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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小姐排著隊把一件件裁得隻剩重點部位的衣服往海虞身上比劃,要麼太小要麼不合適,磨磨蹭蹭地把時間耗著,最後匆匆給海虞套了一件寬鬆的襯衫就拿去交差了。

海虞慶幸這是他們第一次試圖確認國王的性取向,女人的尺碼他穿不上。

他並不像一部分男人那樣排斥女裝,必要的時候他會極其熟練地將自己偽裝成另一個性彆,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能接受衣著暴露地去討一個男人歡心。

對麵是大叔也就罷了,現在卻是那個毛都沒長齊的國王,光是想象那場麵海虞都忍不住要剁了對麵的腦袋壓醃菜。

“記得機靈點,”被帶去國王寢宮的路上,女仆囑咐,“讓陛下高興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海虞敷衍地應了,其後他被囑咐在寢宮角落的軟榻上坐著,管好自己,什麼也不準碰。

寢宮的門砰地一關,屋內陷入一片寂靜。

海虞百無聊賴地摳著自己的指甲蓋,聽屋外的腳步聲來來去去。

好靜啊。他想。

海虞到過太多地方,潛入過不知多少王國的至高殿堂,有時候他需要潛伏,一待就是幾天。

他逐漸意識到一個國家的統治者還有多少日子,憑王宮裡的聲音就能知道。

歡快的,甚至顯得嘈雜的,說明統治並不太嚴苛,仆從們還能看見生活的樂趣和希望,這樣的統治不會覆滅得太快。

如果聲音像這裡一樣沉悶而毫無生機,仆從們都下意識地將腳步和談話聲壓到最輕,生怕被人聽見似的小心翼翼,那這統治者多半不受待見,甚至……

海虞扭頭望向門口,有人推開了門。

一名華冠麗服的青年步入屋內,每個人都欠了他一百萬似的板著臉,漫不經心地應著侍從的話。

他的目光一掃,看見了海虞,腳步一頓,眯起眼睛細看他的臉,似乎在確認什麼。

海虞勾起了嘴角。

國王揮退侍從,一把甩上了門。

海虞看著對方後退一步,後背緊貼牆壁做出警惕的姿態,笑道:“彆這麼緊張嘛,羅尼。”

國王抿唇,沉聲道:“彆這麼喊我。我已經不是王子了。”

“你的肌肉很鬆弛,”海虞打了個哈欠,看上去居然比這間屋子的主人還要自在,“大概很久沒有練過劍了吧?”

“……你管不著。”

“我是管不著,”海虞聳了聳肩,“畢竟我本來也隻是個助理,充其量隻聽你叫過我一聲哥而已,哪裡管得著你夜夜笙歌。”

哐啷一聲,羅納摔碎了門邊的陶瓷花瓶。

十分鐘後,海虞在短短一天內第二次被關進了地牢,不得不感慨自己頗有些蹲監獄的天賦在。

這兒不是他第一次來了——當然不是指監獄——,在他還不是確河會長的時候,曾以助手的身份跟著當時的三把手來加西雷這個地方教過劍術。

一國之主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夠有些能力傍身,或是劍術或是魔法,近幾百年來前者總是成為首選。

當時的確河不比現在,連加西雷這個米粒小國都需要討好,老國王一差信使過去,老會長就屁顛屁顛地派三把手過來收了王子當學生,為了避免師徒年齡差距太大不好交流,還稍了一個十七歲的海虞。

當時的王子就是如今的國王,名為羅納。

海虞記得當時的羅納還是個積極向上的大好青年,沒曾想才過了短短五年,他就成了這副模樣。

來地牢的路上,海虞聽見獄卒嘟囔一句這是這個月的第八個,如果他沒記錯,今天好像才九號左右。

每晚一個女人,他倒是不怕死在床上。

海虞本不明白為什麼這群人會這樣隨便地把買來第一天的奴隸送到國王的床上,但現在他理解了,無法更加理解。

正是因為知道這國王的脾氣,他們才會找那些死了也不會有人追究的奴隸來充數。

這裡的監獄是鐵盒子似的小單間,大概是其他地方都被關滿了,海虞被帶進了據說是專門關押死刑犯的囚室,一個大間除他之外隻有隔壁的一個人。這裡隔音極差,隔著薄薄一堵牆,海虞能聽見隔壁傳來的呼嚕聲。

他正思考著什麼時候逃跑比較方便,突然就聽見有誰敲了敲他挨著的那麵牆。

“先生?您睡了嗎,先生?”那人輕聲道,怕海虞聽不見似的隔一陣就叩一下牆。

“睡了。”海虞回答。睡了都要被吵醒了。

那人尷尬地輕咳一聲,道:“很抱歉打擾您……我想請問一下,您是因為什麼事情進來的?”

“被送去陛下的寢宮,沒讓他滿意,”海虞覺得對麵的聲音耳熟,但他在這兒的熟人不少,一時也難以辨彆究竟是哪個,“你又是因為什麼?”

那人卻不說話了,海虞覺得這裡麵有東西可挖。

他沒有受虐癖,但故意入獄是常有的事,不僅僅是因為有任務上的目的,還因為,在監獄裡時常會遇到有意思的人。

“還有多久才能放我出去?”海虞道,不知道在問誰,“這兒太潮了,多待一天我都覺得自己要得風濕。”

“我也不知道,”那人道,“我已經在這兒待了幾個月了……唉,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這不就來了。海虞勾了勾嘴角,道:“‘他’又是誰?不會是國王吧,你要真和他熟,還會被關在這兒幾個月?”

“也不能算熟,”那人矢口否認,“隻是見過幾麵罷了。”

“多大仇,才見過幾麵就把人關進牢裡來……算了,我也一樣。”海虞故意讓對麵聽見了自己的歎息聲,沒再追問。

畢竟,情報可不是心急就能打探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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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師親,方向歪了!”之章大吼,書頁在風中抖得獵獵作響,“這兒該往北走,你往西乾什麼呀!”

§思§兔§網§

應生璞沉默地拍了拍身下召喚獸的脖子,指揮它調轉方向。

要說臨喬速度最快的交通工具,當屬魔法驅動的飛行船。由於應生璞並不知道在哪裡可以搭上這種看上去就貴得要死的工具,他果斷換了個思路,把虯蜥從龍息隧道召喚了過來。

召喚術是魔法師修習的領域之一,應生璞對此興趣不大,但在海虞和虯蜥結下梁子之後,為了避免這頭凶獸在哪個月黑風高之夜把小崽子拖進小樹林裡報仇,應生璞和它定下了契約,給它下了不得對海虞不利的命令。

那時候的應生璞沒想過虯蜥能在今天救他的燃眉之急,現在的應生璞也沒想過,召喚術居然還可以跨越世界把虯蜥召喚到臨喬來。

這類巨型魔獸很少出現在世人麵前,為了避免引起騷動,應生璞基本上都避著城鎮走,這也意味著他沒有地方能夠補充乾糧。

天朗氣清的正午是他們的休息時間,應生璞指揮虯蜥在無人的荒野裡降落,滑下蜥背靠在魔獸溫暖的腹部。

他從包袱裡摸出半個麵包,這就是他今天的午飯。

離開長歲門之後,兩人的早中午餐基本上都由海虞一手包辦,應生璞從來不需要擔心乾糧的問題。他又走得太急,當他發現的時候,乾糧已經所剩無幾了。

作者有話要說:

海虞:你離開了魔法就是個普通的廢物啊,大叔。

應生璞:……太傷人了。但又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對。

第三十四章 想說的話要當麵說出來

虯蜥趴在那兒啃草和樹枝吃,所幸它是雜食,而且第七共和國生長的植物很討它喜歡,這大大減輕了應生璞的負擔。如果他還需要到處給虯蜥找東西填飽肚子,那他當時還不如直接走到海虞那兒去。

應生璞啃著麵包,歎了口氣。

一直攤開在他大腿上的之章模仿海虞嗤笑一聲,道:“路不知道怎麼趕,飯也不知道買,你在外麵還真是一個沒了海虞親就一無是處的廢物大叔啊,魔法師親。”

應生璞咽下口中的麵包,撕了一張紙來擦手。

之章尖叫一聲,萬分委屈地閉上了嘴。

應生璞得以清淨地吃完一頓飯。他摸了摸虯蜥粗糙的皮膚,道:“說起來他這次回來,你們還沒有見過麵。你應該想他了吧?”

咕嘟一聲,虯蜥把嘴裡沒嚼完的樹枝咽下了肚子。它假裝沒有聽清應生璞的話,伸長脖子把頭頂的樹葉薅了個乾淨。

應生璞落寞地又歎了口氣。

“自己一個人在外麵過日子的感覺怎麼樣?”之章不知死活地問,“是不是後悔幾百年都沒出門轉轉了?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這次應生璞倒是正麵回答了:“就算出來,我也沒地方去啊。”

“你要是有心,臨喬的每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