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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們,看他們從衣袖和衣擺間露出的白骨,這間教室裡隻有他一個人類。

骨魔為什麼會露出骨頭呢?為什麼缺了皮膚和筋肉的連接它們還能那樣有序地連接在一塊兒?觸摸那些骨頭又是什麼感覺?

應生璞讓自己的思緒天馬行空,在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把手指按在了前排少年的肩膀上。

那男孩受了驚,立刻扭過頭來,清秀的麵龐漲得通紅。

應生璞慢吞吞地把胳膊收回來,心想,骨魔的骨頭摸起來真是硌人。

也不知聽了多久,課程結束了。應生璞順著人流往門外走,但師父先一步拽住他的衣領把他揪了回來。

應生璞回過頭去,困惑地望向麵帶怒容的老人:“怎麼了,師父?”

“其安說你上課不認真聽講,隨便摸他的肩膀,”魔法師怒道,“是這樣嗎?”

應生璞看了看躲在老人身後的夏其安,摸了摸後腦勺,解釋:“我隻是想知道骨魔露在外麵的骨頭摸起來是怎麼樣的。”

“所以?你的結論是?”

“就那樣,”應生璞誠懇道,“和雞骨頭沒差彆。”

半個鐘頭後,被老人批得狗血淋頭的應生璞灰溜溜地被趕了出來,手裡還抱著一疊師父要求他明天上交的課後作業。

他衝屋裡怒氣未消的師父道了聲再見,輕輕把門關了。

應生璞一轉身,被身後站著的夏其安嚇了一跳。

少年捏著衣角,仰起臉來,細聲細氣道:“對不起,師兄,我不是故意要讓你挨師父罵的,我隻是覺得你上課老是走神不大好。”

應生璞掃了他一眼,沒生氣,但也沒笑。

“以後在我麵前可以聲音大點,”應生璞繞過夏其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我耳朵不好,聽不太清。”

少年肉眼可見地一僵,訕訕應了句好。

剛走沒兩步,夏其安就又跟了上來,貼著應生璞的胳膊看他抱著的那一疊書:“這些又是師父給你的?又有這麼多作業?”

應生璞“嗯”了一聲,懶懶散散道:“大概要熬個夜才能寫完了。”

“誰讓你上課總是睡覺。我還羨慕你呢,師父這麼重視你,怕你學不好。”

應生璞不置可否,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夏其安的話,看上去敷衍到了極點。

夏其安再次小跑了一段以跟上被應生璞落下的步伐,問:“師兄,下個月就是初級測試了,通過的魔法師都要有一個自己的稱號……我不知道怎樣的名字比較好,你能幫我起一個嗎?”

應生璞一口答應:“行啊,如果你不嫌棄我取得難聽。”

他瞥了一眼長廊外的庭院,巨樹的陰影下,一隻畫眉振翅從枝頭起飛,樹枝在它身後緩緩搖擺,抖落幾片綠葉。微風撥動著枝頭的嫩芽,在一方避開酷暑的蔭涼下小憩。

他隨口道:“成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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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生璞醒來的時候天看上去已經亮了好一會兒了,之章在床邊攤了一夜,興奮地嚷道:“你終於起來了,魔法師親!”

“幾點了?”應生璞趴在床邊找不知被踢到哪兒去的鞋,隨口問。

“下午了!”之章嚷道。

應生璞手一滑,險些直接從床上栽到地下。

“下午了?”與海虞定好的時間是在淩晨,應生璞暗道不好,迅速把東西收進口袋。

“我喊了你半小時,你連身都沒翻一下……唔唔唔!”應生璞沒等之章說完,撈過魔法書一把將它揣在懷裡。

幾秒鐘後應生璞抵達那幢關著海虞的小屋,屋內靜悄悄的,就和先前他離開時一個模樣。

應生璞先在樓上找了一圈,房間都空空蕩蕩,不見一個人影。

地下一層是相同的景狀,被拷打的人,被催債的人,就像演員退場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當然也沒有海虞。

應生璞回到原先的旅店時精神都是恍惚的。

他將自己可能被魔法師發現的事告訴了海虞,小崽子便讓他這段日子在彆處待著。

見麵時間是海虞定的,他推測兩天後他們會轉移地點,告訴應生璞到那時再過去。

應生璞沒想到自己會睡過頭,他的睡眠時間一向偏短,以昨晚入睡的時間,半夜他就該醒了,不想卻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他煩躁地搓了搓一頭亂發,把之章從懷裡掏了出來。

之章知道應生璞現在心情壞到了極點,它在應生璞掌心抖了抖,生怕麵色陰沉的魔法師一個不高興就把自己給撕了。

應生璞還不至於拿一本書撒氣,畢竟發生這事他要擔全責。他拍了拍之章讓它冷靜——或許也是在這樣告訴自己——,道:“彆抖了,畫張圖。”

之章立刻安靜下來,靜待應生璞分配任務。

不得不說海虞確實很有遠見,或者說他確實很了解應生璞。在搶甘樂泉水之前他就要求應生璞和他交換一縷頭發,應生璞利用這縷頭發能迅速定位海虞的所在位置。

應生璞從兜裡掏出那縷用紅繩綁著的頭發,小心取出幾根來,其餘的揣回口袋。

長發在應生璞掌心燃燒,他伸開五指包裹住那團火球,火光從他的指縫裡漏出來,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減弱。

他垂眸,讓灰燼從指尖滑落,儘數揮灑在空白的書頁上。

“海虞在哪?”他問。

作者有話要說:

之章:你怎麼能把老婆丟了啊,魔法師親?!

第三十二章 被賣附贈故地n日遊

和先前兒童畫似的場景不同,一副地圖在紙頁上緩緩浮現出來。它幾乎跨過了半個臨喬大陸,應生璞所在的第七共和國角落畫了一個小小的紅叉,紙頁的另一端,一個紅圈躺在角落裡。

這麼遠?

應生璞眯起眼睛,他記得海虞和他提過這些國家的名字,他對地圖沒有概念,隻知道麵積最大的國家是池夏,正是海虞當前所在的位置。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相距這麼遠,大概用了空間傳送法陣。

應生璞歎了口氣,摸了摸自己口袋裡的錢,在紅叉和紅圈之間作了一條直線。

他到過的、距海虞所在地最近的傳送點是先前人偶師諾庫拉所在的山城附近,如果騎馬過去,應生璞到那兒大概需要一個月。

一個月,黃花菜都涼了。還有沒有彆的什麼辦法讓他能快速到那兒?

應生璞摸了摸自己腰間的錢袋子,隻希望路費夠用。

“他現在怎麼樣?”臨行前應生璞還是忍不住問。

之章畫了一個小小的監獄,道:“不用擔心,魔法師親,雖然待在監獄裡,但海虞親過得挺舒服的。”

應生璞苦笑一聲,拍了拍魔法書的封麵,低聲道:“但願如此。”

******

由於還不上錢,海虞被骨命的成員強迫做了一天的苦力。

他表現得尤其柔弱,磚搬不動水桶也拎不起來,連吃飯都要把碗打翻,不論怎樣抽鞭子都可憐巴巴低垂著頭,做出一副“我已經儘力了但我真的太柔弱了”的模樣來。

一天下來,對方判斷身為骨魔的海虞沒法被當作勞力使,隻好把他關進小黑屋,給他套了一個鐵項圈遏製魔力的使用。

不出海虞所料,第二天上午他們就轉移了地點,但應生璞沒有出現。

海虞承認在意識到應生璞趕不及回來的那一瞬間,他心頭難得慌亂,不是因為麵對著未知的牢獄之災,而是害怕應生璞忘了他——甚至拋棄了他。

但很快理智便占了上風,他知道應生璞向來守約,正常情況下不會遲到。而一般人也對應生璞沒辦法,一個移形咒就能讓他立刻到達這裡。

會出現這種狀況,那隻能是,他喝了甘樂泉水。

明明叮囑過他暫時彆碰的,笨蛋大叔。

海虞暗自歎了口氣,心知大約是出了什麼意外。他沒有立刻逃離,而是靜觀其變,目的是看看骨命會把他送到哪兒去。

如果能借此找到他們的中轉站,那就好玩了。

海虞被趕著通過了一扇門,門後是相似的地下監獄,但他知道自己已經來到了另一座城市。

與海虞關在一塊兒的還有十幾個骨魔,皆是麵黃肌瘦,滿麵愁容。巴掌大一塊地方,人們肩膀貼著肩膀,腳挨著腳,鐵鐐相互磕碰,撞出絕望的清脆聲響。

說起來不大光彩,海虞是個慣會蹲監獄的。

進入確河之前,他曾因為得罪了某個大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