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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寒夜聽他說道:“我覺得整個事情都不對勁,就好像這一切都是為了把我們架到今天這個境地去自相殘殺。”

身著肅殺的玄色鎧甲、戴著饕餮紋頭盔的青年說著,抽出了腰側的寶刀,沒有察覺到身旁的國師看向自己的目光起了一絲變化,隻繼續說道,“我不會為了一個破皇位去殺我弟弟,如到必要時,還請國師出手保住他。”

楚倚陽說完,雙腿一夾馬腹,驅動戰馬上前,揚起手中金刀,打斷了對麵還在滔滔不絕地勸降的弟弟:“說完了嗎,齊王?你我之間究竟誰該坐上那個位置,我的德才是否配位,打過一場就知道了!諸將聽令——”

“是!”

他灌注真氣的一呼,引來身後百應,令對麵沒有準備就被打斷的謝長樂嚇了一跳,而身後的齊王大軍則全神戒備,將弓箭與矛頭都對準了太子軍陣。

楚倚陽眼中燃起戰意,一揮手中金刀:“隨孤衝鋒!”

話音未落,人就化作一道黑色旋風,一馬當先衝在了最前麵。

“衝啊!”

“隨殿下衝鋒!”

兩邊大軍隨之而動,這場戰役終於打響。

狂風卷地,百草斷折。

平原之上,黑白二色兩團旋風“砰”的一聲撞到了一起,激起漫天風沙!

在見到兄長不打算同自己多話、而是直接開戰的瞬間,齊王也將其他拋在了腦後,任由戰鬥的本能掌控了自己身體,衝出來擋住了兄長的去路。

等兄弟二人的真氣撞到一起,開始廝殺之後,兩邊的大軍才在平原上相遇。

凡人戰場的殺戮,總是格外的殘酷。

北堂寒夜站在原地,平地卷起的狂風吹過他的身側,但無論是他身上的白衣還是烏黑的長發,都沒有因幻境之中的風雲變幻而動。

他的目光越過了平原上混戰的軍團,落在了對麵某處。

這個時空碎片裡,他半甲子之前留下的那道殘影就在那個方向,如果沒有受人操縱就不會出手。

戰場中央,強大的氣浪掀飛地上的枯草。

方圓數丈都沒有人靠近的戰局中,金刀與銀槍碰撞在一起,在氣浪席卷過之後,中間兄弟二人才現出身影。

刀槍拖曳,發出刺耳聲響。

兩人騎的馬都是世間難得的神駒,可是也幾乎要支撐不住它們的主人交手時帶來的強大氣勁跟威壓。

楚倚陽向麵前的弟弟逼近,本就奪人心魄的眉眼在刀光的映照下更帶上了幾分刺人的鋒利。

他手中的刀壓在銀白色的槍杆上,刀槍摩攃之間冒出金色的火花,謝長樂抵擋著這出乎自己意料的力勁,見到兄長臉上露出一個令他害怕的笑容:“現在還覺得自己能打得過我嗎?”

“……”

未必打不過,隻要願意付出代價,就能把麵前的人拿下,可不知為何,齊王殿下就是提不起這個心。

他張了張嘴:“我……”

明明在來的路上他還雄心萬丈,覺得正義在自己這邊,勝利也眷顧著自己,這一仗自己絕不可能輸,可是……

“你看看你。”楚倚陽感受著弟弟的抵抗,唇角挑起嘲諷的弧度,把剛剛他在陣前說的那番話還了回去,“你已經去了必勝的心,這一仗打不打又有什麼區彆?你現在若是投降,大哥可以向你保證,絕不殺你。”

話音落下,身後就傳來了破風聲!

齊王大軍中瞄準這個方向的弓箭手見王爺不敵,朝著這裡放了箭。

楚倚陽耳朵微動,抬手就撤了壓在弟弟槍上的刀,頭也不回地將這些箭矢挑飛,然後才轉頭朝著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觸到他的目光,無論是隻會放箭的將領還是那些神箭手,全都感到心中一寒:

太子殿下好像跟他們知道的……完全不一樣。

不僅打仗衝鋒在第一個,連武力值也壓過王爺,還有這種從刀山血海中殺出來的眼神,哪怕不是單獨針對他們其中一個,卻也叫他們感覺到了窒息。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一輪箭矢落空,謝長樂抓住機會,控製著身下的駿馬後退了幾步,重新與楚倚陽拉開距離。

他喘了一口氣,這才感覺沒那麼壓迫了,可心中卻升起更大的疑惑——今天這場仗,自己真的能贏嗎?

如何反敗為勝的念頭還沒轉完,他就看到對麵的兄長回頭,目光重新落在了自己身上,那雙瀲灩的眼眸沒有絲毫讓人心生旖旎的想法,隻帶著怒火。

瞪完那些打斷自己教訓弟弟的人,回頭看到兩人之間拉開的距離,楚倚陽怒火更盛:“退那麼遠做什麼?我會吃了你嗎?!”

他策馬向前,齊王大軍中的弓箭手不敢再動,齊王殿下也不敢動。

明明是在戰場上,作為兩軍主帥,應當生死相搏,可謝長樂卻有種被兄長教訓的羞恥感。

他的記憶中明明沒有這種畫麵。

從小大哥被立為儲君,就受的是跟他不同的教育。

他喜歡在軍營裡打滾,練就一身武藝,大哥卻是文弱的,因此才執掌不了軍隊。

可是現在,他的太子哥哥如同一隻人形的凶獸,身上散發的威壓就如同頭盔上的饕餮一樣可怕,要不是身心都在告訴他麵前這個確確實實就是他哥,謝長樂都要以為他哥是被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取代了。

眼前刀光一閃,謝長樂條件反射地舉起手中銀槍一擋,立刻感到虎口被震得發麻。

然而擋住了一刀,下一刀又再次劈了過來,如同狂風暴雨,每一擊帶來的力量都比上一擊要重一倍。

伴隨著這狂暴的刀法響起的是他哥哥的聲音:

“你反我,長兄如父,你敢反我!

“我一手把你帶大,你什麼都是我教的,是誰給你的自信,讓你覺得可以打贏我?!”

“不是……”謝長樂左支右擋,想在這般攻擊中找到間隙來反駁,可是卻發現自己發出的聲音猶如蚊子一般。

明明哥哥說的話跟他的認知不一樣,但是他卻發現自己完全找不到話來反駁,好像就該是這樣的。

“你想坐那個位置,是你自己想坐那個位置嗎?”楚倚陽徹底地發了怒,“還是你手下的人想把你拱上去,獲個從龍之功?!他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就沒有想過親自來看一看,看看這裡究竟是什麼情況?你就沒想過來問問我?!你想要那個位置,你來問我,難道我會不給嗎?!”

“對、對不起……大哥……”

明明是正義之師,可是現在不光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而且氣勢也矮了下來,齊王殿下心裡苦,但又覺得大哥沒有罵錯。

“獅子搏兔,亦儘全力!”

兄長的聲音嚴厲地從頭頂傳來,一刀砍得他的銀槍脫手而去,深深地紮入沙土之中,剩下槍杆搖晃不停。

謝長樂抬頭,刀尖已經來到他的咽喉。

手握著金刀的楚倚陽望著他,神情冷酷,“你為何不一開始就出全力?是覺得我不夠格,還是覺得我不會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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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有些人擅長修行, 卻不會戰鬥。

沒有像楚倚陽這樣在無數世界裡千錘百煉出來的戰鬥經驗,即便修為境界高過他,也不一定能打贏他。

但這其中不包括謝長樂。

他不僅是瑤池少主, 他的身體裡還流淌著一半軒轅氏這個極其善戰的氏族的血脈。

因此當兄長的刀指向自己的咽喉, 問出這句話時,謝長樂反而冷靜了下來。

“是我錯了。”身著銀鎧的齊王殿下誠懇地說完,向著身側伸出了右手,“給我一個機會。”

他的武器已經被楚倚陽砍飛, 此刻右手手心向上, 五指張開,身上騰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勢來。Ψ思Ψ兔Ψ網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在Ψ線Ψ閱Ψ讀Ψ

戰場上空層雲密布, 一道白金色的閃電破開了密雲。

地上,不管在以什麼姿勢相搏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抬起了頭,見到空中電閃雷鳴, 有一把電光纏繞的劍正在從天上緩緩地降下。

“——軒轅劍!”

此情此景, 立刻便有人想到了傳說中那把屬於開國帝王的劍。

可是,同樣遙遙望著這個方向的北堂寒夜卻知道不是。

傳說中的軒轅劍品階超越了天級法寶,隨軒轅帝離世葬入皇陵, 永世鎮壓死在人皇劍下的凶獸與惡徒。

白衣劍尊看著這把在電光環繞下落入謝長樂手中的劍,劍身比起如今收藏在皇宮中的軒轅劍仿品更加寬闊,上麵的花紋帶著一股粗獷熾烈的氣息。

劍一入手,瑤池少主身上的氣勢就再次暴漲, 壓過了他麵前的楚倚陽。

瑤池少主修琴, 但是在他的琴中卻藏著一把劍。

這把劍不常出鞘,此刻在幻境中出現, 已經打破了一部分他身上時空規則的禁錮。

天地間不知何處一聲錚然琴音,渾身沐浴金光、手中闊劍電光閃爍的謝長樂有如戰神淩空躍起。

見弟弟終於拿出真本事, 楚倚陽一揚嘴角,道了一聲“好”,同樣自馬背上一躍而起。

轟然一聲,地動山搖。

刀劍淩空相遇,兩人換了戰場,在半空中再次鬥在了一處!

勢均力敵,兩人同樣拿出了十成的力量,在戰場上掀起的氣浪比起先前更加強。

下方的軍隊被吹得東倒西歪,在迷眼的風沙之中隻能勉強看到半空中兩人的身影不斷碰撞又分開,刀光劍影淩空劈下,所落之處大地分裂,山石崩塌。

他們一時間都忘了動作,隻扶正頭盔看著上空這場已經超越了他們對武道認知的對決,發出吸氣的聲音。

皇室子弟但凡有資質的都會被送去修道,太子跟齊王殿下應當隻是修習了武藝的凡人,可是看著他們這破壞力,看著他們這令天地變色的戰鬥,哪裡像是凡人手段?

兩人空中交戰,風起雲湧,飛沙走石。

下方戰場上訓練有素的戰馬都開始慌亂地嘶鳴起來,不受控製。

過了幾百招之後,忽然砰的一聲,上方相鬥的兩人中有一人被打了下來,挾裹著風雲朝著一旁的山岩高速墜去,接連撞穿了幾座山頭才停下。

碎裂的山岩落在地上,戰場上鴉雀無聲。

他們集體望著那個方向,不知是誰被打了下來,然後就見到遠處銀白色光芒一盛,被打飛出去的人又再次極速飛了回來。

“齊王殿下!”

認出了被打飛的是齊王,沒想到武道修為如他,又有軒轅劍在手,還會被太子壓著打,他麾下的將士們都有些驚懼。

但幸好王爺看著沒有受重傷,很快又回到了戰局中,手中闊劍借著這一衝之勢朝淩空而立的太子劈去。

轟的一聲,纏繞著雷電的劍身重重劈在金刀上,收不住的力量化作衝勢,朝著下方轟去,將離得近的軍隊轟得人仰馬翻。

以手中金刀接住他這一劍的楚倚陽望著弟弟戰意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