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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重重哼了聲,低聲道:“小賤人。”

周染寧閉下眼,實在受不了內侍之間的爭風吃醋。

劉嶼朝她招招手,周染寧走了過去,隔著隔扇,能聽見宋楚輕的聲音。

劉嶼算是不地道的,微微拉開隔扇,看好戲似的推了周染寧一下,“瞧仔細了。”

說完,退到一邊的燈籠椅,翹著二郎腿“守夜”。

周染寧通過細微的門縫,看見宋楚輕坐在陸緒的腿上,賣弄著風騷,平日裡溫婉賢淑的太後,背地裡竟這般放蕩。

周染寧覺得惡心,視線移到坐著的陸緒身上。

陸緒麵無表情地享受著女人的伺候,臉上除了一點紅,再無其他情愫。

兩人似乎差不多了。

宋楚輕退開,當著陸緒的麵整理衣冠,趴在他身上,“我都做到這份兒上,彆再繃著臉了行嗎?反正你又不在意周染寧。”

陸緒半摟著她的腰,沒說什麼。

宋楚輕用玉佩流蘇撓他的癢,陸緒扣住她的手腕,往外一推,冷聲道:“很累了,彆鬨。”

宋楚輕委屈道:“你出力了嗎?”

陸緒不講話。

宋楚輕將臉貼在他%e8%83%b8膛上,癡癡念著:“阿緒。”

隔扇外,周染寧默默推開,走到劉嶼身邊。

劉嶼往嘴裡扔乾果,小聲問:“難受嗎?”

周染寧瞥眸,“為何難受?”

劉嶼勾唇,“當我沒問。”

這時,隔扇被人從裡麵拉開,劉嶼放下腿,拉著周染寧起身,將她藏在自己身後,笑著對陸緒道:“承勤王今日離開的挺早啊。”

陸緒看不慣劉嶼,卻因他執筆太監的身份動他不得,司禮監和錦衣衛同為帝王的心腹機構,兩大勢力相互抗衡,陸緒雖然權傾朝野,但也有權力夠不到的地方,那便是司禮監。

周染寧揣測,陸緒之所以著了宋楚輕的道,多半是想要通過她來穩固小皇帝對他的信任,一步步削減司禮監幾名大太監的權力。

陸緒狹眸一轉,定格在周染寧身上。

周染寧戴了皮質麵具,低頭盯著地麵,完全像個新人。

陸緒沒多心,隻是在聞到一股淡香時愣了一下,再次看向周染寧時,微微斂了下眸。

劉嶼忽然站在陸緒麵前,打哈哈道:“承勤王怎麼盯著一個小太監看?不會是剛剛沒儘興,想換換口味吧?”

陸緒淡聲道:“劉公公這張嘴,真該縫上。”

劉嶼聳聳肩,目送著陸緒離開。

隔扇內,宋楚輕坐在銅鏡前扶鬢,“劉嶼。”

劉嶼笑嗬嗬走進去,“太後何事喚奴婢?”

宋楚輕睨嗔:“再氣承勤王,當心哀家摑你的嘴。”

劉嶼自己摑自己,“奴婢嘴賤,太後莫要跟奴婢一般見識。”

宋楚輕哼一聲,摸了摸他的臉,“行了,這張俊臉還是護著點吧。”

劉嶼故意道:“奴婢再俊兒,也不及承勤王萬分之一呢。”

宋楚輕還真就吃這一套,拍拍他的臉,“哀家瞧著你也挺悅目的,行了,彆耍嘴皮子了,伺候哀家沐浴更衣。”

“諾。”

一陣香風襲來,宋楚輕步履款款地走向湯浴,路過周染寧時,隨意問了句:“這人看著臉生,叫什麼?”

劉嶼順口道:“回太後,這是小周子,剛被安排來慈寧宮不久,呆頭呆腦的,估計過幾天,您就見不著他了。”

“嗯。”宋楚輕脫去外裳,“你該清楚,哀家身邊不留無用之人。”

“奴婢明白。”

周染寧聽見一陣水聲,很想進去擰斷宋楚輕的腦袋,但她忍住了,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看向漏刻,希望快點天明,她諳曉後宮的複雜和陰暗,也很排斥,若是可以,她寧願閒雲野鶴,懸壺濟世,也不踏進這深宮牆闈。

隻是,宋楚輕的所作所為,當真讓她“刮目相看”。

第7章

第 7 章

禦書房。

小皇帝年僅三歲,正值頑劣的年紀,讓他看奏折,無疑是種摧殘,他蹲在寶座上,啃著果子,時不時往宮人身上砸。

徐福來扯著公雞嗓,“哎呀陛下,你砸到老奴的鼻子了。”

小皇帝哈哈大笑,抓起禦盤裡的果子,繼續砸他。

徐福來鼻子冒血,以帕子擦拭,“陛下,時辰到了,該安寢了。”

小皇帝哼哼:“朕是皇帝,想睡就睡,想玩就玩,你們管不著!”

倏然,一道厲聲傳來:“陛下可還記得明兒要上早朝?”

小皇帝聽見陸緒的聲音,嚇得手抖,立馬坐直,眼看著陸緒走到麵前。

陸緒瞥一眼流鼻血的徐福來,不滿道:“徐公公已進了古稀之年,陛下悠著點,彆把人折騰沒了。”

小皇帝低頭噘嘴,不敢頂撞陸緒。

徐福來皮笑肉不笑道:“咱家身子骨還算硬朗,不勞王爺費心。”

陸緒麵色平平,“硬撐無用,徐公公的腿在抖。”

徐福來問向身側的太監,“咱家腿抖了?”

小太監哪敢說什麼,低頭裝沒聽見。

徐福來:“您看,沒人覺得咱家的腿在抖,想是王爺眼睛不好使。”

陸緒沉下臉,當著小皇帝的麵,沒有較真,拂袖離去。

當徐福來走出禦書房時,迎麵碰見陸緒。

四周侍衛少,徐福來向後退了半步,“王爺莫不是在等咱家?”

陸緒換了副麵孔,冷聲道:“徐公公要記得,你欠本王一條人命,這筆賬,本王早晚跟你算清!”

徐福來搖搖手中浮塵,“咱家是奴婢,一切聽主子號令,王爺要算賬,還是去找太後吧。”

陸緒唇線繃直,冷冽道:“老東西。”

徐福來笑的滿臉褶,“咱家是老了,不像王爺精力充沛,亡妻屍骨未寒,你還有心思跟彆的女子周旋,恕咱家不敢恭維,先行告辭。”

他越過陸緒,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剛剛在禦書房站久了,雙腿僵硬,心想,人不服老不行啊。

倏然,徐福來腰間受到重創,整個人滾下玉階。

陸緒站在玉階之上,收回腳,表情淡漠地從他身邊走過。

待陸緒走後,侍衛們趕緊上前扶起徐福來,“徐公公沒事吧?”

徐福來呲牙忍痛,滿臉痛苦。

陸緒!!!

等他蒼白著臉回到司禮監,周染寧和劉嶼上前扶他,同時問道:“誰下的手?”

徐福來顫顫巍巍坐在椅子上,磨牙道:“陸緒。”

周染寧握了握拳頭,%e8%83%b8口悶的難受。

劉嶼怒目,“他簡直混蛋!你歇著,我去傳太醫。”

徐福來拉住他,“你不許去承勤王府找事!”

“我知道!”

“知道個屁!”徐福來揉腰,“我們現在要為殿下積攢勢力,不能跟他硬碰硬,再說,我‘傷’他妻子在先,是咱們理虧。”

劉嶼嗤道:“真看不出來,他會為了妻子動怒!”

一旁的周染寧垂眸,不知在想什麼。

四更時分,徐福來讓人送周染寧出宮,周染寧擔心徐福來的身體,徐福來搖搖頭,“我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曆過,放心吧。”

“可您年紀大了。”

徐福來故作輕鬆,“我硬朗著呢,彆瞎操心,也彆跟殿下提這件事。”

周染寧明白徐福來的意思,點點頭,又叮囑了他幾句,隨小太監出宮去了。

周染寧懷揣著心事回到農舍,一進門,聞到一股飯香。

齊蘊顛著鍋,探出頭來,“你回來了!”

“嗯。”

“你和徐老有事瞞著我。”

“沒什麼重要的事,彆瞎想。”周染寧走進屋,“要我幫忙嗎?”

齊蘊往鍋裡撒了一把鹽,“你歇著吧,飯菜馬上就好。”

周染寧嘴角一抽,昨日的魚肉本就經過了醃製,這會兒又加鹽,會很鹹吧。

齊蘊偏頭看她,溫笑道:“是不是很香?待會兒就可以吃了。”-思-兔-網-

周染寧擼起袖子,“我來做吧。”

齊蘊不讓地方,“我來。”

周染寧扯下唇,“殿下經常自己做膳食?”

“嗯。”

“口味如何?”

“可太美味了!”

小半個時辰後,兩人圍坐在矮桌前,周染寧先夾了一塊魚肉,鹹的舌頭發麻,又喝了一口蔬菜粥,有點糊味。

看著齊蘊大口吃飯,不禁在想,他是嫌宮裡的禦膳太清淡了,才會肆無忌憚地加鹽麼?

齊蘊發覺她在看自己,抬頭道:“怎麼不吃?”

“哦。”周染寧夾起鹹蘿卜條。

“吃肉。”齊蘊用公筷給她夾魚肉,將她的碗堆的高高的,“你太瘦了,得養一養。”

周染寧小口吃著碗裡的魚肉,目光一直盯著鹹蘿卜條。

用膳後,齊蘊主動要求洗碗。

周染寧往盆裡倒了些熱水,才讓他碰水。

齊蘊好笑道:“你自己洗碗時,怎麼不用熱水?”

“我習慣了。”

齊蘊忽然抓住她的手,來回翻看,“你手上倒是沒有凍瘡。”

周染寧覺得他指尖燙人,立馬縮回手,“我不常碰水。”

在承勤王府,她沒有碰水乾粗活的機會。

齊蘊在她麵前比劃著自己的手,“我的手比你糙一點。”

他的手修長白皙,並不糙,但周染寧的手生得極為纖細嫩白,即便握刀握劍,也沒留下疤痕老繭,比起她凍出瘡的腳,不知好了多少。

第8章

第 8 章

翌日一早,周染寧從穿堂裡發現一把彎刀,問向正在搬蘿卜的齊蘊:“這是徐老為殿下準備的?”

齊蘊瞧了一眼,放下蘿卜,拉著她走到盝頂箱前,掀開道:“徐老送了我許多兵器,你挑一件吧。”

箱底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兵器,均是上品。

她驚訝之餘,隨手拿起一把繡春刀,刀身細而彎,刀刃鋒而寒,很漂亮,隻是太過招風。

放下繡春刀,又拿起一把不算長的環首刀,劍勢一掃,很是得心應手。

她碰了碰刀刃,看向齊蘊,“殿下舍得割愛嗎?”

齊蘊從箱子裡拿出一把雁翎刀,揚揚下巴,“你打的贏我,我便送你。”

周染寧記得自己的父親曾給齊蘊做過太子太保,兩人算是師承一人,心裡蠢蠢欲動,想要領教一下齊蘊的實力,可他現今失了心智,不知能接她幾招。

他們並肩走出屋子,來到小院中,周染寧比劃一個“請”的動作,“殿下先。”

齊蘊認真道:“你先,我讓著你。”

周染寧彎下眸,雙手握刀,拔下刀柄,快速衝向齊蘊。

齊蘊沒想到她來真的,側身避開,拔出雁翎,刀尖在空氣中劃出一道漂亮的曲線。

雖然心智已失,但仍深諳刀法。

齊蘊一連接了她十招,兩刀相碰,發出欻欻聲,刀影如飛電,隱若白虹。

周染寧詫異於齊蘊的身手,竟尋不到半點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