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頁(1 / 1)

她艱難地清了一下嗓子,試圖組織語言。

“嗯……這個菜,味覺奇特,酸脆交織,外嫩裡焦,吃過後滿齒留香,難以忘懷……”

聽了半天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展昭隻得出聲打斷:“好吃嗎?”

她默了良久,才擱了筷子,老實道:“……不好吃。”

許是不信,他俯身也夾了一片。

還沒等咽,展昭便靜靜放下筷子,毅然道:

“走,出去吃。”

念一立時展顏笑道:“好!”

☆、第55章 【閒情】

豐樂樓的菜肴雖抵不過樊樓那般滋味,但比起他倆自己下廚自然要好過千倍。

酒足飯飽之後,念一盛了碗魚湯捧在手裡慢慢的喝,抬頭看見展昭在結賬,她心裡盤算了一下,搖頭說道:

“咱們總不能天天跑外麵來吃吧?這下廚還是得學一學。”

她喝完了湯,頗有些惆悵道:“從祁連山往這邊來,路上一個月的開銷已經花去不少銀子了。你身上應該也沒錢了吧?咱們怎麼賺銀子比較好?”

“沒事。”展昭付過錢,衝她笑道,“我有辦法。”

“你有辦法?”念一不由奇怪,“你打算怎麼賺錢?”

“江湖人有江湖人找錢的法子,不過就是麻煩了些,你還是不知道為好。”他越這麼說,她就越想知道,但又擔心他不喜讓自己知道,想了想還是罷了。

吃過飯後,兩人就沿著街一路往回走,權當是散步消食。

坊巷橋市有不少餅店,遠近聞名的張家餅子是百年的老店了,眼下也還開著,裡頭糖餅蒸餅,各色各樣。

念一牽著展昭的手,偏頭看向四周,淡淡笑道:“從這邊街過去,就是從前我的家了。”

“小時候喜歡吃糖餅子,總讓小廝出來給我買。”

她垂首隨意踢了一下腳邊的石子兒,“也不知我的家,現在是什麼模樣,又是誰住在裡頭。”

展昭輕輕收緊十指,“想看還不容易?過去瞧瞧就是了。”

念一笑著點頭:“好啊。”

穿過廊橋,這邊的房屋大多高大華貴,硫璃紅磚,院落如錦似繡,都是些達官貴人所住的地方。還沒等上街,就看到橋下的瓜果攤子旁幾個婦人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這包大人也是運氣不好,剛上任就撞上這麼個倒黴事兒。”

“可不是,昨兒一早入市,那張震的頭就在牌坊上麵掛著,可嚇人了。”

“找到頭了?”

“怎麼沒找到,街口賣魚的老漢瞧見的,據說那頭上還貼了一個罪字。”

那婦人嘖嘖兩聲,“真是,他作惡多端也是該死的。”

“那任老板又是怎麼死的?”

“誰知道啊……開封府人正在查呢,不讓人進去瞧。”

念一從攤子旁經過,聽完這話,方轉頭朝展昭看去,兩人相視了一眼。

展昭低低道:“看來這天子腳下也不並太平。”

正走了不遠,前麵茶坊後就見得一乾捕快在一座宅門外立著,似乎正是死者的府上。

既已有官府查辦此案,他二人倒也無意多管閒事,不承想剛自門口路過,宅子裡忽走出來一個人,一抬眼見到他倆,表情倏地一變,如見救星一般小跑而來。

“展俠士,真沒料到在這裡碰到你,你我可算是有緣啊。”

展昭微愣一瞬,隨即才向他作揖道:“公孫先生。”

“你來得正好,我正愁沒人幫我。”他笑眯眯地伸手拉住他,“來來來,進來幫我看看。”

“這……”

展昭望著兩邊的捕快,頗覺為難。“展某並非朝廷中人,隻怕不妥。”

“誒,有什麼不妥。”公孫策收了折扇,一副發愁模樣,“你是不知,今日大人朝中有事,硬要我來查看現場,我一介書生哪裡懂這些,簡直是頭大啊。”

話音剛落,四下站著的捕快們表情皆有幾分古怪。

“你就當做是朋友間,半個小忙如何?”見他似在猶豫,公孫策忙轉過身看向念一,“姑娘以為呢?”

“我?”忽然被問到她還有些發怔。

公孫策搖頭輕歎,像問小孩子一般問她:“先生年紀大了,叫你這位展大哥幫幫先生好不好?”

念一訥訥地盯著他,不自覺點點頭:“好。”

“這就對了。”公孫策展開扇子來,熱情地招呼道,“來,展俠士這邊請。”

展昭沉默半晌,垂眸瞧著念一,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地歎了口氣,隻得跟他往宅子裡走。

死的人是城中有名的富商,姓任名鵬,年紀不過四十,一進門便看見屍體橫在院中一棵矮樹下,身子斜躺著,但奇怪的是,他的頭顱卻吊掛在樹上,身首異處。

展昭俯身將屍首衣襟掀開一角,細看那傷口。

“他是死在院裡的?”

公孫策在旁答道:“那倒不是,這任老板常在外談生意,不常回家。據家裡下人說,晚上聽到院子裡有動靜,出來一瞧,他就躺在這裡了。”

念一抬首望著矮樹上那顆在風中悠悠晃蕩的頭,出聲問:“這麼說,他昨晚上沒有回府?”

“不止是昨晚,連著幾天都沒回來,似乎是在青樓裡喝花酒。”

怎麼說也是個姑娘家,能這般麵無懼色盯著一顆腦袋看的,公孫策還是頭一回遇到,心裡不由暗暗歎服。

“傷口是被刀刃所砍,但並不整齊,大約砍了好幾下才將頭斬下來。看來此人並不是什麼用刀的高手,氣力也不大。”展昭順手將擺在屍體上的那張紙拾起來瞧。

字雖是紅色的,但卻是用朱筆所寫,念一俯下`身偏頭看。

“罪人死不足惜……他犯了什麼罪?”

站在不遠處的任夫人和幾個姨娘一麵拭淚,一麵哭哭啼啼道:

“我家老爺一向安分守己,哪會犯什麼罪?就算有罪,那也是官府來查辦,乾這凶手什麼事?”

念一淡淡道:“要麼是這凶手並不信任官府,要麼是他認為你家老爺犯的這案子,連官府也會讓他三分。”

她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皆麵色尷尬,那任夫人尤其啞然,半天沒吭聲。

展昭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將她擋在身後,隨即回頭低聲問:“怎麼樣?看到他的魂魄了麼?”

念一亦是壓低聲音:“沒有,死了很久了。”

他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正轉身時,忽見那地上似有一灘淡紅色的印記,恰好在那頭顱之下。

展昭撩袍蹲下/身,指尖從那灘水漬上撫過。

“是血?”

“不,是摻雜了水的血,否則顏色不會這麼淡。”

念一聽著奇怪:“摻了水?”

“嗯。”展昭擦過手,站起身望著那顆頭顱,“你不覺得很奇怪麼?若是將頭這樣懸在空中,地上的血跡不會隻這麼一點才是。”

公孫策略略頷首:“這麼說,那人割下他的頭是有彆的用處?”

“應該吧,我也隻是猜測。”展昭將那張朱筆字跡遞給他,“看得出來這十有八/九是仇殺,先生可以查一查這任老板和什麼人有過節,說不定有收獲。”

“咱們老爺是做生意的。”任夫人語氣幽怨,“生意場上得罪的人又不在少數,誰知道會是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剩下的事也不是他們該插手的了,知道公孫策此舉不過是有意試探自己,如今說了這麼多想必是夠了,展昭遂領著念一告辭往家裡去。

“這人下手也真狠,好端端的,何必要把人頭割下來掛著示威呢?”

“示威是一方麵,我倒覺得他彆有用心……”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展昭回頭問她,“對了,他頭這般被人砍下,可會變成無頭鬼?”

念一聞言便笑起來:“又不是所有沒了頭的都會成為無頭鬼,這也得有天時地利人和的,否則豈非遍地都是孤魂野鬼了?”

在這方麵自己懂得的確不如她多,倒是多慮了,展昭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

晚飯還是將就著吃麵,已經連著吃了兩三天的麵食,彆說是念一,連展昭都覺得膩,這要再不改善一下夥食,隻怕明天看見掛麵就得吐了。

夜色漸沉,屋外聽到梆子敲了兩下,已經是亥時了。展昭自抽屜中翻撿出剩下的銀錢,粗略算了算還有五兩銀子,目前雖是夠用,但如若往後還要出門隻怕有點緊張。

他把錢袋放回原處。

來錢最快的方法就是去鏢局跟一趟鏢,城裡的江湖朋友都是認識的,開個好價錢倒不難。但一趟鏢少說也要出門十天半月,留念一一個人在家裡,他實在是放不下心。

隻能等明日去流雲客棧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賞金可以接了。

展昭合上抽屜,正將起身去熄燈,抬眼發現念一房裡的燈還亮著,他自屋內轉出來,走到她房門之外。

門扉是掩著的,能聽到她的說話聲,輕柔細碎,似乎是在和什麼人說話。

“展大哥。”

餘光瞥見她,念一忙笑道,“怎麼不進來?”

他嘴角忍不住向上彎起,輕輕推開門。

“這麼晚了還不睡?在做什麼?”

“在講故事。”她懷中好像抱著什麼,往床邊挪了挪,給他騰出位置。

展昭不禁好奇:“講故事?給誰?”

“給……”念一眉眼一彎,伸手勾著他脖頸,仰頭就%e5%90%bb了上去。

猝不及防的柔軟,蜻蜓點水一樣在他%e5%94%87上一閃而過。

又是這樣,再眨眼時,對麵兩個孩子模樣的小鬼正一臉怨念地盯著他,眼裡大寫著排斥兩個字……

二小鬼盯著他,伸出%e8%88%8c頭來扮了個鬼臉,剛要吐口水,“啪”的一下就被三小鬼打到一旁。

“之前你們也見過了。”念一笑容未減,把兩隻小鬼拎到他麵前,“他們生前是一對雙生子,不過家中貧困養不了,就被爹娘遺棄了,身世也是很可憐。”

“原來是這樣。”展昭垂下眼瞼,伸手去摸它倆的頭,不承想二小鬼腦袋一轉,啊嗚一口就把他虎口咬住。

展昭麵不改色地輕輕一捏,隻聽“哢”的一聲響,一排門牙便從它嘴裡劈裡啪啦掉了出來。

“啊啊……”

二小鬼欲哭無淚地撲向滿地的牙齒。

展昭含笑點頭:“是挺可憐的。”

“呃……”念一尷尬地捧起兩個小鬼,朝他介紹,“這個是小二,那個是小三,都是我的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