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法術是什麼?”
這個問題書裡沒寫過,楚倚陽答不上來,剛打算順著他的話問一問,他就感到自己身上猛地一輕。
那些加注在他身上的引力仿佛在一瞬間消失了。
而近在咫尺的人鬆開了他,朝他張開手掌,掌心裡也出現了一個小鼎的虛影。
“是替身術。”
眼前的人已經是能叫無數少女為他傷心的模樣,明明有著英俊的成熟輪廓,對楚倚陽笑起來卻還是充滿了少年感。
在楚倚陽怔忪的瞬間,徐妄鬆開了另一隻手,伸手在他肩上一拍。
一個黃色的小紙人貼在了楚倚陽的肩上。
小紙人上生出了推力,推著他離開了青年模樣的鬼修少主,朝著通往人間的路飛去。
“徐妄!”楚倚陽猝不及防,第一反應就是伸手去抓他,可正在離他遠去的人卻隻是抬手握了握他的指尖,就放開了他。
“哥哥不是說我下去就是回我的快樂老家嗎?”本來在他麵前用了“徐構”這個假名,也沒指望能夠瞞過他的徐妄朝他揮了揮手,“不用擔心。”
兩人之間的距離飛快拉開,用替身術代替了他掉下去的人聲音遙遙傳來,“如果我活著回來,去合歡宗提親,哥哥可不要再拒絕我了。”
……
腳邊的火堆燃燒,發出劈啪聲響。
楚倚陽眼前虛無的影子散去,回過神來,用手中的樹枝撥旺了一下火。
這是他人生中的至暗時刻。
沒有修為,少年形態的身體也缺少戰鬥力,要知道秘境裡爭奪資源可從來不隻是人跟妖獸的廝殺。
所以通過灰白通道掉進來以後,他整整昏睡了兩日,醒來之後就在邊緣區域找了個山洞棲身。
他白天夜晚都不出去,隻在黃昏時出去找些果子,撿些樹枝,避開秘境裡的人跟妖獸。
好在青葉秘境這段劇情並沒有什麼合歡宗少主出場的戲份,原著裡唯一一句描寫就是他身受重傷,境界倒退。
楚倚陽覺得自己現在這個狀況跟廢了差不多,完全符合書裡這段描寫,都不用再出去整活了。
眼前的火堆燒旺起來,他伸出手,掌心浮現出那隻青黑色的小鼎。
小鼎在他的注視下緩緩旋轉,這隻鼎的來曆奇特,但書裡沒提到過它的存在,楚倚陽不知道它是什麼,又能做什麼。
他收起五指,把這個吞了自己修為又什麼都做不了的鼎收了起來,又敲了敲卡住的個人係統。
定格在88的【青葉山城】劇情進度條閃爍著沒有變化,係統也沒有回應他。
外麵雨聲淅瀝,曲曲折折地傳進山洞裡,讓人清晰地意識到這裡是真的隻剩自己一個。
變得寂寥起來的氣氛中,楚倚陽的肚子發出了抗議,提醒他現在這個身體沒有修為,扛不住餓。
火堆旁的人認命地垂下了眼睛,伸手拿起傍晚出去撿到的蛇,把已經開膛破肚的蛇屍串在樹枝上,支在火上烤了起來。
眼下沒有彆的辦法,看來是要在青葉秘境裡蹉跎三個月,等出口打開再出去了。
等回了合歡宗,脫離了青葉山城範圍,係統應該能恢複過來,到時候再去查這個鼎到底是什麼。
秘境中央,人和妖獸廝殺越發激烈,秘境邊緣的雨夜裡,也彌漫著血腥。
山洞外,兩人剛成功殺人越貨,想找地方避雨,天上就雷光一閃,照亮了一個站在他們對麵的黑影。
兩人一驚,還沒來得及動作兩顆頭顱就飛了出去,滾落在浸滿雨水的草地上。
山洞裡,蛇肉烤得滋滋作響,發出焦香。
雖然缺少佐料,但這種時候也沒有什麼可挑剔的,很快就能吃了。這樣想著,在火堆旁烤蛇的人就看到麵前的火光搖曳了一下。
火堆上逸散出細小的火星,楚倚陽眯起了眼睛,停下了轉動烤串的動作。
山洞深處不可能有風,他剛心生警覺,就看到麵前出現了一個身影。
明明是從外麵進來,來人身上卻沒有絲毫的水汽,隻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縈繞不去。
他整個被包裹在一片湧動的黑霧之中,叫人看不清他的麵目甚至身形,從頭到腳都寫著四個字——來者不善。
“什麼人!”
伴隨著虛張聲勢的質問,楚倚陽順手就把手裡烤得正香的蛇往火堆裡一捅!
火堆裡燃燒的樹枝瞬間被挑得飛向來人,坐在火堆旁的人則一下子彈跳起來,往外跑去。
啪啪數聲,滋滋作響的蛇肉跟冒著火星的樹枝掉在地上。
才衝出兩步,他眼角的餘光就瞥見對方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翻湧的黑霧就已經近在咫尺,而他的脖子上倏然多出了一隻手。
那修長的手指每一根都蘊藏著他難以撼動的力量,楚倚陽悶哼一聲,本能地抓住了脖子上的這隻手,從對方的手背上感到了活人肌膚的細膩跟溫度。
——青葉秘境裡怎麼會有魔修?
被卡著脖子提起來的人雙腳離地,足弓繃緊,火光將他們的影子投在山壁上,少年腳踝上的金鈴隨他的掙動而發出聲響。
這周身魔氣湧動的魔修審視著他,見到那雙看向自己的眼睛裡有不屈、不解,唯獨沒有畏懼。
楚倚陽的麵孔因為缺氧而泛紅,在這個不知身份的魔修凝視下極速地思考,對方為什麼會找到躲在秘境邊緣的自己,難道是因為從血池裡得到的那隻鼎……
正想著,就感到一股精純而陰寒的魔氣入侵了自己的身體,楚倚陽艱難地發出聲音:“做……做什麼……”
掐住他脖子的魔修卻沒有停手,魔氣朝著他的四肢百骸浸去,令他整個人猶如緩緩向著黑暗的冰水中浸沒,在窒息中更添了幾分骨縫都要結冰的冷。
就算是他修為還在的時候,這寒意也難以抵擋,更何況是現在。
聽見少年從牙縫裡泄露出聲音,見到他顫唞如蝶翼的眼睫上彌漫開的冰霜,這看不清麵目的黑影似乎掃了他一眼,發出一聲冷哼。
楚倚陽隻感到自己的大腦被重錘轟擊了一記,下一瞬就整個人被扔到了地上。
他發出一陣激烈的嗆咳,意識到想自己沒直接死出去,看來對這個魔修來說還有些利用價值。
這是好事。
山洞外雨水擊打芭蕉,聲驟未歇,籠罩在黑霧中的身影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抓回來的人。
隻見這個修為淺薄得連最低等的妖獸都比不上的少年捂著脖子坐起來,白衣的下擺如同雲霧在黑暗中散開,腳踝上一串金鈴矚目。
這黃金打造成的飾物映著山洞中昏暗的光線,圈著他的腳踝,猶如圈住了一捧細雪、一束月光。
秘境中還有無數人的修為比他高,資質比他好,可最適合的就隻有他一個,將就著用罷。
黑影沉默著看了他片刻,在昏暗的火光中緩緩開了口:“給他解毒,否則死。”
他的聲音跟楚倚陽所設想的嘶啞不同,聲線華麗,叫人聽之難忘,憊懶中更有一種常年身居高位帶來的威勢,仿佛天下無人可以違抗他。
楚倚陽的大腦漸漸恢複清明。
他抬頭朝著周圍看去,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在先前那個山洞裡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此刻他置身於另一個大得多的山洞中,洞中生著微弱的火,空氣裡彌漫著淡淡血腥。
不遠處的地上躺著一個人,蓮花冠,牽星鏈,玄色重衣被血腥浸透,蓮花染血,眼上綁著一根兩指寬的黑色布條,烏發散亂地披在臉側。
楚倚陽的瞳孔猛地收縮,哪怕他此前沒有見過地上的人,哪怕此刻那張冠絕四境的麵孔正因為重傷失血,而顯出了幾分在他身上從不得見的易碎感,也不會叫人錯認他的身份——
躺在地上的正是先前在青葉山城一劍破了血河大陣的本文主角,北堂寒夜。
先是徐妄,現在又是他,【青葉山城】這段劇情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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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倚陽的計劃版圖裡,並沒有牽涉到北堂寒夜的部分。
畢竟他是絕對的主角,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有生命危險,哪怕陷入絕境也能夠化險為夷,算是這些關鍵劇情人物當中最讓人省心的一個。
楚倚陽隻要把四大版圖的支線劇情都掌握在手裡,就能推出後麵的故事發展,作為主角的北堂寒夜也會按照主線的發展走下去。
可是眼下主角卻躺在這裡,彆說是連跨數境,一出秘境就成為最年輕的劍尊,簡直都要傷重難支了。
不止如此,楚倚陽還察覺到這雖萬千人往矣,卻無一人能近身的未來劍尊情況不對。
他%e8%83%b8口開了個深可見骨的大洞,流的血浸染了身下的泥土,理應失血過多氣息微弱,可地上的人在昏迷之中依舊氣息急促,比霜雪更白的肌膚染上了紅,猶如白紙洇開了胭脂色。
好歹也是合歡宗少主的人露出了然之色。
那全身籠罩在翻湧魔氣之中的身影聽他問道:“是‘情人眸’,還是‘美人恩’?”
少年的聲音聽起來帶著幾分沙啞,似乎是因為方才被掐住脖子的時候損傷了喉嚨,但是卻鎮定自若,提及出自合歡宗的頂級豔毒時如同吃飯喝水一般自然。
他的身上沒有半點修為,卻能在青葉秘境裡安然活下去。
未曾修行,根骨資質卻是絕佳,能跟天生劍骨還修殺戮道的北堂寒夜契合,不至於豔毒未解儘就暴斃身亡,這少年的來曆定然不簡單。
但把他帶來的人卻是極其厭惡這豔毒,連帶著製出豔毒的合歡宗也一起厭惡上了。
楚倚陽還未順暢呼吸多久,就又再次被掐住了脖子,手的主人身上魔氣翻湧越盛,隱隱化作無數魔物之形,那華麗憊懶的嗓音也染上了殺意:“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重要。”這一次沒被掐著脖子提起來,楚倚陽還能說話,他拍了拍脖子上的這隻手,示意他放開自己,“關鍵是我跟閣下一樣,都不希望劍子死在這裡。”
至於這個能夠在青葉秘境自由來去,對豔毒無比厭惡,把他抓來隻為給昆侖劍宗的下任繼承者解毒的魔修,身份也呼之欲出。
——除了北堂寒夜身上另一半血統的提供者,現任魔皇“獄修羅”,還能是誰?
他與北堂寒夜的生母當年就是因為豔毒而結下孽緣。
本應是不為情所擾的高傲魔君,在遊曆時意外救了身中豔毒的劍宗弟子,原本不該生出糾葛,他偏偏為對方的真情所動,願意收斂一身戾氣,與她相伴到老,白首不離。
哪知等他情根深種,才知道佳人的深情不過是因為豔毒而起,她傾注在他身上的深情從來都屬於另一個人。
一朝服下解藥,解了身上的“新人笑”,所有的山盟海誓、恩愛不疑就都成了笑話。
昨日還深愛他的人,今日就化作陌路,看他的眼神甚至帶上了難以抑製的厭惡。就連他們的兒子也被她視作了無法抹去的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