

須臾之間,海虞的手刀便送至旦曾頸前,後者下意識地舉臂格擋,海虞的右臂在空中繞了一個輕巧的圈,鐵鏈緊繞住兩人胳膊,沒等旦曾反應過來,他便被對方借力一把摜倒在地。

海虞徒手扯斷了那根鐵鏈,他俯視著昔日的下屬,眸光晦暗不明。

“你在想什麼?”海虞問他。

旦曾彆過臉去,胳膊遮住了眼睛,脖頸上的紋身隨著喉結的滾動起起伏伏。

“我不能跟著您嗎?”他問,“您收留了無家可歸的我。”

旦曾咽下那句“我們侍奉同一個神”,他知道海虞對自己的族群沒有他那樣的認同感。

“你現在有家了,旦曾,”海虞低聲道,“家裡死了一個人,你會覺得這個家完蛋了嗎?”

見旦曾緘口不語,海虞輕歎一聲,道:“彆耍小孩子脾氣,你都快三十歲了。你要真有這樣的決心,就把劍術好好練上去,現在的你連沃肖都打不過。”

應生璞趕到的時候山坡上隻剩狼藉一片,他家的小崽子盤腿坐在樹蔭裡,右手腕上套著一個鐵環。

見海虞若有所思的模樣,應生璞在他身邊坐下,撈過他的右手,將鐵環拆了下來。

“一切順利,”海虞對應生璞露出一個笑,順勢靠在了他的肩上,“和我預想的差不了多少。”

十分鐘前,逍遊關發生了一場小規模地震,海虞猜大約是“火種”被強行抑製能量後產生的餘波。

山坡之下,衣衫襤褸的人們從坍塌的房屋裡走出來,他們大多是被關在地下的骨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