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什麼?”她訝然道,“不是說任老板和人牙子死的時候,他在青樓裡沒出去過嗎?”
“對,可我也沒說任老板是他殺的。”
“什麼意思?”念一放下碗,“怎麼我越聽越糊塗了。”
“你想想看,行凶之人為何要割掉屍體的頭?割掉了頭又特地掛在屍首旁邊,好像是刻意提醒人這顆頭是這具屍體的。”
“你是說……”念一反應過來,“頭並不是屍體的?”
“不錯。”展昭讚許地看著她,“從死屍和頭顱出現的時間先後來看,第一具屍體應該是任老板的,而第二具才是人牙子的。”
“他們兩人的屍體是交換過?”
展昭點了點頭:“包拯應該早就發現了。”
“我想或許是賀乙和他串通,殺了任老板,為了逃%e8%84%b1罪責,索性讓自己假死。”展昭晃了晃手裡的茶杯,“一具穿著賀乙衣服的無頭屍,又停在賀乙家中,誰都會誤認為死的人是他。”
念一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可這麼一來,他們三個都有可能殺任鵬,怎麼就認定是那個小廝?”
“因為青樓裡有冰窖。”展昭偏頭看她,“現在是六七月的天氣,頭若不冰封住,仵作驗過後一定會發現端倪。”
他說著,輕輕頷首道:“更何況,能和死去的三人都有來往的,目前來看隻有他一個。”
人牙子勾結老鴇,任鵬又是常客,他作為老鴇的兒子,想必也參與其中。或許是準備洗手不乾,卻又怕遭到他們幾人反對,於是便一不做二不休。
“隻可惜。”念一垂頭在飯碗裡戳了兩下,“死的都是無足輕重的角色,真正的罪魁禍首還在侯府裡錦衣玉食。”
現在官府已經懷疑到那人頭上,他應該也不會再下手了。倒是便宜了這個侯爺。
夜深時分,原本寂靜的開封府內,燈燭此起彼伏的亮開。
包拯才剛睡下不久,便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催醒。
“出什麼事了?”
“大人!”門外的捕快急急道,“有人夜闖侯府,已經被拿下了,這會兒正送到開封府裡來。”
“哦?”
他聞言,趕緊起身穿衣,顧不得換官服,披上外衫就隨那捕快往大堂方向走。
堂上兩旁燭火通明,三班衙役壓著個身穿夜行衣的壯漢,大約是被他擾得沒睡好覺,眾人臉上皆顯出幾分怒意。
“是你?”
包拯皺眉打量,此人身形魁梧,手腳上皆有傷痕,滿臉是血,想必在侯府沒少吃苦頭,但見他麵色陰沉,瞧這模樣分明是白天那名為王朝的男子。
“說,你為何夜闖侯府?”
王朝彆過臉去,鼻中哼了一聲,並沒回答。
“大人問你話呢!”一旁的衙役忍不住動手抽他,“還不快說。”
“誒——”包拯抬手示意他不要動刑。
“有什麼可說的,反正你們現下已經當我是真凶了。”王朝不以為意,“說再多也是白說。”
聞言,包拯不由摸著青須含笑道:“不,我知道你不是真凶。”
“不用虛張聲勢。”王朝並不領情,“不過是想套我的話麼?”
包拯微微一笑,接著說道:“試問一個占山為王的山大王如何會孤身一人來城中犯險,還辦下這樣的大案子,反正我是不信的。”
王朝猛然抬頭,神色間儘是驚異,愣了半晌他才不情不願道:“對,我是土匪山賊。可我從來沒對尋常老百姓下過手。”
“那你怎麼到開封來了?還膽大包天,夜闖侯府。”
“哼,開封?當誰願意來似的!若不是這永寧侯欺人太甚……”他咬著牙,憤憤往地上啐了口,“仗著自己有權有勢,欺淩弱小,強搶民女!我就這麼一個妹妹,不過是到城裡來看個花燈,竟被他的人擄走!連我們山賊都沒做過這種事,他連山賊都不如,這個禽獸!”
“你的妹妹?”包拯若有所思,“這麼說,你去侯府是尋你妹妹的?”
“不錯。”
他順著這話問下去:“那麼是誰告訴你她在侯府的?”
王朝移開視線,語氣古怪道:“誰說是有人告訴我了?我自己查出來的。”
包拯眸中帶笑,也不說穿他:“你可知,你今晚為何會被拿住?”
他冷聲道:“我技不如人。”
“也不全是。”包拯負手在後,來回走了幾步,“侯府前些日子就傳出鬨鬼的謠言,因此府中上下戒備森嚴,那人故意把消息帶給你,不過是為了引你入甕罷了。”
王朝表情一凜,眉頭即刻皺了起來,似在懷疑。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包拯轉過身,吩咐道,“就算你並非凶手,擅闖侯府也是大罪。你們……找個乾淨的牢房給他,再請城裡的大夫過來替他診治。”
“是。”
*
七夕將近,念一買了竹枝和絹紗做花燈打發時間,在江南見過街市上賣的夾紗燈好看,閒著沒事她也剪了一些。屋簷下已經掛了兩隻,剩餘還有多的,可以托王姥姥幫忙賣點小錢。
午後,她坐在屋裡紮燈籠,展昭就在一旁擦拭巨闕。滿院子能聽到蟬鳴的聲音,既嘈雜又安靜。
外麵的草叢裡窸窸窣窣傳來動靜,展昭習慣性握上劍抬頭看去,但見門邊整整齊齊擺著一排的死老鼠,還有兩隻貓正陸續叼著耗子走過來。
“在看什麼?”
展昭搖頭笑道:“你自己瞧瞧……再過一陣,家裡的老鼠都能堆成山了。”
念一聞言往外看,不禁失笑,忙放下手裡的活計走出去清掃。
“人家也是好意,這不是知恩圖報麼。”
她拿簸箕裝著埋在之前挖好的坑裡,剛一回頭,牆上那隻常來的白貓叼著隻已經發臭的白鴿跳了下來。
“死了這麼久的鳥你也含來啊?”念一無奈地伸手摸它的頭,後者甚是享受地拿腦袋拱她。
彆的動物一向對鬼怪敬而遠之,唯有貓與她最%e4%ba%b2近。
怪道都說貓兒通靈,想來是不假。
念一逗了一會兒白貓,取來簸箕準備把鴿子埋掉,越看越覺得這白鴿有些眼熟,腳踝上好像還纏著什麼東西,她皺著眉從鴿腳下取出一個小竹筒。
“展大哥。”
念一快步進門,拿著信筒遞給他,“你看這個,是不是你先前打算寄出去的?”
展昭接過竹筒,將裡麵的紙條展開來,略略一掃,奇怪地問她:“怎麼會在這裡?”
“信鴿死了,方才貓兒叼進來的。想必是連城門都沒出。”
“好端端的,信鴿怎麼會死?”他忙起身前去查看鳥屍,奈何鴿子早已經腐爛得看不清原樣。
沒有中箭的痕跡,應該不是被人獵殺的,死在這附近說明是那天夜裡他寄信時出的意外,當時已過子時,城內大部分人早已睡下,不可能是孩童所為,這麼說……是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凶手?
可他為什麼會殺一隻鴿子?
按理說,那時他們並未相識,無冤無仇,唯一的可能就是——不小心撞上的?
展昭握著信筒,眉峰微皺。
這也不應該,但凡會輕功之人,是避得開飛鳥的。
他驀地意識到什麼。
那人或許根本就不會輕功?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展昭把信筒塞給念一,匆匆往外走。
“我出門一趟,晚上回來。”
“哦。”
四周樹木繁多,正是夏季枝葉茂盛的季節,展昭行至賀乙屋宅外,翻身躍上近處的一棵槐樹,樹乾上有五個深深的印記,傷痕還很新鮮。
他從樹上下來,接著又往任鵬家中去了一趟,果然在他家宅周圍的樹上亦發現同樣的痕跡。
這個凶手不會輕功,要做到飛簷走壁,就必然會用一樣東西——飛爪百煉索。
此時,開封府大牢之內,幾名看守被人手刀狠擊後勁,連吭都沒吭出聲來,便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聽到聲響,王朝從乾草堆裡爬起來,借著火光看清來人。
“歐陽大哥!”
他吃了一驚,“你……你怎麼……”
“沒時間和你解釋了。”歐陽春揚起刀來,後退兩步,手起刀落,利索地斬斷門鎖。
“馬漢他們就在城外接應,等出了城,你們就一路往南走。”
說著他就伸手欲拉他出來。
“等等!”王朝忽然攔住他,遲疑了半晌,咬牙道,“我還不能走。”
“令妹之事我們再從長計議。”歐陽春自不知他心中所想,隻擔憂官府的人發現,忙催促他,“無論如何,不能讓你冤死在這大牢裡!”
“歐陽大哥,包大人……他沒想要殺我。”王朝搖頭狠狠歎了一聲,“他說他會還我清白,眼下我要是走了,豈不是辜負他一番好意?”
“這官家說的話你也信?”歐陽春恨鐵不成鋼地剜了他一眼,不由分說拉他出來,“走!不管什麼事,咱們出去再商量!”
被他連拖帶拽扯出監牢,王朝無法隻得硬著頭皮往外走。循聲而來的開封府捕快,見得這般情景忙喝住他二人,不承想歐陽春動作極快,不過是轉身的瞬間便將其%e7%a9%b4道點住,一路上幾乎是暢通無阻。
“有人劫牢!快通知大人!”
“有人劫牢了!”
……
還未出角門,迎麵便看見包拯並著公孫策還有一乾衙役走了進來。歐陽春自知接下來得有一番苦鬥,眼瞧王朝有傷在身,趕緊先將他推開。所謂擒賊先擒王,未及多想,抽出刀就朝包拯襲去。
“大人小心!”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藍影自包拯身後旋身而出,劍風淩厲,一招就把他刀身逼開。
歐陽春微覺驚訝,但見來者身長玉立,麵容斯文俊朗,眉目間英氣迫人。
想不到這群不堪一擊的捕快之中竟還有這麼個能打的,他握緊刀柄,閉氣凝神,連聲猛喝,出刀疾攻,儘管勁道雖狠,但都被展昭逐一接了下來。
知道此人不可小覷,歐陽春轉而想去點他%e7%a9%b4道,怎奈何他輕功甚好,不僅讓他無法近身,那劍光穿來插去,自己連躲都有些吃力。
而在展昭這邊,亦是對歐陽春心生佩服,自己出了三十來劍,他卻毫不費力的接了三十來劍,不占上風卻也不落下風,百招拆下來兩人對於對方各自皆有了答案。
刀劍相擊之後,歐陽春被他內力逼得連連後退,展昭亦是撤了數步才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