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噴發出前所未有的熱度,好似岩漿從火山口湧出,將整個昏暗的大廳映得一片火紅。
大廳周圍排布著蜂巢般的囚室,其中關押的骨魔已經相繼蘇醒,哭叫與祈求在空氣中凝結成淒厲的風,卻無法撼動“火種”分毫。
當“火種”被引燃,囚室中的骨魔將在一瞬間灰飛煙滅。他們的魔力波動會化作烈焰的祭品,成為法陣中心的導火線。
下方的人發現了高台邊的異動,菲碧回過頭,漢南推著輪椅出現在她身後,麵色陰沉如鬼魂。
“菲碧……?”男人摩挲著兩條斷腿,眼裡滿是探究,“背叛者。我還以為你死了。”
菲碧微笑起來,自在地搖了搖頭:“這話可不該由你來說,小夥子。”
空間歪斜崩塌,厚土驟然升起,扭曲之間幾乎要擦出火花來。
那廂菲碧和漢南正交手,一個黑影避開了二人的視線,悄悄來到了一扇鐵門前。
白發女人向後瞟了一眼,確認周圍沒有其他人之後,輕聲喚了一句:“隊長?”
牢籠內的骨魔在同一時候望向了淩舒。在他們再次躁動之前,一個瘦小的身影擠開人群,跌跌撞撞地撲在了門邊。
“把門打開,”單采芝被縛住雙手,形容狼狽,眼裡憤怒不減,“我要把那個忘恩負義的混賬關進風易的水牢裡去。”
淩舒剛要說什麼,從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引起了她的警惕。
巨劍出鞘,淩舒雙腳微開,兩手持劍,整個人如繃緊的弦,蓄勢待發。
羅心卻攤開了雙手。他沒有帶一把武器,隻是苦笑著,輕聲道:“我不是來打架的。”
“那你來做什麼?”單采芝揚聲道,“之前你是怎麼把我綁起來的,我可還記著呢!”
羅心無奈,在淩舒警惕的目光中從後腰解下一串鑰匙,接著拋給了淩舒。
“這是牢門的鑰匙,”羅心道,“隊長讓我看管的。”
單采芝將信將疑地瞪著他,淩舒卻已經從中挑出一把鑰匙,塞進門鎖,哢噠一下將門打了開。
淩舒一把將門邊的單采芝拖了出來,接著反手關上了鐵門。
門內的骨魔們發出憤怒和失望的吼叫,單采芝同樣以困惑的目光望向淩舒。
“如果現在把人都放出來,會引起漢南的警覺,”淩舒邊為單采芝解開手腳的繩索邊道,“我們得小心行事。”
羅心移開目光,兩名魔法師打鬥的動靜可謂不小,鋼鐵和木料等建築碎屑在空間的轉換和土木塌陷中簌簌掉落,若再這樣下去,這片區域遲早迎來坍塌的局麵。
“來不及了,”他轉向困惑的二人,“把人全放出來吧。”
與此同時,頭頂的菲碧和漢南已然分出勝負。
“比起另一位,你的空間魔法簡直就是過家家,”菲碧俯視著翻下輪椅、趴在她麵前的漢南,“彆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你還年輕,眼睛裡不該有那麼多恨。”
一絲血從漢南嘴角淌下,他注視著菲碧掏出一枚魔法器,突然笑了。
“你不會以為,成帷大人一點後手都沒留吧?”
菲碧腳步一頓,垂眸望向下方的“火種”。
火光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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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桐並不難對付,或者說,如果這名在應生璞看來年紀過輕的魔法師能和他打得有來有回,他就要重新審視今日的臨喬了。
但麻煩的不是這個衝動的魔法師,而是更多。
應生璞俯視著腳下的人群逐漸散去,又有魔法師和劍士打扮的人從各處湧出來,幾乎不死不休。
他神色淡淡地懸在那兒,覺得難辦,卻也稱得上不慌不忙。
他現在要做的,隻是拖延時間而已。
逍遊關上空的激戰原本隻是吸引了人們的注意,在和平中生活慣了的人們並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三三兩兩地聚集在街頭巷尾,指指點點地評價著前仆後繼的魔法師和最中央那個顯然遊刃有餘的男人。
直到一枚失了方向的火球從天而降,點燃了一整條街道,人們才從那滾滾熱浪和淒厲哭喊中意識到,自己正在經曆一場前所未有的災難。
劍士們急急攆來,他們素不相識,抑或是正憑著這種陌生,他們揮劍劈向一個又一個無辜者,霎時間血花四濺,這群索命鬼卻沒有絲毫停手的意圖,依然堅定而無情地將這場屠殺推進下去。
人們爭先恐後地遠離城鎮中心,旅客們連行李都顧不上拿,驚慌失措地湧向逍遊關外。
但出乎他們意料的,一道無形的屏障不知何時攔在了小鎮的邊緣,人們呼喊著,尖叫著,瘋狂拍打這道將他們禁錮在地獄裡的結界,卻無法撼動它分毫。
“救救我們,成帷先生……”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句,有人撲通跪下,麵向北方開始祈禱。
是了,在池夏,這位庇護池夏數百年的首席魔法師在國民心中的地位與神靈無異。
儘管他未在神域之河與凝望之牆崩潰時現身,但他畢竟是七絕的創造者,又挽救了風神之塞。在成帷眼裡,池夏人和臨喬人總該是有差彆的,不是嗎?
“請您賜福吧,成帷先生!”
“看看我們,成帷先生!”
“……成帷先生!”
“……成帷先生……”
越來越多的人學著最開始那人的模樣跪趴下來,他們哭喊,他們歌頌,他們祈禱,孩子的泣音混雜在一聲響過一聲的懇求中,像一場盛大而荒誕的祭祀。
在他們的身後,惡鬼般的骨命劍士扛著巨劍逼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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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先生,他們已經快要突破行政樓的門了,”副手推門進來,額頭上的汗滴滴下落,“我們沒有守衛,門口的法陣堅持不了多久。”
帥守雲兀自坐在窗邊,沉%e5%90%9f著,無數奔跑的身影從他眼底滑過。
“其他人都撤退了嗎?”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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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不喜歡暴力夫夫。
第一百零九章 可彆提你那風易劍士團了
“都從後門走了,”副手回道,“但這鎮裡也不安全……那些人簡直瘋了,彆說談判,連人話都聽不進去。”
“你也走吧,”帥守雲歎道,“如果我沒能活下來,幫我安頓好夫人和孩子。”
副手知他在想什麼,沒有多說,隻是深深看了帥守雲一眼:“您多保重。”
副手已經離開,帥守雲長長喟歎。他在閒暇時候愛看些話本小說,他沒想到那些與家國共存亡的領導者的故事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雖說他也隻是小小一處關口的鎮長罷了。
“是我的錯,”他喃喃道,“若我能早些發現……”
發現,是他沒能發現嗎?
那些無故失蹤的旅人,那些在街上遊蕩的浪漢,那些夜深人靜時從不知何處傳來的哭喊,他真的從未在意過嗎?
上任二十年,他有無數次機會深挖那個十惡不赦的地下組織,他能調派劍士,能求助於公會,但他隻是看著它一點一點侵蝕這座小鎮,光是守著那枚“火種”,和他的先輩那樣,不敢做第一個掀起戰爭的人。
麵對延續百年的“骨命”,他膽怯了。他不敢麵對將組織連根拔起所會產生的後果,他不敢擔負,不敢行動。
這樣的人,配做鎮長嗎?
帥守雲遙望著天空閃耀的魔力,心想,如果他能在這次□□中存活下來,也是時候該卸任了,這個位子需要更有勇力,更無畏的年輕人去坐。
他聽見劍士衝進了行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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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二層的某個房間,橫奇推開那個幾近赤紅的水晶球,將目光投向了矮桌的另一個角落。
那是一片寬敞和緩的山坡,人群聚集在山坡之上,有什麼從人群中央流淌而出。
“弑神”,這是古代法陣的繪製者為它取的名字。
它本被用於戰爭,堪比神降的巨大殺傷力注定了戰爭雙方必將兩敗俱傷,以至於在臨喬大陸基本處於和平籠罩下的今天,這種耗能巨大、前期準備過長的法陣已幾近失傳。
而“骨命”,在選擇將根據地建在逍遊關的那刻,就已經開始籌劃今天。
啟動“弑神”,“火種”作為能源是必要條件。但如果“火種”沒有處於它該在的位置上,那一道貫穿整個小鎮的陣心,將成為啟動法陣的關鍵。
到那時,無論“火種”身在何處,古代法陣都將被強行啟動。
逍遊關所有的生靈都將成為“弑神”的養料。橫奇已經為法陣準備了充足的骨魔,獨屬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