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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從隻有曆代帝王才知道的秘道退走,退到東郊皇陵去。

然而,他剩下的這些人在密道中爆發的戰鬥裡死得七七八八,出口又已經有人在守株待兔。

一代暴君最後可以說是四麵楚歌,眾叛親離,在密道出口被親弟弟的人射殺,死後埋在皇陵之外,隻有一座光禿禿的孤墳。

不過,這是真實的曆史線,在幻境裡的今夜,發展卻不會是如此。

見到在遭遇的第一刻就奪了一把劍、更廢了他們幾個高手的白衣劍尊,見到他臉上不正常的紅暈跟嘴角溢出的鮮血,領著這群黑衣人攻進來的首領連忙製止了手下的動作:“住手!”

北堂寒夜見他抬手摘掉了臉上的麵罩,露出一張自己並不陌生的麵孔。

燕王殿下目光忠誠地望著他,語帶焦急地道:“老師,老師是我啊!”

迎著老師冰冷到陌生的眼神,謝長樂的視線在他身上掃過,來到那把劍上。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老師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好的劍法,而且為什麼自己來救他,他一點都不高興!

燕王殿下想著,又朝著還躺在床榻上的另一人看去,見到自己乖張暴虐的兄長正單手撐著頭,側臥在床上,半露著肩膀,一副在看好戲的表情。

——雖然不知道他們的老師什麼時候成了劍術高手,但試問哪個男人在這種時候被打斷,能不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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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從外麵趕進來想要救駕的護衛沒有成功來到殿中, 在中途就跟反到了燕王那邊的同僚打了起來。

聽見外麵的動靜,看到不知為何站到了暴君那邊的白尚書還有完全愣住的燕王殿下,燕王身旁的一個黑衣人站了出來, 一把扯下了臉上的麵罩。

北堂寒夜神色不變, 認出了他是跟在謝長樂身邊的瑤池長老。

雖然修為精湛,但猝不及防間也著了蜃龍的道。

他在外麵做著少主的護衛,來到幻境裡依然是謝長樂身邊的守護者。

“白大人。”瑤池長老望著他,正氣凜然地道, “殿下是為了大人才等不及布置周全就連夜入宮, 不管暴君對大人說了什麼——”

床榻上的君王見他說著,將手中的劍一指自己, 隻維持著原本的姿勢挑了挑眉。

“——都不足以取信,他已經眾叛親離,落於必敗之地, 絕對沒有翻身的機會, 還請白大人想清楚自己的位置。”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守在殿外的老太監連滾帶爬地從外麵跑了進來:“陛下、陛——”

看到殿中白衣劍尊握著劍跟燕王的人對峙,陛下則好整以瑕地側臥在床榻上看著麵前這出好戲的表情, 老太監踉蹌了一下才站住了。

他不知為何殿中的場景會這麼詭異,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樣。

等到所有人朝著他看過來,他這才從屏風桌椅後敏捷地繞到了床榻邊,對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臉上全然不見焦急之色的君王說道:“陛下, 外麵那些人反了!反了!”

現在就隻剩下他的一小撮心腹還在頑強抵抗,但也怕是抵擋不了多少時候。

白尚書的反水倒是很出乎他的意料, 不過也給他們爭取了時間。

老太監把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帝王從床榻上扶起來,開始給他整衣穿鞋, “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陛下,咱們先退出去,然後再從長計議,回來收拾這群反賊!”

他的動作迅速,楚倚陽也沒有反抗,很是配合。

北堂寒夜見那雙瀲灩的眼眸朝著自己看過來,聽他問老太監:“朕手下現在還有多少人?”

老太監思索了一下,報了一個數字。

燕王跟他手下的高手就見到這個明明已經眾叛親離、山窮水儘的紅衣暴君,此刻依然還氣定神閒得像是坐在永世存續的帝王寶座上,漫不經心地道:“就剩這麼一點人,不好辦啊。”

他說完,就朝著從進入這座宮殿裡以後便被眼前的一切不斷衝擊、不斷刷新世界觀的燕王殿下看了過來。

一觸到自己的兄長目光,謝長樂心中就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重新穿戴整齊,又恢複了平日模樣的暴君看著他,用一種絲毫不著急的語氣說道:“在出口肯定已經也有人在等著朕了吧,燕王?”

“我——”燕王握著手中的劍,下意識地上前一步,“臣弟今夜入宮隻是為了帶老師走,皇兄若是願意放人,臣弟可以立刻離開。”

“殿下!”

他的話音剛落,身旁那些高手就忍不住發出了聲音。

他們今夜隨他闖入皇宮,所行就已經是謀逆之事,隻不過這個暴君道行逆施惹得怨聲載道,所以他們占了大義。

要改天換日、拯救江山於水火,今夜就是絕佳的機會,占儘天時地利人和,怎麼還能放暴君離去?

殿中氣氛頓時變得緊繃起來,老太監背上冒出了冷汗,燕王觸碰的是陛下的逆鱗——想讓陛下放棄白尚書,怎麼可能?

隻不過看著自己弟弟的紅衣君王卻輕笑一聲,再次將目光轉移到了北堂寒夜身上:“你要讓老師跟你走,那也要看老師願不願意。”

這個問題……

謝長樂的表情一僵,也看向了北堂寒夜。

在來之前,他對老師會不會跟自己走這件事完全沒有任何懷疑。

兄長對老師有著禁忌的感情,而且他的性情中充滿了征服與掠奪,這是身為君子的老師最不喜歡的,可是現在他卻不覺得這件事情是他兄長的單箭頭了。

“陛下——”時時注意著殿外動靜的老太監眼角抽了抽,聽見外麵的聲音消失了,頓時想要提醒麵前的人趕緊動身離開。

然而他伸出的手卻抓了個空,轉頭一看,他看著長大的陛下已經朝著正在一人跟燕王還有他手下的高手對峙的尚書大人走了過去。

“……”

老太監停在空中的手徒勞地抓了抓。而看著暴君在這個時候還有恃無恐向著他們走來,燕王身邊的高手全都繃緊了背脊,不知他要做什麼。

帝王眼中仿佛完全沒有其他人,也沒有即將被叛亂者包圍的緊張。

他隻不急不徐地走到北堂寒夜麵前,抬手撫上了他的衣襟,對他說道:“老師選吧,是要跟朕的弟弟走,還是留在朕身邊?”

燕王看著這一幕,手中的劍不知所措地垂下,覺得自己不是很有勇氣聽老師的答案。

偏偏他的兄長還旁若無人地靠近了老師,在呼吸可聞的距離追問道,“選朕還是選他?”

借著衣袖的遮擋,北堂寒夜感到他的手覆了上來,從自己手中巧妙地拿走了那把劍。

猜到他要做什麼,劍尊身上因為被打擾而溢出的殺氣褪去了,開口回答了他的話:“選你。”

話一落下,他就看到麵前的人滿意地笑了起來,然後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將手中的劍架在了親弟弟的脖子上。

“……”

因為太尷尬沒來得及閃避,被沒有多少武力值的兄長把劍架上來的謝長樂一時間隻覺得不管從哪個方麵來講,這一幕都非常丟人。

“殿下!”

“可惡!卑鄙小人!”

他身後的人見狀忍不住紛紛痛罵出聲,更朝著與暴君同流合汙的北堂寒夜怒目而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那些擊敗了老太監的心腹、從殿外殺進來的禁衛見到殿中這一幕,也都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勸你們不要輕舉妄動。”紅衣君王持劍的手不見一絲顫唞,視線毫不在意地在他們身上掃過,“朕的劍術不怎麼好,要是一不小心傷了你們燕王殿下就不好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繞到了弟弟身後,更好地用手中的劍製住了他。

其他人投鼠忌器,知道這暴君六親不認,如今身邊又有白尚書這樣可以在轉瞬間殺死他們所有人的劍術高手,隻能看燕王殿下被他劫持著,漸漸跟他們拉開距離,被帶到另一邊去。

見陛下既掌控了白尚書,又劫持了燕王,一下子逆轉了形勢,老太監可以說是整個宮殿裡最開心的人,在三人走過來的時候,他歡喜地迎了上來:“陛下英明啊!”

有了燕王做人質,這些反賊也要有所顧忌。

皇位總要有人來坐,他們絕對沒有這個膽子黃袍加身,想要從密道出去就更有把握了。

紅衣君王劫持了自己的親弟弟,對歡喜的老太監說道:“開密道。”

軒轅皇朝隻有曆代帝王才知道的密道居然在這個老太監的掌控之中,眾人看著他離去,心裡都覺得這個暴君實在是太過大逆不道。

燕王殿下被身後的哥哥推了推:“走。”

他看著周圍圍上來的手下,再看了看隨意抓了外袍披上、跟在兄長身邊的老師,隻覺得一口氣堵在喉嚨裡,上不去也下不來,隻能按照兄長的話做。

老太監繞到了宮殿深處,在牆上隱秘的機關搗鼓了一下,一扇原本不存在於那裡的門就在他們麵前打開了,露出裡麵深黑幽邃的通道來。

沒想到這個密道竟然在這座宮殿中,被挾持的燕王殿下更是沒想到兄長對老師的執念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把他放在離逃生密道最近的地方。

——被推著進去的時候,謝長樂再一次地深深地反省自己今夜是不是來錯了。

他被兄長挾持著先進去,老師走在身後,最後斷後的是老太監。

聽見一聲機關響,是密道的門重新關上,將外麵的火光也徹底地遮蔽了。

視野短暫地陷入了黑暗,但很快又重新亮了起來,挾持著他的兄長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顆夜明珠,散發出來的光芒照亮了眼前的通道。

將這顆夜明珠隨手遞給了站在身旁的北堂寒夜,紅衣君王繼續專心地挾持自己的弟弟。

謝長樂聽他問道:“你的人滲透了朕的皇宮,沒有在密道裡也安排什麼埋伏吧?不然現在走在最前麵的可是你。”

“……”燕王殿下憋屈得一句話都不想講,可是又被頂了頂,讓他向前走,他隻能照做,同時說了實話,“我不知道。”

暴君對他這個回答一點也不意外,剛剛他這個傻弟弟說隻想帶他們的老師走,不會阻攔他做任何事,這絕對是真心話,隻不過他手下的人背著他做了更多的安排。

紅衣君王提著劍,用一種幸災樂禍的語氣說道:“那你就要自求多福了。”

不多時,老太監點了火把回來,四人開始朝著密道深處走去。

寂靜的密道之中,隻剩下四人的腳步聲,北堂寒夜心口的抽痛跟方才動手引起的氣血翻湧已經重新消了下去,他聽見身旁的人問自己:“老師沒事吧?方才沒做完的事,等我們出去了再繼續。”

老太監:“……”

燕王殿下:“……”謝長樂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沒有忍住,艱難地開口道,“老師你……真的愛上皇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