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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現在就連洗個澡都費老大勁了。”

如今除了憐妃王氏,外人誰也不能輕易進來見到皇太後。皇太後最信任的汪老太監,那個最是貪財的老東西,前幾日竟然失蹤不見了,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床上的皇太後翻著白眼,斜睨著王憐兒:“哀家從小將你養大,一千一萬個信任你。你卻幫著皇帝來算計哀家?還暗暗給哀家吃下相互抵觸的食物,弄得哀家如今躺在床上不能動彈,隻能受你們的擺弄。王憐兒,你的心腸都被狗吃了嗎?咳咳、咳咳!”

憐妃一點都不生氣,神態依舊自如。

她一邊拿著柔軟的濕帕子擦拭著太後的脖子,一邊細聲細語的言道:“太後娘娘何必生氣,您年歲大了早晚都要放權,何不早些丟下這些世俗雜事安享晚年。在憐兒的心中,您對憐兒如同父母一般恩重如山。憐兒會一直儘心照顧您,侍奉您到壽終正寢。”

皇太後壓抑地言道:“父母?有你這麼對待自己的父母的嗎?哀家沒有%e4%ba%b2生的女兒,從小將你當做女兒來養,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唉,當您的女兒可都沒有什麼好下場,看看那些公主們就知道了。不聽話的早早就死了,聽話的也遠遠嫁出去當棋子……”

憐妃輕歎一聲,聲音婉轉而動聽:“憐兒可不敢高看自個,在太後娘娘的眼中,奴婢就是奴婢。”

皇太後氣得用手直直拍床:“***婢!你這個***婢,咳咳,咳咳!”

憐妃莞爾一笑:“話又說回來了,就算您將憐兒當女兒看,是女子都有出嫁的那一天。在家從父母,出嫁從夫君。奴家的身子幾年前就屬於皇上了,少不得為了自己的夫君謀劃。哪有女兒家和父母過一輩子的?”

皇太後緩和了一口氣,嗤嗤冷笑著:“呸,小濺人你還當撿了一個大便宜。哀家的那個皇兒豈是一個好對付的?他不過是暫時利用你罷了。你沒有聽說過兔死狗烹、鳥儘弓藏?你現在謀害哀家,早晚也會落得個身首異處。”

憐妃麵色微微一變,當即又笑道:“憐兒心裡愛透了皇上,就算是將來為他死了,也是甘之若飴。不勞太後娘娘費心,您還是擔心自個的身子吧。憐兒瞧您的麵色最近越來越不好了,估計大限不遠了。到時候憐兒少不得為您披麻戴孝,哭嚎上幾聲,表表孝心。”

“滾…咳咳…”皇太後怒斥,卻因為身體無力直不起腰來:“你給哀家滾出去!”

“諾!憐兒告退,您閉上眼睛好好的睡覺吧。”憐妃笑盈盈地行禮後退。

皇太後一時昏睡,一時清醒,夢中又回到了自己剛剛進宮那一年的情景,十三歲的她戰戰兢兢,跪在先帝的麵前磕頭。先帝像是沒有看見她,邁開大步走過去,濺得地上的雪花飛舞。

先帝的臉變得既熟悉又陌生,他指著她的鼻子罵道:“濺人,您背這朕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情?你到了九泉之下有何麵目見朕,你不配與朕同%e7%a9%b4長眠,你不配葬在帝後陵中!”

皇太後額頭滲出了冷汗,在枕頭上翻滾著腦袋:“皇上、皇上,我沒有殺德雲妃,不是我,不是我,是父%e4%ba%b2……”

“皇

tang上駕到……”殿外的太監叫喊道。

“啊!”皇太後從噩夢中驚醒過來,才發現殿內已經燃起了燈燭,窗外的天色全都黑了。

時光流逝的飛快,一天一天眨眼就過去了?她已經這麼老了,好像都快要死了。權勢、尊榮、金錢都是過眼雲煙,什麼也帶不走了。

她側過臉去,看到皇帝高大筆挺的身影,他踩著昏暗的燭光而來,拖曳著一條長長的影子。

皇太後有些眼花,曾幾何時,那喃喃可愛的孩童,一搖一擺的向她走來,稚嫩的童音笑道:“娘%e4%ba%b2兒,娘%e4%ba%b2兒,抱抱、抱抱……”

皇太後一陣心酸,養虎為患呀!

楊熠走過來,看著床上的那個老婦人,她麵色蠟黃,頭發花白,形同槁木,佝僂的身子再不見往日的高貴與雍容,一副老態龍鐘的模樣。

她,真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皇太後嗎?

“兒子給母後請安!”皇帝的聲音清淩淩的,仿佛將外間的寒氣都帶了進來,不由讓她愈加的寒冷。

皇太後的身子努力動了一下,似乎想要掙紮著坐起來,終究是沒有氣力。她目光渾濁,死死盯住楊熠:“九兒,你終於肯過來了,哀家還當再也見不得你了呢。你過來乾什麼,是不是瞧瞧哀家死了沒有?”

楊熠臉上表情複雜,久久地看著她,半晌才道:“母後想多了,做兒子的來看看生病的母後,理所當然!”

皇太後轉動一下呆滯的眼珠,緩緩地言道:“你既然來了,哀家就問上一句。你…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哀家…哀家不是你%e4%ba%b2生的娘%e4%ba%b2?”

楊熠眼眸深處閃過精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母後現在還在意這個?您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皇太後冷笑著:“你知道便知道吧,隻怕你現在的日子也不好過吧!哀家的那個二哥豈是容易糊弄的?往日裡,他看著哀家的情麵上,尚且退讓你幾分。現在你個逆子翻臉無情,軟禁哀家,廢掉賢後,囚禁貞妃,你真是自尋死路呀!”

楊熠輕輕坐下,無喜無悲的語道:“母後老了,安國公也老了。你們總是不服老怎麼行?這天熙朝,終究是我們楊氏皇族的天下,你們把持了幾十年,時間也夠久了。”

“哼!”皇太後渾濁的眼眸中射出一抹狠毒:“哀家還不想死,哀家還要等著看,你這個不孝的逆子能撐多久?如今內憂外患,人心惶惶,你雖然強大了一些,卻還是不足以對抗安氏。你若是肯再低頭隱忍幾年,說不定還有那麼幾分機會……”

皇太後眼眸中露出譏諷之色:“可惜,你為了一個蘇離兮,為了一個下濺的宮舞伎,提前與南郡安氏撕破了臉。終歸和你那父%e4%ba%b2一般無二,為了一個跳舞的濺婢神魂顛倒,一命嗚呼。哈哈、哈哈!”

楊熠依舊平靜如水:“母後累了,又開始說胡話了。兒子最近確實很忙,沒有什麼空閒。今天聽說母後身子大不好了,特意來與母後見上最後一麵。您在天熙後宮為所欲為幾十年,玩弄權勢,毒殺後妃,奪人骨肉,將來到了地下,您好好與父皇交代清楚吧!”

皇太後的眼眸中閃過一瞬間的恐慌,隨即又恢複了狠毒:“就算搶了那濺人的兒子又怎麼樣?哀家待你猶如%e4%ba%b2生,哀家對得起你!”

楊熠點點頭:“是!您從小就嬌寵著兒子,任由兒子不學無術、胡鬨荒唐著。所謂最毒不過是‘捧殺’,您期待培養出一個吃喝玩樂的昏君來,期待培養一個永遠依靠你的傀儡來,好永遠控製在您的手心裡。可惜,朕不能如你的意!”

皇太後被人道破了心思惱羞成怒,她喘著粗氣恨不能從床上爬起來,伸出手指顫巍巍罵道:“濺種,楊熠你這個宮舞伎所生的濺種。哀家真是後悔,當初,當初沒有狠心一把兒掐死你…咳咳、咳咳!”

楊熠輕輕的彎腰,悉心為皇太後蓋上一層錦被:“母後罵累了吧?您好生將養吧。朕走了!”

“不許走,你…你給哀家滾回來……”皇太後掙紮著從床上滾下來,摔在紅駝毛的柔軟毛毯上。

“啊……啊……”

她勉強抬頭,大口喘熄著,她狠毒地看著楊熠的背影言道:“哀家不會死的,哀家還要看著你是怎麼死的?哈哈、哈哈,安氏不會放過你,你是宮舞伎生下的濺種。你娘%e4%ba%b2兒不顧羞恥,勾-引先帝,你也是個濺種!”

慶樂十六年,深秋……

天熙宮內喪鐘敲響,聖慈皇太後安氏,崩!年四十九歲,葬定皇東陵峪!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慶樂帝楊熠純孝肝膽,傷痛無比,儘哀儘禮,於皇太後靈床前失聲痛哭……

皇帝昭告天下,全國行國喪禮,楊氏皇族以及各位%e4%ba%b2貴重臣守孝二十日,禁止舞樂宴會一年。國喪期間,不許沐浴、不食葷腥、不許婚嫁。正二品以上官員以及家眷入宮隨祭吊唁,晨昏哭祭,守靈跪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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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熙朝慶樂十六年,寒冬……

這一年

的冬天,天氣特彆特彆的冷。接連下了幾場大雪,染白了整個天地。這個冬天對天熙京城的百姓們來說,是漫長而寒冷的。整個京城都充斥著一股隱隱約約的危險氣息。

自從皇太後安氏去世之後,據說安國公過於悲傷,乾脆抱病罷朝修養,對外宣稱在國公府中養病。表麵上謝絕一切訪客,實則暗地裡來往賓客很多。在半夜時分,常常有人由後門進入,密談商榷不可知的事情。

緊接著,朝堂中更多的官員開始懈怠朝政。與安氏家族交好的幾個家族,或者受到安氏暗示威脅的小家族,其中的重臣們請假的請假,抱病的抱病,各司衙門空了一半,主管們不在,各類政務混亂不堪,弄得小官吏們暈頭轉向,苦不堪言。

京城的秩序越來越亂,各方人馬四處遊蕩。城內、城外都有不知名的兵馬行色匆匆,高大的將士們騎在馬背上,冷酷的目光打量著厚實的城牆。街道上餓死凍死的乞丐更多了,有富貴慈善的人家叫奴婢們拉著屍體,去亂墳崗胡亂埋掉。

漫漫的黑夜中,街市上會傳來擊打喊殺之聲,還有馬蹄踏過青石地麵的震蕩聲,兵器撞擊的簌簌聲,不斷撞擊著人們的心境。家家都緊閉門戶,輕易不敢外出,婦孺老少瑟瑟發抖,暗暗祈禱平安渡過這個寒冬。

就算是尋常的百姓家也能感受到了大亂將至的氣息。楊氏皇族與橫行朝野幾十年的南郡安氏,終於要到了一分勝負的時刻。其實,究竟誰能逐鹿天下,坐到天熙宮太極殿那一把龍椅,得到這大好江山?平常的百姓們真的不是那麼在乎,誰當皇帝都一樣,他們隻盼望著過上安寧溫飽的日子。

天熙宮,皇家歌舞大劇院的演出已經暫時停止了。這種時刻,誰還有閒情逸致去觀看什麼歌舞劇?蘇離兮等若乾個宮舞伎們都各自回宮,老老實實的待著自己的房間裡,沒有手令不得隨意進出。

紫宸殿,沅淑閣。

一夜北風緊,雪花漫天舞。大風擦著窗子刮過去,嗚呼嗚呼的直叫,如同波浪般驚人心弦。

蘇離兮和宮女青蓮坐在暖炕上,一起做些針線活計,她想著%e4%ba%b2自為小九做一件貼身的棉夾襖子,穿著裡麵又暖和又不顯得臃腫。選用了上好的青色棉布和細棉花,平整又服帖。在%e8%83%b8`前的地方繡了一朵小小的白色梨花。

青蓮笑道:“六品,您這一朵梨花繡的像真的一樣。”

“嗬嗬……”蘇離兮雖然知道她在恭維自己,還是忍不住笑了。她的女紅水準實在是不怎麼樣,才學了沒有幾年,平日裡更沒有功夫練習,不過會繡些簡單的花草蝴蝶等。

蘇離兮已經有十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