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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一呆了呆,竟沒想到他會是因為這個,心裡又是甜又是酸,上前將他手握住。

“彆再查了,我若是查明了真相,就會去轉世投胎的。”她著咬嘴%e5%94%87,“那樣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好。”展昭抽出手,在她頭上輕輕揉了兩下,“知道了,你說不去就不去。”

☆、第54章 【相伴】

如此又行了七日路,到這日正午時分,眾人方抵達汴京開封。

不過趕了一個月的路,在祁連山時尚還覺得春意盎然,這會兒到了東京,隻見太陽灼熱,蟬蟲低鳴,河岸垂柳鬱鬱青蔥,十餘丈寬的護龍河都被那日頭照得波光粼粼,儼然已是夏日之景。

車馬從戴樓門而入走進京城,長街平坦寬闊,熱鬨非凡,市集上叫賣聲聲,人物繁阜,街上雕車競駐,花光滿路。

念一打起簾子來看了一會兒,走到車前去尋展昭。

“開封真是漂亮,比五十年前還要好看了。”

她左右張望,尋著記憶回想著以前這條街該有的模樣,眼裡透著新奇。

“州橋南邊這賣野鴨子肉的居然還在,小時候我從家裡偷偷溜出去吃過好幾回,味道可香了。”

“這鹿家包子當時是個香料鋪,他家的丁香特彆好,我還記得家裡就常用他家做的水潤心,一點上滿屋子都是幽香。”

出了朱雀門,前麵就是民居,和開封府並不在一個方向,展昭勒住馬,下車向公孫策辭彆。

“展俠士住在這附近?”公孫策抬頭看了一圈兒。

展昭略一頷首。

他笑道:“要是得空,不知可能前來拜訪拜訪?”

“先生若肯賞臉,倒是展某之幸。”

“客氣客氣。”公孫策抬手作揖,“既然如此,在下也就不打攪展俠士了,開封府就在角樓大街,咱們有緣再會。”

拜彆這隊人馬,展昭駕著車子繼續往街巷深處而去。

這兩旁都是普通民房和茶坊酒坊,不多時望見前麵有一株茂盛的棗樹,展昭這才停車,拉著念一走下來。

她略有幾分好奇地打量周圍。

“這就是你說的地方?”

“嗯。”大門緊閉,展昭上前去輕輕抬手一推,“不過已有兩年沒人住了,也不知現在裡麵成了什麼樣子……”

隨著門扉吱呀一聲打開,門上的灰塵簌簌地往下掉,塵土撲麵而來,看得出房內鮮少有人出入。

念一捂著口鼻跟他往裡走,因為此前是他兄長獨居,房舍也不算大,進去便是一個小院落,兩邊是倉庫和庖廚,正房左右各一間臥房,隻是常年無人居住,到處都落滿塵埃。

展昭無奈地望著她:“看來待會兒是沒法閒著了。”

念一抬手趕了趕麵前的灰,苦笑道:“我去打水來。”

整整一個下午,兩人都在忙著清掃房屋,采買東西,簡直有過年時候除舊迎新的感覺。因為沒有被衾,念一隻得出門買了兩床回來,正要抱進臥房時,她忽然在門口站著不動了。

“怎麼了?”展昭擦完桌子抬頭問她,“被子不乾淨麼?”

“不是。”念一回過頭來,遲疑了一下,還是道,“我們分開睡麼?”

聞言他呆了一瞬,驀然意識到什麼,耳根不自覺發燙。

“應、應該吧……你看著辦。”說完又垂頭格外專心的擦桌子。

念一猶在原地想了許久,終是搖頭道:

“算了,我陰氣太重,你和我在一起久了難免會對身體不好。”

她緊了緊被衾,遂走進屋去把床鋪好。

一直忙到天黑房子才勉強收拾妥當,消耗了太多體力,兩人都餓得不輕,但因時候太晚,又不方便做飯,隻得下鍋煮麵,將就湊合一頓。

水已經燒開了,展昭打開碗櫥,從裡麵取了兩隻空碗來,念一就坐在小桌旁,眼看周圍被她擦得發亮,心中不由高興:

“這才像是人住的地方。”

她探頭問道:“展大哥,我以後可以在院子裡養花麼?”

“自然可以。”他煮好了水麵,端上桌來,隨口接話道,“你想養什麼?”

“還不知道呢。”念一講自己碗裡的肉片儘數夾到他碗中去,“有空我出門去看看。”

“好……你不吃?”

等低頭時,展昭看到自己碗裡滿滿的肉不由微怔。

“你今天忙了那麼久,比我辛苦,應該補補。”她不以為意的笑笑,“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見她吃得開心,展昭亦不好再多說什麼,也埋下頭認真吃麵。

亥時初刻,夜深人靜。

開封府書房內卻仍舊亮著燈光,因窗外有風,燭火搖曳不定。

包拯站在房中,手裡捏著一張紙,眉峰緊皺,神情說不出的古怪。

在他麵前停放著一具屍首,以白布遮蓋,由於天氣漸熱,四周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惡臭。包拯又將紙上內容細讀了一遍,抬眸看著那屍體,從體格來看這是具男屍,但脖子以上卻空空蕩蕩,沒有頭顱。

“先生,仵作那邊怎麼說?”

公孫策朝左右兩邊的捕快使了個眼色,後者忙將屍首抬了下去。

“回大人,此人已死去一日有餘。”

包拯略一頷首,“這麼說……還未找到他的頭顱?”

公孫策垂頭遲疑道:“尚未。”

聽得這話,他搖搖頭,擰眉歎氣。

公孫策神色擔憂。看得出自家大人此時心事重重,眉宇間儘是憂慮之色,想來今晚又會是個不眠之夜。

也難怪,剛上任就遇到這麼個棘手的案子的確不讓人省心,更何況這凶手竟如此堂而皇之地留下字跡,擺明了是對朝廷和官府的蔑視。

“罪人死不足惜,狗官能奈我何……”包拯喃喃念道。

“大人……”公孫策麵色尷尬。

“正所謂無風不起浪,看來這京城的官僚也是些聲名狼藉,魚肉百姓之人,否則何至於落個‘狗官’之名。”他指了指那字跡給他瞧。

紙張和墨汁都是開封城裡出產的,應當是城內之人所為,公孫策垂眸思索。

“如此說來,這人是因為憎恨官吏,才下此毒手?”

包拯冷哼一聲,將那紙疊好收入懷中。

“無論是何緣由都不能如此濫殺無辜,這幕後真凶,本官定要將他繩之以法!”

“大人所言極是。”

“先生,請將這幾日的案宗呈上來。”包拯旋身在桌前落座,提起筆來,精神振奮。

這模樣看得公孫策心裡一跳,他好言問道:“大人,您這是……”

“今日不歇了。”他提筆沾墨,隨手拎了一本翻開,“勞煩先生讓廚房備好茶水。”

公孫策頭疼地摁了摁眉心。

果然,大人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一麵應下,一麵搖頭歎息。就知道京城的事不會比太原少,若有一日大人身邊再多些得力助手就好了……

此時,朱雀門外街巷裡,展昭正在案前提筆書寫,念一打了熱水進屋,見他似乎還在忙著,不禁好奇:

“你在寫什麼?”

“寫信。”展昭擱下筆,等墨跡乾後才折好放到信筒之中,回身來看她,“到底是用了這間房子,多少也該給兄長說一聲。”

“嗯,說的也是。”念一擰乾麵巾,伸手便去給他擦臉。

“我自己來……”

洗過臉,展昭提來鴿籠把小竹筒係在鴿子腳上,抓了把小米喂它。

“是要寄去哪兒?”念一見那鴿子可愛,也抓了一把湊上去。

“寄去常德。”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那可遠了。”她忍不住又捏了些許小米,咕咕地去喂它,“得多讓它吃一些,否則路上餓了怎麼辦?”

展昭含笑把她手拿回來,“你少喂點,吃太飽可就飛不動了。”

難得有這許多小米可吃,信鴿飽餐了一頓,展開翅膀自窗口飛了出去。

一直看到它飛沒了影兒,念一才端著銅盆出去。

“行了,我回去睡了,你早些休息。”

“好。”展昭起身送到她門邊,眸中溫柔,“你也早些睡。”

屋裡燭光昏黃,他靠在門邊靜靜的看著念一在屋外將殘水倒掉,%e5%94%87邊的笑意久久未散。

在江湖上漂白了這麼久,從沒想過自己也能有這樣一天。

這樣如此安穩的,和一人生活在一起。

他隻希望他們能平平安安的,除此之外,再無彆的奢求。

明月之下,是展翅飛翔的白鴿,黑夜裡,一道身影嗖的襲來,不偏不倚正和它撞上,信鴿被碰了個趔趄,狠狠砸在樹上,應聲而落。

*

一晃眼,在開封就住了兩日。

這些天念一都沒出門,仔仔細細把房子打理了一遍,買了些花草種在院子裡,順便還準備了些好養活的菜種,裡外煥然一新。

每日過得悠閒自在,讓她有一種自己好像已經變成人了的錯覺,甚至有想一輩子這麼住下去的衝動,一直到張羅午飯的時候……

一盤炒菜擺上了桌,她忙在展昭對麵坐下,目光期盼地看著他吃下第一口。

“怎麼樣?”

展昭表情複雜地咽下,隨後又扒了口飯。

“這菜……口感獨特,味道新穎,甜而不膩,苦中帶酸,酸中含澀……”

念一聽得糊塗,忙將他打住:“你說老實話。”

展昭抬眸看了她一眼,隻得道:“……不怎麼好吃。”

念一微微一愣,為難地咬了一下嘴%e5%94%87。

“不會吧?我已經是照著食譜上寫的做了……”

大約是不甘心,她取了筷子也夾了一口。

然而還沒等咀嚼,表情就驟然一僵,半晌才巴巴兒地去瞧展昭。

他慢吞吞道:“鹽放多了。”

這也不能怪她,生前是大小姐的命,從沒拿過鏟子,死後做鬼,也不用動鏟子,前前後後活了七十多年,都沒怎麼下過廚。煮麵做粥還好,炒菜就……

展昭若有所思地琢磨了一番,忽然起身道:“我試試。”

半個時辰後。

一碟色香味濃重的菜肴推到了她麵前,念一狐疑地望著他:“你會做菜嗎?”

展昭在她麵前坐下,催促道:“快嘗嘗看。”

聞言,念一忙伸出筷子,聽話地吃下第一口。

展昭雙眼怔怔地盯著她,良久才試探性的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