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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等到他們說完之後才抬起了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那些原本在七嘴八舌訴說著自己憂慮的掌門跟長老們頓時停了下來。

“秘境半甲子才開啟一次,是難得的曆練機會。眼下尚不知裡麵究竟發生了什麼,將各派子弟送進去,不過幾日就要再撤出來,對他們來說錯失的是難得的良機。”宿劍尊說著,放下了手,“此事還是應該從長計議,要是能夠重新聯係上劍子,便知道裡麵發生了什麼事情,到時再做決定是該繼續還是提前結束。各位意下如何?”

“這……”

各派掌門、長老沉%e5%90%9f了片刻,最終點頭,“劍尊說得不錯,是我們關心則亂了。”

劍尊都發話了,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而且眼下也就是宿劍尊親至,如果換了是北堂寒夜在這裡說這話,就不是這樣跟他們商量的語氣,而是直接的命令了。

將他們安撫定了,宿劍尊才重新看向站在身旁的應秋水,說道:“走吧,先下去看一看。”

……

血河借助了神廟之下的玄陰脈來構建血河大陣,伺候地下鎮住玄陰脈的水係法寶不見了蹤影,雖然現在沒有什麼異狀,但長此以往必定會出現問題。

以合歡宗少主的修為境界跟身上的神妙法寶,在青葉山城的驚變之中不應該失蹤才對,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是失蹤在神廟的地底。

一行人順著盤旋向下的通道,從神廟上方來到了地下,在宿劍尊到來之前,應秋水就已經帶著人來過地下查看。

先前滿池的血池水已經乾涸,池底留下一個空洞,漆黑一片,不知通往地下多深。眾人站在乾涸的水池前,四下血紅色的薄紗仍舊在幽藍的光線下無風自動。

宿劍尊望向池中心的空洞,放出神識感應著殘留的氣息,問與自己並肩而立的應秋水:“應長老先前下來查看的時候可發現什麼異常?”

應秋水麵若寒霜,目光平靜地搖頭道:“沒有,我下來查看的時候這裡就是這個樣子。”

現在偌大的地下大廳裡,除了乾涸的血池跟中間留下的這個空洞以外,就隻剩下地上那些乾透了的血跡。

顯然此前發生過打鬥,但是無論是死了的人還是活下來的人都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青葉山城裡發生的這次失蹤,比起在青葉秘境裡死了四個司座、失去了北堂寒夜的聯絡,事態嚴重程度不遑多讓,所以宿劍尊在到來之後沒有直接去青葉秘境,而是先來了這裡。

放在神廟底下鎮住玄陰脈的水係法寶,品質超越了現世的煉器宗師所能煉出來的頂峰,不是隨便一件法寶就能夠替代的。

青葉秘境的天級夔龍則是第二重保險,一旦神廟之下的水係法寶失靈或者失蹤,殺死這頭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天級夔龍,取其內丹回來,就能夠暫替原本的那件鎮壓物。

現在法寶失蹤,取內丹也失敗,兩件事之間定然有著聯係。

宿劍尊望著那地下玄陰脈的源頭,眼中浮現出淡淡的藍色光芒,查看了青葉山城之下這條玄陰脈的情況之後,他將手中的若水劍往池中一拋,連帶著劍鞘一起插在了乾涸的血池中央露出的那個空洞裡。

幾乎是在若水劍落下的瞬間,原本沉寂的黑洞中一下子逸散出了藍色光芒,整個玄陰脈仿佛從源頭開始被重新點亮。

青葉山城中,尚覺痛苦的凡人在一瞬間隻感到一股柔和的氣息將自己環繞,滌蕩去了他們心靈跟身體的雙重苦痛,令遭逢劫難後的眾人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了舒展的神色。

跟隨宿劍尊一起下來的各派掌門、長老離源頭最近,感到了那股精純的水係靈氣有如實質地朝著自己撲來,當即變了臉色:“劍尊!”

他竟是將自己的本命劍當做了鎮壓物,劍修的本命劍與自身相連,劍留在這裡,豈不是他也要被禁錮於此?

宿劍尊轉過身,一撩袍角在池邊的空地上坐了下來,仿佛地上凝固的血汙於他無染。

“取不到天級夔龍妖丹,我需要留在這裡暫時鎮壓,以免生變。”

他抬頭看向應秋水,儘管是坐在地上,視角低於她,但合歡宗第一人卻依舊在他身上感覺到了至強者的那種俯視。

昆侖劍宗這些年在外行走,代替劍宗行使意誌的是劍子北堂寒夜,宿劍尊鮮少露麵,但隻要他出現,就能令動蕩乾坤恢複穩定。

“神廟之下變了,神君像也變了,事及神宮,需要告知中洲。但眼下不是中洲開啟的時刻,所以我將消息傳了出去,傳給了那人,他應該很快就會到了。”

應秋水聞言眸光一沉,麵上的寒霜又重了幾分:“他要來?”

劍尊點頭:“你若不想見他,可以先行避開。”

旁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宿劍尊所說的那人是誰,但應秋水卻十分清楚。

待離開神廟回到歇腳的青蓮客棧,紅衣如血的宮裝麗人帶著身後的侍從登上二樓,進了先前楚倚陽住的那間客房。

這是他最後出現的地點,她來到青葉山城後,就住在了此處。

“下去吧。”她對身後的侍從吩咐道,然後獨自一人走進房中,來到敞開的窗前,神色淡淡地望著下方。

青蓮客棧所在的這條長街損壞之處比其他區域要少,先前作為各門各派年輕一代落腳的地方,現在自然而然也成了各派掌門跟長老休息的地方。

她伸出右手握住了窗沿,目光似是落在那些朝著客棧走回來的各派掌門長老身上,實則不知落在何處。

中州不到開啟的時間,北境發生的事情要通達到神宮去,就必然要找神宮在地上的使者。

而她與這位中洲的地上行走是舊人,多年以前他們還是朋友。

隻不過如今早已恩斷義絕。

宿劍尊說得對,她並不想見他。

但是事情牽涉到劫心……那放在窗沿上的纖纖素手用力地收緊了,她找不到這個孩子的下落,或許就隻能寄望於他身上。

因此就算是再也不想見到此人,她也是不會避開的。

刻意淡忘多年,到此刻,應秋水倒是能夠心平氣和地想:“這些年,你是都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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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距離那場屠龍之戰的暴雨夜已經過去了足足七日,一束天光從山洞上方的裂縫照下來,將秘境風光也帶入了這個山洞中。

山洞中央的這束光落在一截雪白勻稱的小腿上,那原本遮蔽著這截小腿的白衣已經零落不堪,破碎的布料根本遮不住欺霜賽雪的肌膚,那串曾令很多人聞風喪膽的金鈴圈在纖細的腳腕上,也是無遮無擋。

山洞裡一片安靜,而下一瞬,這截被天光照到的小腿動了動。

金鈴發出細碎的聲響,它的主人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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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在高熱中沉浮了七日七夜,楚倚陽的意識終於在這個早晨恢複了清醒。

過去的七日當中,他都在本能驅使中度過,在人間極致的快樂與痛苦之間輾轉,一半置身天堂,一半就置身地獄。

睜開眼睛時,他大腦雖然在隨著山洞光景映入眼中,同步恢複清明,但這一絲清明卻還沒來得及徹底破開他腦子裡的混沌。

維持著半趴在地上的姿勢,楚倚陽感到那股充斥在丹田經脈間的磅礴凶暴靈力消失了,丹田跟經脈即將被撐爆的痛楚也不見蹤影。相對而言,他身體卻酸痛起來,關節、腰肢、大腿,都有種仿佛被車撞過又重新拚湊起來的酸滯感。

下一刻回歸的是觸?感。①思①兔①網①

他的臉所貼的不是粗糲的沙土,也不是堅硬的石頭,而是一具溫熱而富有彈性的軀體。

兩人之間沒有什麼阻擋。

楚倚陽:“……”

顧不得身上各處疼痛,他一下撐起了上身,果然見到自己是趴在北堂寒夜身上。

記憶回籠,過去七天七夜裡,在那片高熱的火焰裡,在那痛苦與極樂交織的無邊大海中,唯一他所能攀附的就是這個人,唯一與他共度的也是這個人。

大抵是沒有什麼看自己兒子春宮的興趣,獄修羅早已經離開,連帶著留下的魔氣也都淡去,隻有那道三指寬的黑色布條依然罩在北堂寒夜的眼上,將昆侖劍子如同神祇般的俊美麵容遮擋了幾分,叫人不再那麼難以逼視。

楚倚陽心情複雜地看了北堂沉睡的俊顏片刻。

第一次跟主角產生聯係,竟然就是這種頗為深刻的糾葛,他想著獄修羅提到的血契,低頭看向自己的丹田位置,那裡添了一抹明顯的血色印記,勾勾纏纏,像是一朵生在魔域的花朵。

血契高於世間一切從屬關係。

這個印記代表了他要服從於契主,受契主的情緒波動影響,北堂寒夜身陷在情毒欲焰中,從開頭到結束都完全由本能掌控,那他也隻能跟隨北堂的步伐,和他一起拋棄理智,做一頭被情焰操縱的野獸。

不過世間所有從屬契約,拋開距離不講都是耍流氓,即便是三大豔毒之首的“美人恩”,那也是要保持在一定的距離內,才能發揮作用,想來血契也是如此。

想通此節,楚倚陽舒展了眉心,反正出了秘境之後,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而且境界倒退的合歡宗少主跟北堂劍尊也不可能有什麼交集,頂多他回了合歡宗以後就閉關,以後能跟他不見麵就不見麵,這血契就當作沒有。

他想著,目光向下,來到自己剛剛枕著的%e8%83%b8口,一接眼就看到了上麵的精彩痕跡。

“……”

天級夔龍的妖丹以他的身體為熔爐,煉化出磅礴精純的水係靈力,在雙修之時渡到了北堂寒夜身上,修複了他身上大半的傷。

他%e8%83%b8口那個深可見骨的傷口如今已經痊愈,在兩人雙修之時散開的繃帶下,%e8%83%b8口的肌膚光潔平整,好像從來沒有受這麼一道傷。

然而妖丹修複了他受損的軀體,受傷的經脈,卻沒有修複楚倚陽在失控之時留下的痕跡。

看著那些抓痕、咬痕,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在失去理智,完全受本能操控的狀態下,戰況有多麼激烈。

楚倚陽頭疼地收回目光,想著幸好北堂還沒有恢複清醒,不然兩人麵對麵得有多尷尬。

他低頭看向自己,見到自己身上的精彩程度比起北堂來也不遑多讓,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然後準備起身到山洞裡的水池邊去清洗一番。

時間過去七日隻是一個體感的數字,實際上他並不確定時間在這種時候究竟過去了多少,但現在北堂的豔毒已解,自己生吞的這顆天級妖獸內丹也不再暴動,似乎也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北堂寒夜還沒有醒,但為了避免他在自己打算跑路的時候突然醒來,楚倚陽還是點了他頸後的幾個%e7%a9%b4道,讓他睡得更沉,然後從他身上爬起了身。

為了阻隔自己的兒子跟替他解毒的楚倚陽之間的關係,獄修羅可以說是將一切都算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