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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

在她就要睡著之際,隱約聽得展昭開口。

“等夏季過去,我們就離開開封。我有個修道的朋友,也許他會知道讓你變成人的辦法。”

念一指尖微微收緊,含糊不清地應道:“好。”

額頭是他掌心傳來的暖意,耳邊的聲音朦朧不清。

“安心睡吧。”

不多時見到她已睡熟,展昭眉峰微擰怔怔地看她,腦中空白一片,頭一次有這樣不知所措地感覺。

她畢竟不是人,他要做的遠遠不止是讓她過得安穩這麼簡單,這種事會發生一次,也會發生第二次,如今該怎麼辦,往後該怎麼辦,完全沒有頭緒……

如此想著思索著,不知不覺間他亦閉上眼淺淺睡去。

忽然間,屋內起了一陣疾風,燈燭驟然熄滅,漸漸彌漫開來的白霧裡一人懶懶散散地踱步而出,寬敞的衣袍垂在地上,長發散在腦後,高束的玉冠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時音揣著手,麵無表情地走到床邊,看了看展昭,又垂頭瞧著睡夢裡的念一,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到這時候了,你都還沒叫我……”

他伸手輕輕撫上她發絲,自嘲地笑道,“你彆不是已經忘了你還有個時音吧?”

黑暗中,他俯下`身去,動作極儘輕柔地%e5%90%bb住她雙?%e5%94%87,同樣是冰冷的溫度,冰冷的身體,縫隙間飄出青煙,很快便消失不見。

*

第二日,念一抱著被子坐在床上,耷拉著腦袋聽時音在旁叨叨個沒完。

“出門前就叮囑你了,不要隨便和不認識的人說話,不要擅闖有錢人家,不要吃來路不明的東西。”他拿手指彈她腦門兒,說一句彈一下。

“你就是不聽,就是不聽我的,這下好了,遭殃了吧,活該了吧,吃虧了吧!”

“知道了。”念一沒敢反駁,“下次不會了。”

時音扶著額頭:“回回都這麼說。”

院外有人推開門,他漫不經心地側目看了一眼,淡淡道:

“我說。”

“你要是真這麼喜歡他,依我看還是讓我殺了他算了。”時音扳著兩手骨節“哢嚓”作響,“人變成鬼可比鬼變成人容易多了。”

“誒——”念一把他手摁回去,“你不要亂來,我可不想讓他也跟我一樣。”

“跟你一樣有什麼不好?”時音不以為然,“大不了我就勉為其難罩著他,你們倆鬼域裡住著,和在這裡不也區彆麼?”

“我跟你說不明白……”

他倒不著急,“那你就慢慢兒說。”

“我……”

正說話間,展昭走進屋,將食盒放在桌上。

“醒了?我去樊樓給你帶的肉粥,起來嘗嘗。”

“好。”念一微微一笑,掀開被子下床穿鞋。

時音皺著眉瞧她表情上的變化,心裡百般不是個滋味,仍舊朝展昭叨念道:

“我告訴你,這些天她不能吃辣不能吃酸也不能吃%e9%b8%a1,肉粥吃兩日,然後就煮點白水%e9%b8%a1蛋來。”

“記下了。”展昭點了點頭,“可還有彆的什麼要注意的?”

時音冷眼看他:“不能出去曬太陽,打傘也不行。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彆再帶她去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哥。”念一放下勺子,為難道,“這次真的不怪展大哥,是我太任性了。”

時音回頭就瞪她:“你彆說話。”

展昭麵色未變,依然謙和地點頭:“明白了。”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時音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朝念一哼道,“你們倆一個德行。”

將走之前他又囉囉嗦嗦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見展昭二人甚是聽話的在原地站著沒有還嘴,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他總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你莫要放在心上。”

展昭抬眸向院裡瞧了瞧,淡聲道,“不過他也沒說錯。”

念一聞言不解:“哪一句?”

“沒什麼。”他淡笑,接著給她盛了碗粥,“慢慢吃,還有很多。”

從這以後,念一就過上了粗茶淡飯的日子,彆說想出門,就是出房間展昭都會皺眉看她兩眼,到後來實在看得她沒法,隻得安安分分在床上窩著。

等她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展昭方抽空去開封府尋公孫策。

“哦,如此看來,這侯府鬨鬼極有可能是凶手所為……不過,他這麼做豈不是就讓侯府裡的戒備更加森嚴了。”他把折扇一打,沉思道,“按理說不應該啊。”

“還有一種可能。”展昭沉%e5%90%9f道,“他要找替罪羊。”

“你是說,這凶手不是孤注一擲想要殺他們四個的?”

“先生——”遠處跑來個年輕捕快,望見展昭先是怔了一下,隨後又向公孫策道,“先生,幾個疑犯已經帶到,大人準備升堂了。”

“好。”他回頭朝展昭笑道,“展俠士也一同前去吧?”

因為並非官府中人,展昭並未上堂,隻是在僻靜處旁觀。

堂下是之前公孫策提到的三個人,富商夫人袁氏,青樓的小廝豆子還有個樵夫打扮的男子,王朝。

包拯往當中一坐,麵沉如水,揚起驚堂木“啪”地落下。

底下三人忙齊齊跪下施禮。

“民婦袁氏,叩見大人。”

“草民豆子,叩見大人。”

“王朝……叩見大人。”

包拯緩緩掃過他幾人麵容,淡聲問:“今日請你們三人來,可知為了何事?”

那豆子是個機靈人,當即笑道:“這還用說麼,京城傳得沸沸揚揚,自然是陳媽媽幾人慘死的事了。”

“謔,你倒是老實。”包拯冷笑問他,“那便自你開始吧。老鴇是在屍首發現的前一天失蹤的,有人證說當日她曾喚你去采買脂米分,你卻和她又起了口角爭執,可有此事?”

“這事兒的確不假。”豆子也不作隱瞞,垂頭彆扭道,“大人想必也知道,陳媽媽和我慣來關係不好,我倆吵架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不過……”他話鋒陡然一轉,“我們雖然吵,可我卻絕對不會有殺她的嫌疑啊!”

“哦?為何?”

豆子撓撓頭:“因為她是我娘啊。”

“原來如此。”

想任鵬和賀乙兩人死時這小廝都在青樓,數十人可以作證,並無嫌疑。包拯和公孫策對視一眼,而後揮了揮手,又道:

“袁氏,本府且問你,你的夫婿失蹤多日你卻不聞不問,是何緣由?”

那任夫人忙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先夫是個生意人,早出晚歸,或是數日不歸家都是常有的事。剛成%e4%ba%b2那些年也日日問他,到現在都老夫老妻了,也就沒有問過,哪裡知道……”

說著,她垂首拿帕子拭淚,抽噎道:“哪裡知道會出這樣的意外。”

饒的是她哭得傷心,包拯卻不為所動,問道:“你說任鵬死的時候,你在家中並未出過門?”

“是是。”任夫人眸中含淚,連連點頭,“我府上下人都能作證的。”

公孫策偏頭來低低提醒道:“任府現在上到管事下到夥夫,無一不是聽她的主意,這證詞信不得。”

“嗯。”包拯頷了頷首,卻沒再問下去。

剩下一人是個壯漢,年紀不過二十來歲,從下跪之時起臉色便是陰冷一片,兩眼直勾勾盯著包拯,看得人毛骨悚然。

“你叫王朝?”

“是。”

“你並非本地人?”

“是。”

“家在何處?”

壯漢仰首,不卑不亢道,“我家便在城西虎頭山上。”

城西郊外虎頭山附近的村民不多,據說山上盤踞著一群山賊,並有山大王四人,時常打劫沿途的富商,自稱是綠林好漢,除暴安良。

包拯上下將此人打量了一番,輕捋胡須,笑而不語,半晌竟一句沒問,直接道:↘思↘兔↘網↘

“退堂。”

公孫策訝然:“大人……您這就不問了?”

“不問了。”包拯理了理衣袍,淡笑道,“我想,我應該知道凶手是誰了。”

*

傍晚,太陽剛剛落下,地上皆是殘留的暑氣。

展昭正推開院門,抬眼便望見念一在喂幾隻不知從哪裡溜進來的野貓,三五隻蹲著身子端坐成一排低頭吃飯,模樣很是乖巧。

“回來了?”

念一拍手站起身,向他走去,滿眼皆是笑意。

“額頭上這麼多汗,外麵很熱吧?”她說完拿衣袖踮腳給他擦乾。

“是很熱。”

展昭垂首抵著她額頭,“記得白天不要出門。”

“我知道。”念一微微一笑,見他皮膚都被曬出顏色來了,忙伸手捧住他的臉。

“怎麼樣?涼快麼?”

冰冷的手指像是雪水一樣,展昭含笑握住。

“挺涼快的。”

“那就多抱一會兒。”她抽手回來,埋頭在他懷中。清涼的氣息撲麵而來,很快就把一身的熱氣驅散殆儘。

展昭將下巴擱在她頭上,兩人就這般靜靜站了許久,直到發覺腳下有個小小的身子拱上來,他才鬆開手。

地上,幾隻貓早已吃完了飯,個個蹲坐著仰頭盯著他倆瞧,眼睛瞪得極大,寫滿了好奇。

展昭不禁失笑:“哪裡來的這麼多貓?”

“好像是附近竄來的。”念一俯身抱了一隻純白的,“前日給了它們些吃的,沒想到這段時間就天天來了……你看這個。”

她湊到展昭身邊,“像我嗎?”

他正不解這句話,想了片刻方明白過來,她指的是在五台山的那隻。

回憶起那時候她化作貓的模樣,展昭忍不住微笑。

“的確很像。”

☆、第60章 【伏法】

因為天氣熱,晚上吃的是冷食,幾道小菜都是念一自己做的,她平日裡不能出門,閒來無事便去隔壁王婆子家學做飯,一段時間下來,至少兩個人吃飯已經不成問題。

“你今天去開封府了?”念一把盛得冒尖的飯推到他麵前,自己也在旁坐下,“這案子查到凶手了麼?”

展昭低頭吃了口飯,“我大概猜出誰是凶手了,不過還沒有證據。”

“怎麼說?”

聽他將在堂上所見所聞一一道來,念一還是有些不明白:

“他們三個看上去都有嫌疑。誰殺的?”

展昭淡笑著給她夾菜:“是那個小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