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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兄台沒少掙黑心錢。”

宋契低笑, “為表歉意,兩位的酒菜,鄙人付了。”

“多謝。”周染寧收回視線,叫來店小二,要了一盤辣子雞。

北陲嚴寒,做的飯菜比較麻辣,周染寧端著辣子雞走到宋契桌前, “禮尚往來,這盤辣子雞算我請兄台用的。”

她指了指盤中的紅辣椒, “這辣椒炸的酥脆,特彆入味,兄台一定要嘗嘗。”

宋契眯眸,他這人藏的極深,不會讓人看出弱點,即便是近身伺候的隨從,也不知他沾不得辣。

麵對一盤子紅辣辣的雞肉,他隻是笑笑,道了聲謝。

誰知周染寧直接坐在他對麵,盛情邀請: “這家店的辣子雞遠近聞名,兄台一定要嘗嘗,除非……”

周染寧眸光流轉, “兄台吃不了辣。”

聞言,隨從們紛紛看向他。

宋契雅笑,執起筷箸,夾起一顆辣椒, “既然小兄弟如此推薦,鄙人且試一試味道。”

周染寧含笑點頭。

宋契忽然覺得她的笑容很熟悉,像淺埋在心中的一束暗光,複又冉亮, “我們以前見過”

周染寧與他相識十年有餘!要不是陸緒的出現,他們二人差點定親。

周,宋兩家曾是鄰居,時常走動,若非如此,那些年裡,周染寧又怎會與宋楚輕成了朋友。

而宋契,算是鄰家哥哥吧。

隻不過,當年的少年郎,早已變了模樣,成了庸俗中的那一個。

周染寧避開他的視線, “兄台慢慢享用,小弟回座位了。”

“請。”宋契目送她回到隔壁桌,本想放下筷箸漱口,卻莫名又夾起一顆辣椒放入口中。

麻辣感直充腦門。

不能沾辣的人,當真是一點辣椒也吃不下。

他隔著食桌問道: “小兄弟既是京城人氏,為何千裡迢迢來到北陲”

隨從們麵麵相覷,不懂主子為何對一個陌生小夥子產生興趣。

周染寧懶懶看向他, “做生意,兄台呢”

宋契隨口說來: “探親。”

周染寧點點頭, “既是探親,怎麼沒見兄台帶著伴手禮”

宋契一愣,笑道: “路遇雪崩,遺落了。”

“可有同伴受傷”

宋契抿口茶,不鹹不淡道: “確實走失了幾位同伴,不知他們是否找到北了。”

周染寧淡笑不語,眼裡含著幾分謔。

與此同時,陸緒收到一封匿名信,閱後大怒,當即下令返回京城,並派人前往蒹葭山莊,沿途攔殺宋契和穆方簡。

*

蒹葭山莊。

齊蘊站在高高的閣樓上,與穆方簡喝著茶。

穆方簡三十有九,膝下隻有一女,取名穆咚咚,與周染寧年紀相仿,至今未婚配。

齊蘊飲啜杯中茶,望著山莊內覆雪的假山,道: “穆帥若是決定好了,咱們即刻啟程,再耽誤下去,陸緒的人就要到了。”

提起陸緒,穆方簡剛毅的麵容變得陰沉, “卑職樂意隨太子殿下出生入死,但有一個條件。”

“請講。”

“卑職要攜女一起北上。”穆方簡麵上流露一抹柔色, “咚咚沒離開過我,我也不放心將她安置在彆人府上。”

齊蘊問道: “令嬡可有特長”

特長

穆方簡汗顏,他閨女除了淘氣,當真是百無一用。

當然,這是他這個老父親的看法,就是恨鐵不成鋼吧。

將心比心,齊蘊答應下來了。

眾人準備離開山莊時,徐福來驚覺: “肖柯人呢”

無人知曉……

齊蘊忽然意識到什麼,糟了!

此刻,一名農夫挑著扁擔,與宋契的人馬狹路相逢。

他攔住打馬而過的宋契,揚臉問: “官爺買羊奶嗎”

肖柯居高臨下看著他, “怎麼賣”

農夫放下扁擔, “三兩錢一斤。”

一旁的隨從試探道: “你這賣的便宜,可彆是摻了水。”

農夫笑道: “好不好喝,官爺們嘗嘗不就知道了。”

說著,他掏出三個竹筒,倒入羊奶,遞給為首的兩個隨從,又將最後一個竹筒遞到宋契麵前, “官爺請用,不好喝不要錢。”

宋契笑了笑,跨下馬,反手握馬鞭,接過竹筒,輕嗅了下, “膻嗎”

“不膻。”

“聞著倒是香濃。”

“喝起來更香。”農夫托起筒底, “官爺快嘗嘗。”

那殷勤勁兒屬實過頭了。

宋契狐眸帶笑,慢慢舉起竹筒,飲下羊奶。

農夫直勾勾盯著他凸起的喉結。

倏然,臉上一濕。

宋契將口中羊奶儘數噴在他臉上,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之際,抬腳狠狠踹去。

農夫被踹出一丈遠,仰麵倒在地上。

宋契抬腳踩在他%e8%83%b8膛,拔出腰間佩劍,劍尖直抵他的頸動脈, “誰派你來的”

農夫掙紮一下沒有掙開,怒瞪男人。

宋契示意隨從,隨從走過來,彎腰撕掉農夫臉上的遮掩。

隨即,宋契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是肖柯!

果然是冤家路窄。

當年肖柯冒險毒殺他未果,被打入刑部大牢,要不是太子從中作梗,肖柯早成了刀下厲鬼。這人倒是記仇的很,追著他不放。

那就休怪他無情了。

宋契拽住肖柯衣領,將人提起來,兩人個頭差不多,宋契因習武,力氣占了絕對優勢,輕而易舉鉗製住對方,譏誚道: “肖兄癡情的程度令本督佩服,隻是,為了一名見財忘義的妓子,值得嗎”

肖柯從不是貪生怕死之人,這會兒被抓,雖不甘心,但也無懼,呸道: “老子殺你,不單是為了女人!”

“哦那是為了什麼”宋契笑,笑容無害,卻是最毒, “算了,本督事忙,沒功夫跟你閒扯,這就送你上路。”

“噗!”

肖柯忽覺劇痛,一把長劍刺入腹中。

宋契附在他耳邊,輕笑道: “聽聞醫者不自醫,量你醫術再好,救得了蒼生又如何肖柯,人太狂妄,沒有好下場。”

說著,擰動手裡的劍。

“噗……”

肖柯又吐出一口血。

宋契鬆開他,看著他如木雕一樣倒在地上,掏出白帕,擦拭手上的血,而後慢慢擦拭劍身。

離去之前,將白帕蓋在了肖柯的臉上。

隨從不明所以,這刺客還未咽氣,主子怎麼就走了

空曠的雪地上,印出一幅血梅圖,肖柯如殘破的花蕊,失了氣色,奄奄一息。

他撤掉臉上的帕子,忍著劇痛站起身,搖搖晃晃走向周染寧所在的客棧。

醫者不能自醫,那就找彆人唄。

他想起了阿虎,就信那小子一次吧。

傷口一直在滲血,血流不止,肖柯跌跌撞撞進了客棧,引來騷動。

周染寧和阿虎跑下二樓,扶住跌倒的他。

“怎麼回事”周染寧麵色凝重,與阿虎架著他往屋裡走。

肖柯咬牙道: “刺殺宋契不成,反遭毒手。”

話落,周染寧戛然止步。

以宋契的性子,會放過肖柯

絕不可能。

那麼,隻有一種可能,肖柯被跟蹤了。

說時遲那時快,客棧外響起馬蹄聲,宋契穩住馬匹,看向敞開的客棧大門,目光落在肖柯和周染寧身上。

宋契知道,途中遇見肖柯絕非偶然,心思百轉間,將肖柯與透露穆方簡下落的神秘人聯係在一起,故而想要一探究竟。

沒曾想,竟與客棧偶遇的小兄弟有關,當真是處處逢陷阱。﹌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宋契揚手, “拿下三人。”

隨行二十七人拔出佩劍,嚇跑了住店的百姓,掌櫃和店小二跪在地上,一勁兒喊著“饒命”。

周染寧讓阿虎帶著肖柯從後門走,自己拔出環首刀,攔住了隨從。

阿虎不想走,可不能看著肖柯血流而亡,故而先行一步。

刀光劍影間,桌椅被踢翻,碗筷被打碎,場麵混亂不堪。

周染寧攔在後門處,以一敵二十七,極為吃力。

宋契起了興味,但深知耽誤不得,於是拔出佩劍,加入打鬥,朝周染寧麵部刺去,劍尖無意中勾住了周染寧的假胡子,向上一挑,胡子飛了出去。

周染寧轉個身,避開劍氣,掉轉手腕,攻向宋契。

宋契突然怔住,任她的刀尖逼近。

“主子!!”

隨從們驚慌。

宋契反應過來,向後退開,與眾人一同架住了周染寧。

數把長劍架在了周染寧的脖子上。

“退開,不可傷她!”宋契大聲道。

隨從們立馬收勢,將劍虛虛架在女子脖頸上。

宋契走近她,眼底溢出不知名的光,視線鎖著她的雙眼, “我就說,咱們似乎見過麵,寧兒。”

當念出她的名字時,那種被強行壓在心底的悲傷徹底找到了宣泄口。

他凝著周染寧漂亮的臉蛋,視線上移,抬手撤掉她的“美人痣”,笑道: “會易容了。”

周染寧外表冷靜,眼底卻凝著擔憂,希望齊蘊等人不要在這個時候回來。

宋契的指尖輾轉在她臉上,移到右眼眼尾處,以指腹輕輕蹭了下,沒有蹭掉淚痣,記憶裡,她沒有淚痣。

周染寧側臉,避開他的手。

宋契真真切切體會了一次失而複得,雖然,她從未屬於過他。

隨從提醒: “主子,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儘快前往蒹葭山莊吧。”

“不去了。”宋契敏銳的“嗅覺”提醒著,穆方簡恐是個詐。

他要在陸緒之前,趕回京城。

宋契看向跪地的掌櫃,問道: “可有馬車”

掌櫃磕頭, “有的有的,大俠彆殺小人。”

“我像那麼肆血的人”宋契輕笑,尋到一根麻繩,捆住周染寧的雙手,攬住她的腰,將人往外帶。

周染寧被推入車廂內,隨即,宋契撩袍走了進來,放下簾子,對外麵吩咐: “加快返程。”

“諾!”

周染寧坐在宋契對麵,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宋契任她盯著,心情說不上好,畢竟此番作為必將惹怒陸緒,但又說不上壞,因為撿到了寶。

她曾是他想要捧在手心的女人。

他靠在車廂上,雙臂環起, “剛剛忘了說,好久不見,寧兒。”

周染寧收回視線,沒有搭話。

宋契對周染寧的“死”充滿好奇,問道: “你是怎麼死裡逃生的”

周染寧還是不理。

宋契笑笑, “太後看走了眼,錯信了徐福來,看來,徐福來對你手下留情了。”

說話間,他坐到了周染寧身邊,目光直辣地盯著她的側顏。

她比出嫁時更美了,眼角那顆淚尤為嫵%e5%aa%9a。

周染寧往旁邊挪動,避免與他發生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