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飛,百姓苦不堪言,根本沒有一寸能夠容身的土地。
站在殿內,楚含岫疲憊的臉上出現一抹笑,這抹笑還越來越重。
“哥,你偷摸笑什麼呢?”楚含玉這段時間在邢大夫那邊幫忙,瘦了一些的臉湊到楚含岫跟前,歪著腦袋看他。
楚含岫看著沈阿爹,道:“有些事情,終於與之前不一樣了,或許這不一樣,會帶來不一樣的結果,我為這不一樣高興。”
“???”楚含玉一腦袋的不明白,什麼一樣什麼不一樣,怎麼感覺他哥在打啞謎。
沈阿爹卻聽明白了他說的是什麼,身體頓了頓,壓抑著內心的欣喜,點頭道:“是該高興高興,今日曜王還大敗了定王,咱們翻翻帶來的東西,看看有沒有什麼能添添菜的,今晚吃些好的。”
“含岫,你這些天一直在外邊忙活,臉色都有些不對勁了,趕緊去休息休息,吃飯了夏蘭去叫你。”
“嗯,”他確實十分疲乏,雖然逼著自己能夠一邊運轉功法一邊用異能給人治傷,但他始終是人,會累會餓會渴,長時間睡眠不足,他精神狀態實在談不上好,“如果有急事,可以提前叫醒我,特彆是我師父那邊的事兒。”
“好,阿爹知道。”
宮裡現在住的人多,一切從簡,楚含岫隨便擦了下臉,洗了洗腳,倒床上就睡著了。
等他睜開眼睛,外邊的天色卻是亮的,紛紛揚揚的雪花飛舞著,落在宮殿的屋頂上,院中的樹上,以及地磚上,提示著人們,已經快到年關了。
十幾天以來睡了最好的一覺,楚含岫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裹了一層又一層爬起來。
腳剛落在鞋子上,端水進來的夏蘭臉上露出開心的神色:“少爺你醒了?”
“我師父那邊沒差人過來吧?”
“沒有,那邊除了邢大夫,還有京都城裡好些郎中呢,這些天那兒就沒有歇停的時候,能處理的都處理了。”
“那就好,吃完飯我過去瞧瞧。”在醫療技術落後的古代,能夠奪去人性命的因素太多了,哪怕一些傷兵被楚含岫用異能從鬼門關救回來,但後續治療時遇到的感染,發炎,都會讓他們失去性命。
所以楚含岫想去挑一些有發炎感染症狀的傷兵,偷偷做一些治療。
能救回來一個,之前做的那些就不是無用功了。
——
“楚大夫。”
“楚大夫去邢大夫那邊嗎?”
“你們這是收拾東西,準備出宮嗎?”
“是啊,”跟楚含岫遇到的百姓道,“今早有大人來告訴我們,城內的殘兵已經清理過了,很安全,我們可以回去了。”
“回去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等手裡邊兒的事情忙完,我也要回去的。”
“哈哈哈哈哈,楚大夫這話說得好,這兒再好,也不如家裡好,趁著過年之前,把屋子休整休整,隻要能將就住著就行。”
“楚大夫您忙,我們就不打擾您了。”前些天楚含岫帶著人總是衝在救治傷兵的最前邊,好些看起來沒救了的傷兵都在他手底下多了兩口氣,有抬到邢大夫那兒醫治的機會。
不管救的是認識的,或者不認識的人,凡是看到的人都對他生出敬意。
楚含岫望著收拾東西,臉上雖然還殘留著一些驚惶,但對生活仍帶著希望的百姓們,帶著夏蘭繼續往前走,沒一會兒,就到了專門用來留治傷兵的一片宮殿。
宮道兩邊,宮殿的空地上,還飄蕩著一些來不及收的布條。
這些布條顏色不統一,材質也不統一,都是用宮殿裡找到的布料撕成的,專門用來給傷兵包紮傷口。
用之前全都放進鍋裡煮過,用過後清洗乾淨再次複煮,雖然看起來顏色斑駁,但絕對比隨手撕下來用的布條乾淨得多,細菌也少了不知道多少。
殺菌的重要性楚含岫記在了送給邢大夫的小冊子裡,剛組織人手救治傷兵的時候,他就在邢大夫耳朵邊提醒了兩句,效果不錯。
“含岫。”
就在楚含岫剛走進邢大夫所在的那間宮室,就聽到了邢大夫的聲音。
他望著麵色帶著倦意的邢大夫,大步走過去:“師父,您昨天晚上怎麼沒讓人去叫我,看您這樣,昨夜好些人都能睡會兒的時候你又沒睡。”
“人老了,沒那麼多瞌睡,多救治兩個人正好。”
“對了,我有些疑問想問問你,你跟我來一下。”
“哦好。”楚含岫抬腳往他身邊走去。
夏蘭正要跟上,他突然道:“夏蘭,你去那邊幫著他們給傷兵查看一下傷口,這兒人手從來就沒夠用過。”
“是。”夏蘭跟楚含玉他們之前就在這兒忙活,自然知道邢大夫這句話不是假話,二話沒說轉身去忙活。
邢大夫把手背到身後,抬腳往宮室後邊走去,“走吧,咱們到了地方再說。”
第134章
“師父,是出了什麼棘手的病症嗎,還是……”楚含岫都往具有傳染力的疫病那方麵想了。
邢大夫望著外邊來來往往的人,因著這間宮室堆的是用不上的桌椅板凳,所以沒有人往這邊靠。
他壓低聲音道:“你治療那些傷兵的手段,沒有讓其他人發現吧。”
楚含岫瞳孔驟然縮緊,瞬間反應過來他這番話的意思,垂放在身側的手動了動,下意識想打哈哈把話題扭到其他地方去。
但沉默片刻後,道:“師父,您老人家……是怎麼發現的……”
“你遮掩得還不錯,雖然把那些傷兵從鬼門關拉回來,但是傷口的表麵沒有留下什麼痕跡,隻憑肉眼,其他人都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邢大夫望著他,“但經過你手的重傷傷兵太多了,按理來說,那些傷兵彆說撐到我們手底下醫治,恐怕剛從戰場上拖出來,那口氣就斷了。”
“一個兩個可以說是他們運氣好,可你自己救的人有多少你自己心頭有數,這兒的郎中都已經傳出曜王受命於天,連他手底下的將士都能夠得到上天庇佑的鬼神之談。”
楚含岫緊繃的神經一點一點地放鬆下來。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都死守著異能這個秘密,就怕引來惡意的覬覦,給自己和家人帶來禍事。
現在,除了赫連曜,又多了一個知道他秘密的人。
如果是其他人,他現在已經想著怎麼把危險降到最低,但這是他的師父。
“除了師父您,沒有其他人發現吧?”
“放心吧,”邢大夫道,“要不是聯想到曜王的身體,我也不會往你身上想。”
說著,這個平日裡性情古怪的小老頭聲音更小了,兩隻眼裡全是好奇:“你這堪稱從閻王爺手裡搶人的獨門絕技,到底是怎麼施展的——”
“哎喲,”邢大夫啪地一下拍自己的腦門,對楚含岫道,“見諒啊含岫,一遇到跟醫術有關的事兒我就想鑽進去,以後不止是我,其他任何人,你都彆輕易放下戒心。”
“世上之人為了活命,什麼都能做得出來,你一個小哥兒,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楚含岫提著的心徹底放下了,師父始終是師父,哪怕心頭有疑惑,也會在第一時間想到他安危的問題。
楚含岫點點頭,道:“師父您放心,除了侯……曜王,我阿爹,還有您,沒有人知道我可以救治那些傷勢極重的傷兵。”?思?兔?網?
“而且,若這真是可以傳授給彆人的醫術,那我定不會私留在手中,教給更多人,救更多的人才是最好的。”
“可我這個救治的法子,隻有我一個人能用,日後也會隨著我一起消失在世間。”
邢大夫點點頭:“你自個兒心頭有成算就行,”說著,他臉上露出些許笑容,道,“怪不得自從你來侯府後,曜王不僅堵塞的%e7%a9%b4位疏通了,還能夠重新站起來,我就說以我對曜王身體的推斷,他不僅沒有重新站起來的希望,這兩三年還會越來越虛弱,最終油儘燈枯。”
“多虧了你,要不然,此次京都百姓危矣,大越危矣。”
楚含岫不好意思地笑笑,怕師父要把他誇到天上去,連忙道:“師父,咱們一起去看看那些傷兵吧。”
這一忙,就忙到了傍晚。
前些天宮外全是叛軍,出不去,藥材不多隻能省著用,所以好些傷兵的傷好得比較慢,更有一些傷兵的傷口不可避免地發炎,感染,出現了一係列症狀。
有邢大夫打掩護,楚含岫先給那些傷勢嚴重,發炎,感染情況不怎麼樂觀的傷兵治療。
直到天徹底黑了,才緩了緩身體的疲憊,小聲對邢大夫道:“師父,他們的傷無礙了,修養半個月左右就能好起來,我先回去了。”
這些傷勢比較重的傷兵跟那些傷勢較輕的傷兵分開住,不是因為疼痛昏昏沉沉,就是睡了過去,自然不可能發現楚含岫對他們做了什麼。
一旁的邢大夫卻是直到這時他才知道徒弟有的是什麼樣的神仙手段,明白過來這哪是什麼醫術,已然是鬼神莫測的手段,怪不得在侯府的時候他一絲一毫的異常都沒有發現。
那顆本就為楚含岫提著的心提得更高,叮囑的話比剛才更多,讓楚含岫萬萬要護好自身。
“徒兒一定謹記在心,”天馬上就要黑了,楚含岫道,“師父您和我一起回去,用膳之後再回來休息吧。”
邢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須,“我就不用了,現在這邊有專人燒煮飯菜,我隨便用些便休息。”
“那我就不耽誤師父您休息的時間,明天一早我再來。”
“去吧去吧。”邢大夫揮手,讓他趕緊走。
楚含岫點點頭,轉身出了宮室,外邊候著的夏蘭看到他出來,提著燈籠走到他跟前,主仆二人在寒風裡往回走。
剛一踏進家裡人住的宮殿大門,一個熟悉的人影就大步走過來,一把攬住了他的肩膀:“你可算回來了,再不回來,我這個好消息要等到明天才能告訴你了。”
楚含岫望著七八天沒見,左眼下邊多出一條小拇指長的細長傷痕的赫連澤,臉上的笑容毫不遮掩,“跟我說說什麼好消息?”
“嘿嘿,”赫連澤英氣的眉毛跳動,“我現在可是一個總旗的旗長了,手底下有五十號人呢,跟咱們當初說的,我在前頭砍敵人腦袋,你在後邊給我當軍醫又進了一步!”
楚含岫知道,他是真的為此而高興。
守城戰開始的時候,赫連澤就說通了老侯爺,在赫連曜相熟的將領手下當小兵,一開始那些人難免因為他的身份和性彆對他處處照看,但一打起來,赫連澤那股衝勁兒讓不少人對他另眼相看,到現在,那些兵卒已經跟他兄弟相稱了。
楚含岫相信,他這個總旗的官職,絕對沒什麼水分,也忍不住為他高興。
“我就知道你能行,”楚含岫笑著道,“今晚你就在這兒吃飯,算是我為你慶賀了。”
“哈哈哈哈,行,就在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