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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他的力量沒有減弱,卡蒂克揚大人……這就是世界本源的力量麼?”

“你泄氣了?”卡蒂克揚斜睨著他,嗤笑道,“就因為輸了一次?”

夏其安沉默一陣,道:“不止這一次。從他拜入師父門下開始,我就一直不停地在輸……我從未贏過。”

“哦?我怎麼記得,你們兩個以前的關係還挺不錯?”

“是嗎?”夏其安望向天空,眼底滑過一絲茫然,“有那段時候嗎?我記不清了。”

“那你也真夠薄情的。”卡蒂克揚嘲笑道,但也沒有多說什麼話刺激他的記憶。

“我還能做什麼?”夏其安問。

“你還想做什麼?”卡蒂克揚在他麵前伸出兩個指頭,指間連著的蹼早已消失,那隻屬於人類的手細長白嫩,像屬於一個少年,“我給你算算,有兩條路擺在你麵前。”

“一條呢,是完全放棄這五百年下來的經營和之後的計劃,讓風浪把你卷走,你死在海嘯裡。還有一條,就是重新振作起來,趁著成帷現在沒把心思放在你身上,打他個措手不及。”

“措手不及,”夏其安重複一遍,“怎麼個措手不及法?”

“什麼都要問我,這幾百年的首席魔法師是白乾的嗎?”卡蒂克揚粗聲道,“自己好好想想。”

夏其安再次閉上眼睛,讓自己隨水漂流。

他聽見海浪在不遠處翻湧,魔獸的嘯叫震破天際,似有千軍萬馬從海洋咆哮而來,脆弱的大地在這場戰爭中毫無勝算。

“我記得,”夏其安突然道,“我還有一個請求在您這兒。”

卡蒂克揚一愣,道:“是,你要現在用嗎?”

“您能看見吧,我的未來會怎樣。到現在為止,它有產生您所期望的改變麼?”

見卡蒂克揚沉默,夏其安自嘲地輕笑一聲,道:“既然無法改變,那我就毀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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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利瑪爾睜開一隻眼睛,鮮紅的嘴角緩緩勾起:“真少見,你居然會主動來找我,小羽毛。有什麼事麼?”

卡蒂克揚笑了笑,親昵地挨近了祂:“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

見塞利瑪爾隻是微笑,卡蒂克揚輕歎一聲,道:“好吧,塞利瑪爾大人,我確實有事相求的。”

“唔,什麼事?”塞利瑪爾隨手一揮,一片花園跳進空間裡來,陽光暖洋洋地打在兩個魔鬼身上。

“我想請您收回那個骨魔身上的恩惠,”卡蒂克揚輕聲道,“用我的請求。”

塞利瑪爾斜了祂一眼,例行公事似的道:“這不行,換一個。”

“這是請求,塞利瑪爾大人。您那時候給予我的,我還沒用掉呢。”

“……真該下個規定,人在成為魔鬼之後,其他魔鬼給予的請求就不作數了,”塞利瑪爾揮揮手喚出一個精致小巧的茶壺來,“因為那個凡人,你要把請求用掉嗎?”

“這也是請求,大人。”

塞利瑪爾“哦”了一聲,笑道:“那小家夥還真是受你們青睞,為了殺他一個,居然用了兩個魔鬼的請求。你們不覺得很荒唐嗎?除了激怒那個人,這又會給你們帶來什麼好處?”

茶壺緩緩升空,依次給兩隻茶杯注滿了茶水。

女人模樣的魔鬼啜一口茶,道:“這是拉拉斯的海爾貝出產的茶,你不試試麼?”

“您還真是鐘愛拉拉斯,”卡蒂克揚依言捧起茶杯喝了一口,“因為它是您的第一個世界?”

“嗯哼……孕育世界的成就感會不斷減弱,隻有第一個,才能給我最由衷的快樂。現在麼,什麼都看得見了,就都沒什麼意思。我倒是羨慕你,還有年輕的激情呢。”

卡蒂克揚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您答應了我的請求,對嗎?”

塞利瑪爾歎了口氣,道:“對,我答應了。不過先彆急,這兒的時間流逝可以忽略不計,把這壺茶水喝完再去也來得及。”

卡蒂克揚便住了口,他雙眸微闔,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自己的脖頸,指尖無比順暢地畫出套著圓的兩個五芒星。

塞利瑪爾將他的行動儘收眼底,可惜似的暗歎一聲,道:“你又何必和拉斯蘭爭呢,小羽毛?”

“我為什麼不能和祂爭?”卡蒂克揚好笑地望向塞利瑪爾,“就因為在我還是人類的時候,曾經和祂定下過契約?”

“因為命運。命運沒有將你指向這條路來,你走偏了。”

“命運……哼,”卡蒂克揚不屑一顧地彆開臉去,卻也沒進一步說下去,“我就先回去了,塞利瑪爾大人。請不要忘記您的承諾。”

塞利瑪爾聳了聳肩,目送祂的身影消失在虛空裡。

祂慢條斯理地喝完了那壺茶水,帶著幾分不情願似的站了起來。

“可彆怪我,成帷,”塞利瑪爾喃喃道,“這一天遲早會來的。”

祂撥開空間,海嘯過境後的城市展現在祂麵前。

半個小時前,茗塔剛經受了一波幾百年來前所未有的海嘯,這場巨浪將小半座城市席卷而去,目之所及之處一片狼藉。

作者有話要說:

應生璞:(一無所知)辦完事回去見小崽子了。

第九十七章 惡人偶爾也會發善心

塞利瑪爾繞過一個新生的小水窪,一條小魚正在其中奮力掙紮。祂沒去管它,輕車熟路地穿過大街,似是完全不覺得自己的外貌顯眼似的。

若放在平時,塞利瑪爾一定會受到非同一般的矚目。

但如今的茗塔街道上幾乎空無一人,偶爾路過的也都匆忙趕往自己的目的地,根本無暇顧及其他。人們不像塞利瑪爾那樣能夠預言海嘯是否會再來,亦或是擁有抵禦海嘯的能力,他們能做的隻有逃跑。

不多時,塞利瑪爾便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祂打了個響指隱去自己的身形,接著大步走進了避難所。

有帕姆和其餘幾名魔法師在,避難所勉強躲過了海嘯的襲擊。但包括確河分部在內的一些建築沒能幸免於難,兩個孩子被迫留在了原處,雖然他們看上去正為留在這裡幫忙躍躍欲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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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利瑪爾的目光掠過那兩個湊在一起談天的孩子,落在了他們身旁低頭擦劍的海虞身上。

隨著時間的推移,海虞的擔憂和疑慮愈演愈烈,讓他幾乎忍不住想要撈過一隻小船,自己出海去尋應生璞。

但他知道,要真這麼做了,他和那條小船隻有死路一條。因此海虞試圖通過擦劍讓自己冷靜下來,儘管在目前看來,這並沒有什麼用。

海虞長長呼出一口氣,似有所覺地抬頭,目光在接觸到塞利瑪爾的那一刻停滯了。

他在魔鬼的微笑中不動聲色地掃視一圈周圍,確認這間屋子裡隻有他一個人能看見祂之後,若無其事地站起身來。

“大哥哥,你乾什麼去?”幸怡擔憂地拉住海虞的衣角,“師父說讓我們不要亂跑。”

“她是讓你們兩個不要亂跑,”海虞笑眯眯地撥開她的手,又想起什麼,抽回的手落在女孩發頂揉了兩下,“成熟的大人是有自己行動的自由的。乖乖待著,我出去透透氣。”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塞利瑪爾跟在他身後,沒有發出一道腳步聲。

“你為什麼在這裡?”海虞坐在避難所的屋頂上,雙眼緊盯著遠方的海麵。

半小時前他在這裡眺望的時候,海洋除了波濤空無一物,現在,遙遠的地平線上卻出現了密集攢動的黑影。

“我來告訴你一件事,”塞利瑪爾在海虞身邊蹲下,巨大的眼睛流淌出歉意,“因為某些原因,我得收回放在你身上的恩惠了。”

海虞一頓,他從這句話中聽出了某些不愉快的東西。

“收回之後我會怎麼樣?”他問。

“會死,”塞利瑪爾誠懇道,“你本就是因為恩惠活下來的,當恩惠被回收的時候,你的生命就無法繼續延續下去了。”

海虞安靜地聽著,沒有哭,沒有叫,甚至沒有顯出多少悲傷。

“現在就要?”他問。

“嗯,現在。”

“收回之後我還能活多久?”

“你的□□會慢慢腐爛,但還能正常行動,如果你不怕痛的話。恩惠的給予與喪失並不會漸輕你的痛覺,這麼多年下來,你該知道這一點。那大概需要幾個小時,具體多久,看你最後這段時間如何度過了。”

這段話格外地長,海虞耐著性子聽完了,接著扛起劍,目光沒有從那愈發接近的黑影上移開。

“你要去找他嗎?”塞利瑪爾問,他們都知道祂在說誰。

海虞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