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朝還催促著要快些結案,實在是麻煩啊……”
聽到這裡展昭已察覺到端倪,%e5%94%87邊含笑垂頭喝了口茶,淡聲問:“無事不登三寶殿,先生此番來,莫非是有求於我?”
公孫策“唰”的一下收了折扇,朗聲笑道:“真是什麼事都逃不過你的眼睛,罷了罷了,我也不兜圈子了。”
“事情是這樣的,開封府得到條線索,任鵬賀乙老鴇三人四處搜刮的貌美姑娘其實儘數獻給了永寧侯爺。”
“這麼說。”念一把玩著手裡的茶杯,眸中波瀾不興,“那位侯爺是擔心凶手下一個會殺自己,所以讓你們開封府派人前去保護他?”
“姑娘說對了一半。”公孫策似乎猜出她心中所想,“不過我倒不是想請展俠士去貼身保護他,隻是想勞煩你夜裡往侯府跑一趟。”
“去侯府作甚麼?”
“近來聽聞侯府在鬨鬼。”他壓低聲音,“此事不知是這侯爺故意做的障眼法,還是凶手下的套子。”
展昭接話:“所以你是想讓我去查個究竟?”
公孫策靠在椅子上,頷首笑道:“全京城能有這本事的,隻有展俠士你了。”
念一聞言皺起眉來:“他們三個作惡多端,本就該死,為什麼要抓那個凶手?他不是在為民除害嗎?”
“對。”公孫策卻也沒有反駁,反而點頭讚同,“姑娘說的不錯,他們該死,的確該死,我一點兒也不同情他們仨。隻是,無論如何懲戒他們的人不該是這凶手。”
“為什麼?”
“凡事不以規矩不成方圓,一個人有罪,應當交給官府來處置,若所有人都覺得對方有錯,要殺要砍,倒頭來還認為自己無罪,不該得到懲罰,這世間豈不是亂了套了?你說是不是?”
念一微微一愣,良久才若有所思地點頭:“這話是有道理。可這罪魁禍首是永寧侯,你們大人不過一個府尹,莫非能對侯爺判刑?”她冷笑,“想必最後還是會不了了之。”
“那可不一定。”公孫策莞爾道,“姑娘,包大人不是尋常的府尹。”
念一不以為意:“怎麼?他有九條命?”
“哈哈哈,沒準兒真是呢!”
到了晚上,接近子時之際,展昭果然換上夜行衣準備出門,念一垂首替他將衣帶係好,猶豫了許久才開口。
“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
展昭握上劍回頭詫異地看她:“你要去?”
“是不是鬼,我一眼就知道,比你清楚。”
“話雖如此。”他沉%e5%90%9f片刻,“但你不會輕功,侯府戒備森嚴,我帶著你去有點麻煩。”
念一聞言笑起來:“你忘了我自己就是鬼麼?變成鬼去不就好了。”
*
永寧侯乃是皇室宗%e4%ba%b2,和當今聖上私交甚好,自小驕縱慣了,等到了年紀封了爵位就更加肆意妄為。侯府亦是奢華無比,門皆金釘朱漆,樓閣亭台,雕欄畫棟,看得人眼花繚亂。
展昭蒙著麵,在高牆屋簷上疾行如風。四周巡邏的人一共六組,一組四人,來回走動,要說連個蒼蠅也放不進去都不為過。
相比他的處處小心,念一卻顯得格外輕鬆,因為旁人看不見,她就是大搖大擺地在庭院裡散步都沒問題。
“做得如此謹慎,不像是這侯爺故意放出來的風聲。”念一飄到他背後,乍然說上一句話,險些沒讓他掉下去。
展昭無奈地轉頭過來,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姿勢。
“噓什麼。”念一笑道,“他們又聽不見。”
“……”
這附近的守備人數明顯比角門要多,貿然行動恐怕會被人發現。展昭停下腳,探頭張望了一下。
“怎麼?”
“那邊就是永寧侯的臥房。”他皺眉道,“不過門外的侍衛太多了。”
“這個好辦,我幫你把人引開。”
念一飄下地麵,俯身撿了個石子兒往彆處扔去。
“什麼人?!”
守在院中的侍衛果真聞聲跑來,她索性把聲音鬨大,引著一波人往反方向走了。
展昭行至臥房之頂,小心揭開一片瓦,低頭看時,那永寧侯盤%e8%85%bf坐在床上,捧著一串佛珠,麵容蒼白,時不時地往外瞧。
“如何?”
念一再回來時,他已將瓦片複原。
“差不多了,你可有在府裡瞧得什麼鬼怪麼?”
“說起來也稀奇。”跟著他往回走,念一從房頂上跳下來,“彆說是鬼了,這地方連半點陰氣都沒有。”
“是麼。”
人都被引到角門去了,他們正好可從偏門離開,這附近隻一扇小門,念一剛剛靠近,忽然一道金光閃過,登時將她重重彈開在地。
展昭愣住:“念一?!”
“噓——你彆說話!”她捂著小腹艱難地爬起來。
展昭自不知發生了何事,忙上前去扶她。
這一下傷得不輕,念一倒抽了口涼氣,咬牙看向前方。
朱紅的大門上正貼著兩張顏色鮮豔門神,而且兩張都是……
“是鐘馗。”她身形不穩的站起身,“糟了,我們快走……”
話音剛落,背後又是一抹白光乍起,畫中之人旋身而出,衣著大紅圓領炮,頭戴烏紗,豹頭環眼,絡腮滿麵,手裡的長劍寒光凜凜。
“好你個女鬼,膽子不小,敢擅闖侯府!”
念一冷眼瞧他:“這麼個禽獸不如的人你還替他看家,不覺得羞恥麼?”
“閉嘴!”鐘馗麵露凶色,揚著長劍朝她刺來,念一飛快推開展昭,手起鬼火將他劍身包住。
“雕蟲小技。”他手腕一轉,鬼火儘數抖落在地。
知道這兩張門神是經高人之手,憑她的鬼力是決計鬥不過的,更彆說眼下還受了傷,念一幾招下來已是狼狽不堪。
“這邊好像有動靜。”遠遠地聽到侯府侍衛的腳步聲,她暗道不好,心知不能再這樣耗下去,於是往前撒了兩把鬼火迷住對方視線,拉著展昭就跑。
“走!”
匆忙之中,那鐘馗朝著她後背劃出一道劍光,劍刃之鋒利,直將她肩頭劈出一個深深的口子來。
早已過了三更天,展昭抱著她回家時,念一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身體漸漸開始透明。好容易進了肉身,手腳卻冰得煞人,左肩上一縷縷黑煙不住往外冒。
儘管與念一已互相表白心意,但他們二人至始至終都是以禮相待從未逾越,展昭猶豫了許久,才小心去解開她衣衫。
燈燭下,她肩頭膚光勝雪,在鎖骨上隱約看得一條細如針線般的傷口,這根本不是尋常的劍傷,這樣的傷他完全應付不來。
展昭摟住她肩膀,看著她幾乎不成人形的模樣,心中揪緊,“你哪裡不舒服?是餓是渴還是難受?”
念一抿了一下%e5%94%87,靠在他身上,聲音細如蚊蚋:“我……冷得很。”
一聽到她說冷,展昭急急扯過被衾給她蓋上,又從床下翻出爐子來,到最後索性將她整個人圈在懷中。
“怎麼樣?好些沒有?”
念一的臉依舊白得嚇人,真真切切像是鬼一樣,毫無血色,毫無生氣。
展昭隻得用手替她搓著胳膊和麵頰,試圖讓她回暖一點。
“沒有用的……”念一睜開眼,把他手摁住,“鬼是不會感到冷的,除非我死……”
“彆胡說。”他劍眉微沉,“沒有那麼嚴重。”
展昭喃喃自語,“一定還有其他法子……”
“是有。”念一閉著眼睛哽了一聲,有氣無力地垂頭靠在他%e8%83%b8`前,“我……我眼下需要陽氣,你給我一點。”
展昭還沒問要如何給她,念一已抬起頭來,順著他下巴探上去,輕貼在他%e5%94%87上,冰涼的%e8%88%8c尖撬開他的牙,像是要將他抽乾一般,深深的吮xī。她捧起他的臉,到最後幾乎整個人都壓在他身上,溫熱的氣息流淌入五臟六腑。▃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不知過了多久,念一喘了口氣,這才緩緩鬆開手。
“好些了?”
見她麵容略有好轉,展昭方鬆了口氣。
“好一點了。”念一轉過身,縮在被窩裡,低低道,“展大哥,你先出去,好不好?”
“怎麼了?”聽她聲音不對,展昭扳著她肩膀側向自己。念一沒有睜眼,隻是皺著眉。
“是不是這些還不夠?”他輕聲問,“你還想要多少?”
“你出去吧,我休息休息。”念一伸手拂開他,“你在這裡,我怕我會……”
她咬了咬下%e5%94%87,睜開眼,“我怕我會忍不住,對你做不好的事情……”
☆、第59章 【歎惋】
展昭聽完便愣了一下,隔了好久才明白過來。
“既是這樣,倒也無妨,我們遲早是要成%e4%ba%b2的……”
“不行,不行……”念一突然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掙紮著坐起身,“我眼下這個肉身根本連人都算不上,你和我在一起這麼久了,本來就沾了不少陰氣,如果我再和你成%e4%ba%b2,你隻怕會……隻怕會被我吸儘陽氣,會死的。”
“我不能害你!”
“好好好,你先彆亂動。”見她說話這陣臉色明顯又難看了許多,展昭心下不忍,伸手扶住她躺回床上,“那你靜靜休息養傷,我在旁邊守著,好不好?”
“嗯。”念一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從被衾中探出手來,摸到他掌心輕輕握住。
此前在人間走動時,她一直謹慎出事,從沒出過這樣的狀況。也是近日的生活太過舒坦,太過平靜,竟讓她得意忘形,險些快不記得自己是個鬼。
這會兒早已是下半夜,院子裡的蟲鳴聲此起彼伏。念一閉目歇了一陣,又抬眼往旁邊瞧。
展昭正倚在床邊,眉頭緊皺,眸中儘是憂色。
她不禁內疚,出聲喚他:“展大哥……”
“怎麼了?”
“對不起,今晚若不是我不自量力要跟著你,也不會出這種事。”
展昭輕歎一聲,抬手覆上她額頭。
“是我沒有考慮周全,不怪你。”
念一翻了個身麵向他,悵然道:
“你也看見了……鬼其實大多很脆弱。世人似乎都怕鬼,殊不知鬼要怕的東西卻更多,怕日照怕犬吠怕%e9%b8%a1鳴,門神符咒桃木狗血……”
她喃喃道:“真不想再做鬼了。”
走在人界就像是老鼠過街一般,提心吊膽。她也想和他一樣沐浴春光,不必打傘,不必擔心日出日落。
“等夏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