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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等著他這個暗號,麥克停下腳步,順暢地掏出鑰匙把門打了開。

“乾什麼?”男人走進門內,低聲道。

“枕頭底下。”應生璞麵無表情道。

他看著麥克走到床邊掀起枕頭,拾起下麵的兩個金幣,冷哼一聲,將錢揣進口袋,這才把扣住應生璞四肢的鎖打了開。

應生璞目送獄卒關門離開,活動一下肩膀,脫掉鞋爬上了床。

蹲個監獄也有那麼多門道,外麵的人真厲害。應生璞邊揉著手腕邊想。

他沒有把金幣全給出去,這樣的事大概不會是最後一次,他得儘量把錢留著以防萬一。

更何況,海虞就算再有錢,這些金幣也都是他一分一分賺回來的,他的財產和確河底下的各種產業分開打理,海虞從沒濫用過確河的一分一毫。

就這麼把小崽子的血汗錢白白地給出去,應生璞都替他心疼。

他拍了拍自己的%e8%83%b8膛,之章在裡邊動了動。

監獄裡不方便和之章談天,提前知道結果對他們當下的處境不會有任何幫助,應生璞把手探進儲物袋安撫了之章,讓它這些日子安分一些。

晚飯和早中飯沒什麼區彆,並且早早地就到了入睡時間,應生璞一整天都沒見過海虞。

約翰說是把他們當客人,但除了不用強迫勞動和發配到其他城市做苦力,他們和囚犯也差不了多少,平日裡吃住都在一起,獄卒對待他們也一視同仁。

這樣的生活又過了兩天,應生璞從獄卒那兒買到了消息,說是這些天他們逮捕了幾十個人,目前已經基本調查過一遍,事情有了些進展。

具體表現在,被帶去拷問和可疑的人變多了。

應生璞一天天看著獄警趕著或提著囚犯從他麵前走過,去的時候還是活蹦亂跳的人,回來時一個個蔫頭耷腦的,像幾條死狗。

或許是因為給的錢夠多,應生璞自第一次之後就再也沒被叫去過。但住他對麵的巴乾卻成了重點關注對象,一天起碼被拉走三次。

剛開始的時候,巴乾還挺精神,直到某一天他們吃飯的座位被排到了一塊兒,應生璞看見他的門牙缺了一個。

“被拔了,”巴乾聳聳肩,強行做出滿不在乎的模樣,但眼裡的恐懼卻出賣了他的真實情緒,“可能是我錢沒給夠,他們以為我還有剩的……可我早就用完了!再這樣拖下去……哎。”

應生璞什麼都沒說。巴乾不知道獄警們的目的,但應生璞想,自己是知道的。

他蝸居在龍息隧道不與外界接觸,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懂人是一種怎樣的生物。

甘樂之泉不是什麼人都能偷的。能在完全瞞過守衛的情況下,將甘樂之泉連帶著土壤悄無聲息地挖走,能做到這點的隻有魔法師,而且據他的經驗,實力絕對不低。

如果對方不想讓世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那就沒人找得到他。

或許偵探和獄警們知道這點,因此也根本沒想真的找到罪犯,他們需要的隻是一個暫時出來擋槍的可憐人。

或許當他們宣布罪犯找到之後不出一個月,甘樂之泉原本的位置就會再出現一個新的噴泉。

當晚應生璞被獄警第二次帶了去。在他被叫走前的一個小時,巴乾和其他幾個囚犯已經被拉去了,應生璞從未見過有這麼多人在同一時間被帶走,這讓他感覺有些不妙。

但思及海虞,應生璞還是順從地跟著獄警走了。

他被帶去的地點和上一次的不大一樣,應生璞看出房間的四壁都有兩層,一層是透明玻璃,後麵不知道是什麼。

空氣裡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彌散開來。

“讓我們再來談談,先生,”未曾謀麵的男人對應生璞微笑,與他的前任約翰不同,應生璞在他眼裡看見了和海虞如出一轍的血腥氣,“思考了這麼多天,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沒有,“應生璞淡淡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男人揚起嘴角,像是知道他會如此回答似的,聲音微微上揚,問:“你確定,先生?可你的同伴早就悉數招供了。”

應生璞“哦”了一聲,道:“那你們一定認錯人了。”

男人沒搭理他,繼續道:“而且,我們還找到了意料之外的證人……約翰,把門升上去。”

獄卒照做了,應生璞聽見他稱男人為庫珀。

兩扇鐵門緩緩升起,兩側分彆是兩間囚室,其間的場景讓應生璞不禁反胃。

那是幾個被高高吊起的人,有男有女,皆是一身襤褸。他們滿身臟汙,%e8%a3%b8露的皮膚上布滿勒痕、鞭痕和燙傷,釘頭從他們的皮膚間冒出來,閃著寒光。

庫珀滿意地掃視著傷痕遍體的囚犯,他敲了敲桌麵,示意約翰把兩道牆上的小窗打開。

與此同時,兩間囚室裡的獄卒提了水桶,用冷水將幾名囚犯從頭到尾澆了個遍。

昏迷過去的被叫醒了,原本醒著的睜開了眼,用驚懼的目光環視四周。

應生璞在其中看見了巴乾,他大張著嘴,整口牙都被拔了個乾淨,留下半截殘缺的舌頭。

“看這邊,”庫珀微笑道,喚起了幾名囚犯的注意,“你們認得這個人嗎?”

應生璞看見,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自己,麵上露出驚喜交加的神情,像是看見了能讓他們從此等苦海中解放出來的稻草。

“我認得他!”一人尖叫,“我看見了,就是他偷走的甘樂之泉!”

“哦,是嗎?”庫珀意味深長地掃了應生璞一眼,“話可不能亂說,你在現場看見了?”

那人忙不迭道:“我當晚在那一帶散步,剛好看見他從花園出來……

“還有一個,一個比他矮些的,綁麻花辮的男人!他背著劍!”

作者有話要說:

應生璞:鄉下人的目光 jpg.

第二十章 強者就是要有上了通緝令還處變不驚的從容

“是嗎?”庫珀轉向巴乾,笑問,“那你呢?我記得你當天還見過他們兩個,是嗎?”

巴乾咽了口唾沫,喉結在乾瘦的脖頸上艱難滾動。

“是,我見過他,”巴乾的聲音因缺了牙和半截舌頭模糊不清,他眼神閃爍,不敢去看應生璞,“在甘樂之泉前麵。他們進去過,他們在打探情報。”

╩思╩兔╩在╩線╩閱╩讀╩

庫珀掃視著其餘人,囚犯們用殘缺的口舌給出了相同的回答。

應生璞平淡地看著這一切,沒有任何表示。

“他們都指認了你,”庫珀微笑道,“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沒有,”應生璞麵無表情道,他隻覺得對麵的男人笑得好難看,“不是我乾的。”

“那麼多人都說在那裡看見了你和你的同伴,這還不能夠說明問題嗎?”

“一百個人說你是女人,那你就是女人了嗎?”

庫珀額頭的青筋跳了一跳,他長出一口氣,咬牙切齒道:“執迷不悟。那就給你看看決定性證據好了。”

他拍了幾下手,約翰升起了最後一扇門。它立在入口正對麵,比其他兩扇更為厚重,像是在防範惡獸的入侵。

那扇門緩緩升起,最先映入應生璞眼簾的是一個滴血的腳尖。

應生璞呼吸一滯。

兩隻腳踝套著連成一體的腳鐐,血珠從結實修長的小腿上滑下來,再往上是碎成布片的囚服。

幾十個釘子遍布青年的軀乾,釘頭從他的皮膚裡冒出來,不知在裡麵待了多久,已經和血肉長在了一塊兒。

應生璞看見被血結成縷的長發,雙手無力地從鐵鐐間耷拉下來,被拔掉指甲的指尖微微顫唞。

鐵門完全升起,應生璞看見了海虞的臉,蒼白、頹靡,藍眼睛在經過數日的摧殘後因失血而渾濁。

“你的同伴餘蒙已經全部承認了,”庫珀道,“你還想抵賴嗎,江璧?”

他得意地上下掃視著對麵的高個兒囚犯,以一種勝券在握的姿態,像是這種場景他已親手重現過無數次,並因此堅信自己的目的一定能達成似的。

他看見對麵的男人低垂著頭,過長的額發擋住了那人死氣沉沉的黑眼睛。

承認吧,快承認吧!他在心裡高喊。如果你還不承認,我就把你拖進拷問室裡,和你的同伴關在一起,拳打、鞭笞、火燙,總有一天……

霎時間,地動山搖。

所有人都維持著上一秒的姿態,但世界儼然變了個樣。

無數支離破碎的房頂和鐵杆從天而降,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前將囚室裡的所有東西砸了個稀巴爛。他們茫然地仰頭,看見在一片破碎圍牆環繞下的漆黑夜空。

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