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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生璞在房間裡又轉了幾圈,假裝自己是一個來此觀光的一般路過魂族,在門完全關上之前跟在海虞身後快步離開。

黃淨婷帶著海虞上樓的時候,三人身後傳來微弱的討饒聲,應生璞回頭望去,一個瘦削的男人正被一名壯漢揪著衣領往房間裡拖,手腳像是被打斷了,軟趴趴地下垂著,卻仍在拚儘全力地撲騰,模樣淒慘可憐。

海虞停下腳步,有意無意地撞了應生璞一下,指尖輕撓他的掌心。

應生璞轉過身,之後都沒有再回頭。

黃淨婷帶他們到了一扇漆黑鐵門前,掏出鑰匙為他們開了門。

“那個,請出去吧,”她的聲音細得像蚊子叫,“彆,請不要想著逃跑,不管多遠它都會把你傳送回來的。”

海虞衝她點了點頭,大步出了鐵門。

屋外是一條房屋稀疏的街道,應生璞記得這是他們剛來第七共和國時到的那座城鎮邊緣,他繞路找旅店時曾來這兒轉過。

傳送的目的地從外觀上看是一幢平平無奇的鐵皮屋,沒人知道裡麵隱藏著何種蠹蟲。

應生璞在進入鬨市區之前解除了隱身咒,海虞看了他一眼,握住了他的手。

“去買兩匹馬吧,大叔,”海虞笑道,“這七天我們還能乾件大事呢。”

應生璞原本並不清楚海虞口中的“大事”是指什麼,他一頭霧水地跟著小崽子挑了兩匹坐騎,接著馬不停蹄地向東方啟程。

走進無人的小道時應生璞終於找到機會,問海虞:“你在趕什麼路?”

海虞瞥了他一眼,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卷得整齊的紙卷來,一揮手拋給了應生璞。

魔法師解開紙卷外的絲帶,那條深藍色的布料讓這張放在任何地方都隻能當桌墊的紙顯得高貴起來。

紙卷上畫著一張地圖,隻有四個國家,溫漢、邁丁、第七共和國、亞什。一條顯眼的紅線以溫漢的格蕾尼為起點,橫跨過邁丁中部和第七共和國南麵,在亞什的一座城市結尾。

一個馬車的形狀在邁丁和第七共和國的交界處搖搖晃晃,若仔細觀察,能看見它正沿著紅線以一個緩慢的速度移動。

“甘樂泉水,”海虞解釋,“他們很快會路經第七共和國。”

應生璞愣了愣,遲疑道:“你……想從他們手裡買一瓶?”

海虞凝視著他,似笑非笑:“你覺得呢,大叔?”

那就不是了。

“搶彆人東西是不好的,”應生璞皺眉道,“我之前由著你是因為那都是對麵先動的手,但現在他們和我們無冤無仇,不能隨便搶人家東西。”

“無冤無仇?你在開玩笑嗎,大叔?”海虞歪了歪腦袋,策馬與應生璞並駕齊驅,“他們可關了我們那麼多天,綁我打我,還往我身上釘釘子。”

海虞的聲音越來越輕,細聽還有一絲委屈:“很疼的。”

應生璞語塞。

太會撒嬌了,這小崽子。

作者有話要說:

海虞:計劃通jpg.

你這個大叔怎麼男朋友撒個嬌就沒轍啊(指指點點)

第二十八章 和平主義者

應生璞想說搶了他們的東西倒黴的還是運送甘樂泉水的護衛,他們的大部分行動都受上級支配,突然的搶奪對他們來說無異於無妄之災,而真正的幕後主使依然躲在他們身後,除了幾枚金幣外沒有任何損失。

但看著海虞的藍眼睛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受苦的是海虞,應生璞不能代替他原諒他們。

“而且我有自己的計劃,”海虞補充,像是看透了應生璞心裡在想些什麼,“你擔心的事不會發生。”

應生璞歎了口氣,道:“我會幫你,前提是你能說服我接受你的計劃。”

“晚上再告訴你。”海虞眨眨眼,雙腿輕夾馬腹,驅使著坐騎加快步伐,長長的辮子在身後歡快地一跳一跳。

應生璞瞪著他的背影和那條歡脫的小辮子,無奈地策馬追上。

******

兩架馬車在山間晃晃悠悠地行駛,一隊身披鎧甲的劍士駕馬護衛左右,噠噠的馬蹄聲蓋過了人們偶爾的議論。

少年扛著幾把巨劍在隊伍末尾艱難前行。除了巨劍之外,馬具上還掛了幾個蛇皮袋,鼓鼓囊囊地不知裝了些什麼。

這顯然不是一人能搬運的重物幾乎壓垮了他身下可憐的老馬,無論少年再怎樣極力催促,它依然隻能耷拉著脖子喘著粗氣,慢吞吞地跟在隊伍的後邊行走。

“喂,新人,你在後麵磨磨蹭蹭地乾什麼?”男人沒好氣地嚷道,“昨晚沒讓你的馬休息好?”

少年驚慌失措了一瞬,訕訕道:“庫,庫珀大人……我的馬它,它年紀大了,沒辦法趕太遠的路。”

“誰讓你選的這匹馬?”庫珀不耐道,隨手一指身邊的一名劍士,“你,去擔點東西過來。”

那劍士應了一聲,駕馬跑到隊伍的最末尾提了幾袋子米。

“前輩,為什麼我們要用馬車運送這麼貴重的東西啊?”名為邁斯的新人輕聲問那名劍士,“我記得多爾好像有那種跑得很快的車……或者,我們還有魔法師呢。”

他看了一眼車夫邊上坐著的長袍女人,後者似有所覺地偏頭,邁斯忙收回了視線。

“那東西貴得很,”劍士笑著搖搖頭,解釋,“怎麼可能拿出來給我們用。至於傳送法陣,那東西的魔力波動太強,普通法陣傳送不來。隻好讓我們護送咯。”

庫珀頭也不回地喊道:“在後麵交頭接耳什麼?交接完東西就趕緊上來,彆給隊伍進程拖後腿。”

兩人登時噤聲,駕馬迅速跟上了前方的隊伍。

作為這趟護送任務領隊的庫珀是個會用一些魔法的劍士,聽說之前在監獄裡當獄卒,憑著令人聞風喪膽的拷問術混到了不低的位置,但不知怎麼地被調了職,現在淪落到帶隊跑長途。

他脾氣不好,或許是因為調職一事仍在憤憤不平,不論如何沒人敢惹他,連帶著整支隊伍都沉悶起來,也隻有那名國王派來鎮場子的魔法師才敢正常地同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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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漸昏暗下來,庫珀仍沒有讓隊伍停下休息的意思。照他的想法,如果他們每天多走幾公裡,就能在原定行程的基礎上提前幾天結束這趟受罪的任務,早些回格蕾尼去。

沒人敢反駁他的話,庫珀的釘子從來不饒人。他們沉默地走著,在馬匹的粗喘中緩緩前行。

邁斯感覺到自己的老馬已經走不動路了,光是吊著一口氣往前邁步。他想說些什麼讓庫珀早些宣布休息,但又不知怎樣才能說服他。

正當他猶豫的時候,一抹火光在臨近的山林一閃而過。

邁斯揉揉眼睛,以為自己累過頭出現了幻覺。

“怎麼了?”一旁的劍士發現他的走神,問。

“那邊好像有人,”邁斯不確定道,“我看見火把了。”

“火把?”前輩向著邁斯目光的方向望去,一團火球再次出現在兩人視野中,這次不再一閃而過,而是拋向空中,直直向隊伍的方向墜落。

男人一驚,拔劍大吼:“庫珀大人,有敵襲!”

馬匹受到驚嚇人立而起,邁斯艱難地勒住韁繩,試圖讓它冷靜下來。

一枚鐵釘打歪了燃燒的箭矢,箭尖貼著老馬的屁股堪堪擦過。庫珀大吼著指揮劍士進入作戰狀態,漫天箭矢和火球將天空映照得亮堂一片。

一波又一波身披戰甲的劍士從周遭的樹林裡湧出來,他們的裝備簡陋得像從垃圾堆裡扒出來的,但勝在人多勢眾,有組織地將運輸隊伍團團包圍住。

邁斯的老馬失控了,它甩掉令它飽受折磨的財貨,嘶鳴著飛奔過混亂一片的戰場,踏碎了不知多少人的頭骨和四肢。

少年趴在馬背上顛簸,驚慌失措地哇哇大叫,巨劍和箭矢擦著他的鎧甲過去,在金屬表麵上劃出灰灰白白的痕跡。

倏然,邁斯感覺身後貼上了一個什麼,一雙戴著手套的手從他身後繞過來,一手按住馬脖子,另一手輕而快地拽著韁繩。

他不知道那人又做了些什麼,隻覺得馬逐漸平靜下來,從狂奔逐漸轉為了小步奔跑。

邁斯驚魂未定地回過頭去,身後的青年披著長鬥篷,兜帽下是一張猙獰的鬼麵。

那人笑道:“問你個問題,你們老大在哪兒?”

少年還未來得及回答,青年便拖長音調“哦”了一聲:“我看見他了。拜拜,小兄弟。”

邁斯被青年一腳從馬上踹了下去,打了幾個滾趴在了草叢裡。

海虞揮劍將一排釘子齊齊斬斷,抓住馬鬃踩上馬背,腳下一蹬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