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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最近沒看見彆人飛。”

海虞翻了個白眼,剛想說什麼,鞋底壓斷樹枝的聲音從身後的樹林裡傳了出來。

兩人倏然警惕起來,海虞從地上一躍而起,拔出巨劍,麵色沉沉地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首先出現在兩人麵前的是一輛小推車。

車輪咕嚕咕嚕壓過草地,一張年輕的臉出現在光裡,看見兩人,青年麵露驚恐,下意識後退一步,道:“你,你們在這裡乾什麼?”

應生璞按住海虞,他得讓小崽子改改見人就揍的壞毛病。

“我們是普通的旅行者,”應生璞麵無表情地回答,“你又是誰?”

海虞瞥了應生璞一眼,剛想說有誰會覺得他這句說了等於沒說的話沒問題,那青年卻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聲,道:“是旅行者啊,你們好,我是雲聞。”

“你住在森林裡?”海虞問。

雲聞眨了眨眼,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小車裡滿滿當當的糧食和生活用品,說不出“不”字。

“是的,”他回答,“你們來這裡乾什麼?”

“找人,”應生璞道,“找凝望之牆的守護者。”

空氣中一片靜默。

“我不認識什麼凝望之牆的守護者,”雲聞笑得傻乎乎的,卻格外警惕,“我隻是紅島的原住民而已。”

“如果我沒記錯,紅島沒有原住民,”海虞冷冷道,“這裡種不出糧食,當地野獸很少,森林多有毒株,在茗塔人登陸之前,隻有成帷帶著軍隊踏足過這裡。”

“成帷”兩個字讓雲聞的目光閃了一閃,他沒有急著承認他和守護者是什麼關係,隻是問:“你們找守護者乾什麼?”

海虞剛想編句隨便什麼話忽悠過去,應生璞先一步攔住了他。

“尋找通往凝望之牆的路,”應生璞回答,沉靜如水的目光直視雲聞,“找回我的記憶。”

“找回記憶?”雲聞一愣,“你為什麼會失憶?你失憶了,又為什麼要去凝望之牆?”

應生璞摸了摸脖子,扭頭看了海虞一眼,後者用目光示意他隨意。

大不了之後再修改他的記憶。

“實際上,”應生璞慢吞吞地回答,“我是成帷來著。”

海虞:“……”

雲聞:“……”

讓你隨意沒讓你這麼隨意啊,笨蛋大叔。

海虞扶額,一雙眼睛緊盯著雲聞的反應,若他有任何逃跑喊人的意圖,海虞會立刻衝出去壓製住他。

“你是成帷?”雲聞笑了,但那笑裡沒有絲毫嘲笑的意味,反而帶著些天真的期待,“你能證明你是嗎?”

應生璞被問倒了。“成帷”不是個職業,他拿不出身份證件之類的東西讓雲聞看。

他唯一的證據隻有自己的記憶,但他也沒辦法把記憶從腦袋裡掏出來給雲聞看。

見應生璞為難的模樣,雲聞撓了撓後腦勺,道:“好吧,那你先跟我回去,之後再證明你是不是成帷。”

“等等,”海虞站在原地沒動,“你相信我們了,我們可還沒相信你。你認識凝望之牆的守護者麼?還是說……你本人就是?”

“暫時還不是,”雲聞摸了摸腦袋,憨笑道,“不過,最好我一輩子都當不成呢。”

他轉過身去,用力抬起小推車,示意二人跟在自己身後。

應生璞掏出之章,把上麵畫的地圖展現給雲聞看:“你的家在這裡嗎?”

雲聞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是成帷。”應生璞言簡意賅。

他單手扛起雲聞,對海虞道:“我先把他送回家去,待會兒來接你,好嗎?”

見海虞點頭,應生璞另一手按住小推車,低聲道一句“抓緊”,下一秒,兩人一車騰空而起。

雲聞發出吱哩哇啦的怪叫。

當兩人在一個院子裡落地,雲聞仍沉浸在方才驚險的飛行旅程中沒反應過來。

雲聞目瞪口呆地看著應生璞不費吹灰之力地把小車放在他麵前,應生璞肩膀的骨頭硌了他一路,他揉著自己的肚子,半晌才道:“我有點相信你真的是成帷了,先生。”

“這是你的家麼?”應生璞望著院子中央那幢兩層的小木屋,問。

一絲暗芒從雲聞眼底閃過。

“是的,”他低聲道,“在你接同伴過來的時候,我去把東西收拾一下。”

應生璞回到出發點的時候海虞正靠著一處樹根昏昏欲睡,知道他今天累了,應生璞蹲下`身,小心把小崽子抱了起來。

“唔,大叔?”海虞在應生璞肩頭蹭了蹭,不過眨眼的功夫,眼前就換了一副景象。

為了節省時間,應生璞這一趟來回都用的移形咒,因此當兩人在院子裡落地,雲聞還沒把他的小推車拉進屋裡去。

雲聞震撼地回頭,小推車失了支撐,撲通一聲砸在地麵上。所幸那些吃的用的都拿繩子捆著,否則這麼大一車東西,也不知要收拾多久。

“這麼快?”他喃喃,看應生璞的目光像在看一個怪物,“我還什麼都沒做呢!”

雲聞手忙腳亂地去搬推車,海虞見他吃力的模樣,道:“我來吧。”

“啊,可以嗎?”雲聞後退一步,看著海虞走上前來,單手握住了車把,“這小車重得很,裝了我們家一個月的物——資呢。”

海虞單手輕鬆把車抬起,打了個哈欠,睡意朦朧地掃了一眼雲聞:“放哪兒?”

“我,我帶你去。”雲聞咽了口唾沫,腳步虛浮地往屋裡走。

應生璞跟著進了屋,他抽了抽鼻子,嗅到屋裡長年累月堆積下來的藥味。他看著海虞把小車擱置在角落,目光落在一道由簾子半掩著的門上。

“你說要證明我是成帷,有什麼方法麼?”應生璞挪開視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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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雲聞笑道,“不過我得先收拾一下,二位能先在客廳裡休息下嗎?”

應生璞自然同意,不如說,他對這個安排喜聞樂見,他可不願意讓小崽子困得要死還到處跑來跑去的。

他們在客廳的雙人沙發上坐下,這沙發約莫有些年頭了,表麵滿是裂縫,中間因為久坐塌陷下去,但兩人對休息之處都沒什麼要求,總體來講還算舒適。

應生璞看著雲聞從小車裡取出一個藥包來進了廚房,推測他大約是有家人患病。

既然患病了,為什麼不到鎮上去治,反而一直待在這座連醫生都沒有的森林裡呢?

他凝視著雲聞勞作的背影,開始懷疑自己幾百年前究竟是如何向他們的先祖傳話的。

他已經記起來最開始向風神之塞、神域之河與凝望之牆守護者的委托,但他不記得自己告訴過他們,就算死在這兒也得把東西守好。

應生璞正納悶著,倏然肩頭一沉,海虞倒在了他肩上,呼吸平穩均勻。

應生璞的目光柔軟了,他調整一下姿勢讓海虞睡得更舒服,自己也閉上眼想要小憩一會。

過了約莫半個多小時,愈發濃烈的藥味喚醒了應生璞。

小崽子還在睡,應生璞小幅度地打了個哈欠,目光在屋內蕩了一圈,隻看見那道簾子後邊半掩的門。

那大概是臥室之類的地方,應生璞從門縫裡窺見了一張床,一股燒灼氣從屋裡飄出來,讓應生璞想要打噴嚏。

很怪。他想。

這氣味已經不僅是一般的病症了。如此濃烈的、在屋外都能聞見的燒灼氣味,隱約的沉重喘熄,還有那絲若有若無的皮肉燒焦的氣息……

他想到什麼,兩道濃眉不自覺地擰了起來。

就在這時,屋內一陣兵荒馬亂,應生璞聽見一陣劇烈的咳嗽,雲聞的低呼伴隨著碗碟打翻的聲音傳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應生璞:彆見人就揍,要謹慎行事。

海虞:好的。(謹慎地揍人)

第八十九章 有時候假的也會變成真的

海虞被這聲音吵醒了,他揉著眼睛奇道:“怎麼回事?”

應生璞拍了拍他的發頂示意他在那兒待著,起身進了屋。

他衝驚訝的雲聞道了聲歉,幫忙將半邊身子懸在床邊的老太太搬回了床上。

待兩人將老太太安頓下來,應生璞才能好好打量她的狀況。

這一看將應生璞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由於雲聞將被子掖到了老人的脖子,應生璞隻能看清她的大半張臉,但光是這半張臉,就能知道這病的嚴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