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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珠映玉 霧矢翊 4336 字 6個月前

虛道:“隻是略通岐黃之術,偶爾給人看一些風寒腹泄之類的小病,賺些盤纏罷了。”

褚映玉笑了笑,“孤道長未免太過謙虛。我聽說你當年給因為難產傷了身子的長平侯夫人治病,當時太醫都說,她傷了身子,隻怕難再有身孕,卻因孤道長幫忙,讓她一年後便懷了身了,誕下一對龍胞胎……”

“孤道長,可有此事?”她盯著他,溫溫柔柔地問。

孤鴻子臉色變了變,艱難地說:“確有此事!不過長平侯夫人雖因難產傷了身子,卻也不是不能治,貧道的師父曾經給不少不孕不育的婦人治過類似的病,是以貧道見多了,也知道如何治一治的。”

褚映玉點頭,突然又問:“孤道長當年給長平侯夫人看病時,確定你醫治的人就是長平侯夫人本尊?”

“……”

孤鴻子沉默地看她。

褚映玉又催促地喚了一聲,“孤道長?”

孤鴻子歎道:“王妃,貧道以前不曾見過長平侯夫人,不知她是否是本尊,不過當時貧道被請去治病時,那位夫人住在長平侯府的一個莊子裡休養,周圍伺候的下人倒是不多,一個個口舌緊閉,不苟言笑,貧道當時隻是為了弄些盤纏,並未多注意……”

“孤道長可注意到當時有什麼奇怪之處?”褚映玉又追問。

孤鴻子想了想,說道:“莊子守衛森嚴,貧道被長平侯府的下人警告,不許亂走。不過有一次貧道去給長平侯夫人請脈時,正好聽到她和長平侯哭訴,說什麼她懷孩子辛苦,我就不辛苦,若不是如此,我也不會壞了身子之類的……”

說到這裡,孤鴻子不禁苦笑。

當時他以為長平侯做了對不起妻子的事,在妻子懷孕期間也讓妾侍懷孕了。

這種事不少見,世間男子多薄幸,沒哪個能在妻子懷孕時守得住的,是以他也沒多想。

褚映玉默默地聽著,臉上的神色很平淡,似是此事與她毫無關係。

好一會兒,直

到孤鴻子滿臉愁緒地喝第二盞茶,她感歎道:“看來孤道長的醫術確實很好啊。”

孤鴻子硬著頭皮說:“王妃過譽了。”

褚映玉又問他一些問題,孤鴻子皆一一回答,沒有任何隱瞞。

他其實不喜與權貴打交道,被帶到雍王府時,亦做好心理準備,但隨著雍王妃問的問題,知道得越多,他就越心驚,擔心自己沒法脫身。

直到她問完,便讓孤鴻子回客院歇息,仍是沒有放人的意思。

離開時,孤鴻子試探性地問:“王妃,不知貧道什麼時候可以離開?貧道好些年未曾回禹州,想回去看看。”

褚映玉很是和氣地說:“孤道長若是想回去,我也不阻止,不過還望孤道長體諒,等到當年的某些事查明後,證明孤道長未曾說過本王妃刑克六親這種話,孤道長便可以離開了。”

孤鴻子一聽,就知道短時間內,雍王府是沒有放人的意思。

他心裡想要罵人,這靖國公安的是什麼心,居然誣賴自己當年曾言剛出生的雍王妃刑克六親,這不是想讓雍王夫妻記恨自己嗎?

而且,誰會如此狠心,說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刑克六親這種話,那不是妖道嗎?

雖不曾摸清楚事情真相,孤鴻子也知道自己當年給長平侯夫人治病時,可能卷入了那些豪門後院的齷齪之事,現在雍王妃開始翻當年的舊賬。

一個不好,翻出個什麼天大的秘密,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

他心裡極為後悔,當初不應該貪圖長平侯府豐厚的賞金的。

孤鴻子離開後,褚映玉靜靜地坐著。

直到火盆裡的火快要熄滅,偏廳裡的溫度降低,陸玄愔過來尋她,終於讓她回過神。

陸玄愔摸了摸她的手,發現冷得像冰塊,臉色變得冷峻,直接用鬥篷將她裹起來,帶回房裡,將她放到暖乎乎的薰籠上。

“王爺。”褚映玉感受著身子瞬間被熱氣包圍,身體漸漸地暖和起來,平靜地開口道,“當年長平侯夫人懷孕時,長平侯也讓另一個女人懷孕了,我可能就是另一個女人的孩子,長平侯夫人肚子裡的孩子在難產時就死了……”

說到這裡,她的情緒有些低落。

其實她不願意相信,自己的母親是個見不得人的,若是如此,倒也能明白孟蓉對自己的厭惡和恨意。

因為孟蓉自己的孩子死了,反倒是她活下來。

陸玄愔握著她的手,想讓這雙手暖和一些,擔憂地看著她。

“映玉……”

褚映玉朝他笑了笑,看起來心平氣和,“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這其中還有很多疑問不能解,須得找到當年伺候長平侯夫人的下人,才能清楚真相。”

見他眼裡露出心疼之色,褚映玉有些莞爾,“王爺,其實確認我不是她的孩子,我心裡隻有高興。”

沒有孩子不孺慕自己的母親。

小時候的褚映玉總是很難過地想,為何母親不愛她,隻愛褚惜玉和褚瑾玉,難道

是她不好嗎?

現在知道孟蓉不是她的親生母親,她心裡隻有慶幸。

原來不是她不好,而是孟蓉不是她的母親,所以不能愛她罷了。

陸玄愔見不得她如此,明明在笑,其實心裡在難過,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難過,還以為自己很平靜。

“你很好。”他認真地說,“映玉,很好、很好!”

沒有比她更好的姑娘了。

明明出生後不久就被丟去青州,獨自一人長大,七歲被接回京城後,無人關心,甚至被長平侯夫妻若有似無地排斥在外,將她困囿在內宅後院,用規矩教條束縛她,欲要扼殺她的本性,讓她成為被人擺布的傀儡。

縱使如此,她也沒有怨恨父母。

前世的她孝順、乖巧、懂事,縱使被他們逼著替嫁,被千夫所指,痛苦不堪,仍是念著他們的生恩和養恩。

他一遍遍地說她很好,讓褚映玉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變得輕快許多。

她臉上的神色越來越輕鬆,甚至還能和他打趣,“王爺,大概也隻有你說我很好了——不對,姚姨和阿桃也覺得我很好呢,姚姨從小就和我說,我是個很好的孩子,阿桃也很喜歡我……”

之所以沒有被日複一日的規矩教條磨滅本性,亦是因為姚夫人和姚桃的支持和寬慰,她知道這世間還是有人愛她、覺得她是好的。

陸玄愔滿心的憐愛最後變成了吃味。

又是姚夫人,又是姚桃!

每當聽她用那般愉快的語氣提起姚家人時,他心裡就忍不住想,要是當年在青州,先認識她的是他,現在她嘴裡提的,肯定是自己了罷。

雖然吃味,但陸玄愔其實也是極為感謝姚夫人母女倆的。

正是因為有她們的鼓勵支持,才能讓她在那些晦暗的日子裡,得到足夠的善意和愛護,讓她成長時不至於太過絕望

**

詢問過孤鴻子後,褚映玉又有了些猜測。

因暗九仍在尋找當年長平侯府賣掉的那些下人,褚映玉沒再給他增加工作,而是找上蘇媃,讓她幫忙調查長平侯夫人身邊的下人。

這些年,長平侯夫人身邊伺候的下人都換了好幾批,那就全都查一遍。

蘇媃去安排這事,不過因那些下人不是被發賣,就是已經沒了,查起來還是需要些時間的。

褚映玉按耐下來等消息。

過了幾日,褚映玉聽說陸玄愔要帶孤鴻子進宮給皇後看病,她有些吃驚。

“他能行嗎?”

不是她懷疑孤鴻子的醫術,而是這些年給皇後看病的人,都是醫術高明的太醫,就算從民間尋找的厲害大夫,也會經過重重審查,確認身份後,才帶進宮裡。

因孤鴻子當年摻和了長平侯府的事,褚映玉對他是有些不信任的。

“可以。”陸玄愔說道,將一份資料遞給她。

褚映玉狐疑地翻開,發現這是王府暗衛查到的孤鴻子的資料,連他祖宗十八代都扒出來

,幾歲被收入道觀,師父、師兄、師弟是誰都一清二楚。

很快她的目光便是一凝,驚訝道:“他的醫術居然這麼厲害?”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鬆鶴道觀在禹州城遠近聞名,前任觀主重山道長——也是孤鴻子的師父,他的醫術有妙手回春的美譽,可惜已在十多年前仙逝。

現在的觀主是孤鴻子的師兄,醫術比之前任觀主差了許多。

而孤鴻子則繼承其師的醫術,不過知道的人並不多,主要是孤鴻子這些年一直在外雲遊,他一邊雲遊,一邊救治了不少人,這些人有平民百姓和乞丐,也有達官貴人,甚至還有西域那邊的外族。

對於病人,他一視同仁,並未因為身份而區彆對待。

他並不慕名,救了人也不留名,多是要些盤纏,於是也沒有多少人知曉他是鬆鶴道觀的弟子。

陸玄愔在紙上寫道:【當年母後病重時,父皇曾經請過鬆鶴道觀的觀主前來為她醫治。】

褚映玉目光微凝,心中了然。

想必現任的觀主醫術不精,自然沒能治好皇後。

知道孤鴻子的醫術比之他師父亦不遜色,請他為皇後看病亦是在理。

等陸玄愔帶孤鴻子進宮時,褚映玉也跟著一起進宮。

出門時,她看向穿著一襲整潔道袍的孤鴻子。

大概是因為要進宮,他換上王府的繡娘特地給他做的嶄新道袍,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將自己的儀容打理一遍,唇紅齒白,麵容秀麗,看著不像個道士,倒像是哪家的小公子。

這模樣長得實在太秀氣了些。

而且也實在年輕,這些道士難道都這麼駐顏有術的嗎?

孤鴻子知道今日要進宮給皇後治病,他對此很淡然。

他不是那種脾氣古怪的大夫,隻是個世俗之人,隻要給錢,他便治。如果沒錢,若是自己手中尚有餘資,那也是可以治一治的。

第92章

孤鴻子是外男,而且沒有官身,想要入宮其實並不方便。

不過陸玄愔已經提前和宮裡打好了招呼,加上皇後給他的令牌,是以帶人進去還是十分容易的。

三人來到坤寧宮。

皇後早已得到消息,他們到來時,她便在殿內等著。

殿內伺候的宮人並不多,隻有宮嬤嬤和翡音、坤寧宮的總管太監方德中幾人守著,見到雍王夫妻倆帶著一個陌生的道士進來,眼裡皆露出希翼之色。

不過,這道士是不是看著太年輕了些?

就和世人對大夫有一種固定的印象,覺得大夫都是越老醫術越精,畢竟大夫的醫術確實也是一個需要時間積累的過程,老大夫鑽研醫術的時間長,自然也比年輕大夫要更厲害。

孤鴻子過於年輕的外形,讓人不免生出些懷疑。

孤鴻子倒是很淡定。

他雲遊多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以前遇到的病人對他也頗有質疑。

對此,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