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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剛剛包紮好的地方劃過,充作繃帶的布條頓時散開,包紮好的傷口再一次血流如注。

“喝!”他將兒子流血不止的傷口抵在了被自己鉗製住的人唇上,故技重施在楚倚陽的頸間一點一按,躺在地上的人就被迫將流入口中的鮮血咽了下去。

單純的解毒跟以身為爐鼎煉化妖丹給北堂寒夜療傷不一樣,前者需要的時間可能就是一兩個時辰,後者卻不知要多久。

那幾個蠢貨死在秘境裡,天級妖丹被搶的消息,昆侖很快就會知道,他不能在秘境中等到兒子的傷完全好透,也還不到跟自己的骨肉相認的時機。

在楚倚陽口鼻之間徹底都是濃厚的血腥味,雙?唇也被北堂寒夜的血染成妖異殷紅的時候,壓製在他身上的那股力量終於撤走了,他得以起身,再次捂著自己的脖子有些狼狽地嗆咳出沒有咽下的血沫。

獄修羅緩緩起身,看著因為吞咽不及而被下頜流下的鮮血沾染了白衣的少年,見他在嗆咳中意識到身體的異常,蜷縮起身體,兩手捂住了小腹。

“你做了什麼……”鮮血入喉,立刻結成血契,楚倚陽感到自己丹田外的血肉正在發熱發痛,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血肉裡生成。

他不了解魔域的手段,讀過的劇情裡也不曾有這法術,隻聽見站在麵前的魔皇冷然道:“飲過他的血,結了血契,從此你就隻能服從於他的命令,歸順於他的意誌。”

說完他動了動手指,包裹在那枚天級夔龍妖丹上的魔氣就順應他的心念在楚倚陽的丹田中散開了。

幾乎是下一刻,楚倚陽就感到了未經祭練的天級妖丹在自己的丹田裡醒轉,那龐大精純又狂暴毀滅的靈力化作洪流,瞬間在他的四肢百駭裡席卷而過!

乾涸了幾日的經脈中再度靈力充盈,很快就超出了經脈的承載,將他的丹田經脈生生撐大了數倍,從內而外生出的劇烈痛楚令他的心法瘋狂地自行運轉起來。

楚倚陽是個很能忍痛的人,可即便是對他來說,這痛苦也遠遠超過了他的閾值。但他不得不承認魔皇的謀略,獄修羅這一手反製,確實是在不留下來殺死自己的前提下,讓身中“美人恩”的北堂寒夜不淪為傀儡的唯一手段了。

如果不是他現在丹田跟經脈都在爆裂的邊緣搖搖欲墜,皮膚上已經開始滲出一顆顆細小血珠,一開口就會發出止不住的痛苦聲音,他就算咬牙也要刺獄修羅一句“魔皇大人真是用心良苦,父愛如山”。

事已至此,想靠他自己來消化超越了他幾個大境界的天級夔龍的妖丹,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唯一不爆體而亡的辦法就是找一個容器,把這些龐大的力量導出去。

身受重傷的北堂寒夜正是一個適合的容器。

若是將整顆天級妖丹熔煉完,等他離開青葉秘境的時候,不僅能夠傷愈,恐怕還能因禍得福,一舉突破到渡劫期,成為昆侖劍宗最年輕的劍尊,讓一切都回到正軌。

楚倚陽自己也能恢複原樣。

從亂序中找回秩序,將一切撥回正軌,身陷亂局中的人找不到再抗拒的理由。

因此,當獄修羅揮手彈出一道霧氣,拍在兒子的身上,解了他被封住的%e7%a9%b4道時,在劇痛中顫唞的人沒有阻止。

在看著北堂逐漸複蘇,見他在蘇醒的過程中越過了最後的十息,周身氣機變得紊亂躁動,這躁動跟情熾順著血契的鏈接燒過來的時候,楚倚陽也沒有出聲。

唯有在獄修羅打算出手,將覆在兒子眼睛上的封印也撤走的時候,蜷縮在地上、苦苦支撐的少年用痛到變形的聲音叫住了他:“等等……”

魔皇停下了動作,看向痛到聲音都顫唞了還想說話的人,楚倚陽咬著牙,從牙縫裡把話一個字一個字地逼了出來,“救他可以,把他……眼睛蒙上……”

這不過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進行的一次劇情調整,以後大家還是橋歸橋,路歸路。

不跟主角扯上關係,不乾涉主線劇情發展,這才是他的行動準則。

“好。”這個要求倒是意外的得獄修羅的心,他解除了加諸在兒子身上的魔氣壓製,但留下了這條蒙住他眼睛,隔絕他神識的黑色布條。

情火欲毒被壓製得越久,反撲起來就越厲害,幾乎是在獄修羅解除禁製的瞬間,楚倚陽就感到腦海中轟然一聲,所有的意識跟清醒都衝得七零八落。

他眼神空白,跟對麵眼上蒙著黑色布條的北堂寒夜一樣,如同木偶一般受操控著坐起了身,那新生成的血契在他小腹上灼灼地跳動,在他跟麵前的人之間形成了一道鏈接,分享著對方徹底失控的情緒,令受契的他也跟著燃燒了起來。

……

北境玄門年輕一輩中最出色、最道心無垢的兩人在這個秘境黑夜裡,都淪為了天地間最古老的洪流的奴隸。看到受豔毒跟血契的操控,兩人聽憑本能地行動,映在山壁上的身影交融在一起,獄修羅心中想起往事,眼中浮現出複雜情緒。

良久,他轉身從山洞中退了出來,一揮袖以陣法封上此間,獨自走進了瀟瀟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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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青葉秘境開啟不過幾日,就生了異變。

劍宗七大司座有四人的命牌在門中先後破碎,而劍子在秘境之中也失去了聯絡,昆侖劍尊當日便來了青葉山城。

才受過血河的禍害,正在重建中的青葉山城裡,處處可見殘垣斷壁和受傷的平民。

因為先前昆侖的強援來得及時,所以在青葉山城之變中受傷、死亡、失蹤的修士數量比預想的要少,剩下的人已經如期進入了青葉秘境。

秘境之中,那頭天級夔龍已經被擊殺,持續了數日的陰雲散去,天空放晴,在裡麵試煉的各門各派年輕弟子並不知道中心區域發生了這麼大的驚變。

距離秘境封閉還有兩個月時間,他們的試煉還在繼續,來自秘境中央的消息在緩慢地向著整個秘境擴散。

重建的青葉山城裡隻有神廟是唯一完整的建築,昆侖劍尊宿清雲一來,便直接在神廟之外現了身。

神廟之外日光正好,不過是一陣春風拂過,就多了一個青色的修長身影,在融融日光中抬頭看向麵前完好的神廟。

他的頭發跟眉毛都是霜雪的顏色,但是一張臉卻很年輕,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幅畫,顯得清俊出塵,上善若水。

當代劍子北堂寒夜郎豔獨絕,鮮少有人站在他身邊能夠不被他比下去,而他的師尊就是這樣一個不會被他奪去光芒的人。

宿劍尊生得十分好看,是能夠好好用眼睛去欣賞、專心去看的那種好看,而不是像他的師尊跟唯一的弟子那樣,要畫在紙上才不會讓人覺得是在直視劍鋒的好看。

因為宿劍尊修習的劍道跟他的師父不一樣,跟他的弟子也不一樣。

他像一個尋常的劍客,身上毫無修為波動,也無大乘期修士的威壓,提著手中那把若水劍,像一滴水融入海洋一樣,就這樣尋尋常常地邁出一步,進了神廟。

神廟之中,那陰鬱邪惡的氣息已經散去,但是在廟中壁畫上,那漫天邪魔猙獰的樣子依然留了下來,一雙雙眼睛在畫中沉默地看著宿劍尊從外麵走進來。

神廟正殿此刻已經站滿了人,北境玄門各派的掌門跟長老都齊聚在這裡,讓偌大的神廟正殿都顯得有些擁擠。

宿劍尊一踏入殿中,這些在說話的各派掌門長老聲音就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一下子停了下來。

白發如雪、修眉如霜的劍尊一走進來,目光就落在天光之後那座神君像上。

同目力不足的楚倚陽不一樣,他站在這裡,哪怕天光形成的視覺差擋住了後麵的神君像,他看透一切的破虛眸也看到了神君像的真容。

原本麵部空白的雕像如今有了五官,那帶著一股天真的殘忍站在天光之下,垂著眼睛跟他對視的少年麵孔分毫畢現地呈現在他眼前,連嘴角揚起的弧度都分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在神像的注視下,宿劍尊再向前邁出一步,殿中的掌門各派長老就動作一致地齊齊麵向他,向他行禮:“拜見劍尊。”

這就是北境昆侖,地位超然於一眾門派之上。

而殿中向他行禮的人當中,有一人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那是一個紅衣如血的宮裝麗人,眉目之中透著一股不遜須眉的英氣,一頭烏發梳成如雲高髻,對稱地插著六把金色發釵,襯得絕色麵容越發冷豔。

她站在神君像的正前方,身旁隨侍的都是穿著粉色衣裙的合歡宗弟子,在肅穆的神殿中猶如開辟了獨立的一片空間,聚集了人世間最美麗的幾分春色,而無論是她的修為還是氣勢,都在一殿的掌門跟長老之中占據了絕對的主導地位。

宿劍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臉上露出溫和笑意,一麵朝著殿中走來,一麵對殿中的掌門跟長老說道:“無需多禮。”

等來到紅裙如血的宮裝麗人麵前,他停下腳步,開口喚了一聲:“應長老。”

“劍尊來了。”那宮裝麗人麵上的冷霜仿佛永遠不會為春風所動,她開口的時候聲音不似尋常女子柔婉,帶了幾分低沉沙啞,配合著合歡宗中人那種特殊的韻律,叫人印象更深。

此刻身在神廟之中,在昆侖劍尊到來之前其他門派唯她馬首是瞻的不是旁人,正是合歡宗大長老應秋水。

她是合歡宗少主應劫心的師父,同時也是他的親生姨母。宿劍尊為失蹤的劍子而來,而她則為失蹤的合歡宗少主而來。

北堂寒夜是在青葉秘境中失去音訊,但應劫心更早,在青葉山城傾覆的時候就不見了蹤影。

作為合歡宗修為最高的大乘期長老,她親自前來青葉山城,在這裡尋找自己弟子的蹤跡。

“劍尊。”

合歡宗是為了他們在秘境之外失蹤的少主而來的,與為了秘境之事聚集在這裡的他們目的並不相同。因此當宿劍尊一來,在這裡爭論已久的各派掌門、長老就像是見到了主心骨,都朝這個方向圍了過來。

“如今青葉秘境裡發生了這樣大的動蕩,是否要提前結束試煉,讓裡麵的弟子都撤出來?”

儘管現在裡麵的弟子不是像劍子或者合歡宗少主這樣在門派中地位特殊、對一宗傳承有著決定性影響的存在,但那也是他們各派培養出來的精英弟子。

他們在青葉秘境裡探查到了魔氣,雖然不知魔域的人怎麼進了秘境裡,但是憑七大司座跟劍子的手段都不敵魔域中人,他們這些弟子留在裡麵,也就隻是給魔修殺人多一些添頭而已。

宿劍尊的目光在他們臉上掃過,見到了各派掌門、長老切實的憂慮。

“更何況秘境之中最強的天級夔龍已經身死,中央區域的其他妖獸就失去了壓製跟束縛,定然會向著外圍去。”

若是遇上厲害的妖獸,也是凶險。

宿劍尊聽著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