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1 / 1)

然收緊,神色複雜,“可我到底是怎麼死的,為什麼就是想不起來……”

頭疼欲裂。

見她狠狠摁著眉心,額間那一塊亦被手指摁得發紅,展昭伸手輕輕把她手拿下來。

“既然想不起,那就彆想了。”

念一漫不經心地頷首,“嗯。”

知道她雖是應下,但定還在胡思亂想,猶記得時音之前的提醒,展昭遂尋著話同她閒說:

“對了,再過一日就是清明,既是要過節,你可有什麼需要買的?”

念一思索道:“紙錢吧,也不打緊,都是燒給時音的。”

“嗯,可知道在哪兒買?”

“在……哪兒買?”今日儘管上街,她卻未曾留意四周。

展昭微微一笑:“打鐵鋪附近,找得到麼?”

她沉默了半晌,老實地搖頭。

“那正好,我也想換個馬鞍,明天一起去看看吧。”

念一也隨他笑道:“好。”

……

不著邊際的聊了一陣,眼看已將她注意力轉移,展昭暗鬆了口氣。

爐子上水已煮沸,他轉身去夾了塊茶餅放進去,煮了許久,待回頭時才發現念一不知幾時已趴在桌上睡熟了。

燈燭離她臉太近,照得整個皮膚格外的細膩,大約是平日她缺了些人氣,此時燈火便襯得她臉色分外的好。

展昭在旁靜靜站著。

燭火通明,結了一大朵燭臘,忽然落下,他怔了一瞬,剛要拿開,燭臘已經滴在她手背上,然而念一卻毫無知覺。

她是屍體,沒有感覺。

難怪……

展昭垂下眼瞼,儘量輕柔地替她把手背上的燭臘抹去,正要滅去燈燭,腦中驀地想起白玉堂此前說過的話,他微微顰眉,還是把蠟燭放回原處,俯下`身將念一打橫抱起來。

好在她房中的門尚且虛掩,借著淡淡的月光,展昭小心翼翼將她放到床上,拉過被衾來仔細蓋嚴實,隨後方才帶上門出去。

屋中靜悄悄的,板凳上兩隻小鬼悠閒自在地嗑著瓜子,把這一幕儘收眼底……

☆、第28章 【繡女】

翌日,早上下樓吃飯,念一剛坐下,迎麵就看見門口一道白影進來。

“誒,你們倆。”白玉堂在她對麵落座,見她這身打扮,不由問道,“怎麼,你要出去?”

她端起粥碗來喝了一口,點點頭。

他麵色立時凝重起來:“你沒聽城裡的傳言麼?還要出去?”

“不妨事。”一旁的展昭淡淡插話,“有我跟著。”

見他這麼說,白玉堂才放心下來,招呼小二來叫了碗粥。

“真是稀奇,我出門打聽,發現走失的都是丟了或死了孩子的女人。”他隨手拿了個饅頭,朝展昭道,“這也太巧合了。”

端粥來的店夥隨口就道:“我們都說是采花賊乾的,要不怎麼沒見男人有事兒?”

聞言,念一抬起頭:“走失的人找到了麼?”

“找到?找到屍體還差不多。”店夥嘖嘖歎氣,“你是沒看到,那叫一個慘,都快成乾屍了,也不知道是誰下的手。”

吃過飯後,白玉堂就匆匆走了,說是要準備些祭拜之物,不過也沒說是要祭拜誰。

城內比之昨日更加冷清,走在路上隱約聽到說似乎誰家又丟了娃娃和女人。

“總覺得這事有些蹊蹺。”展昭看著周圍大門緊閉的店鋪,皺起眉,“會是人為麼?”

“幾時你也信你鬼神來了?”,念一搖頭笑笑,“我雖然有懷疑……但沒證據之前,也不能把所有的非尋常之事都賴在鬼怪頭上。”她朝他認真道,“畢竟,有時人心不比鬼更可怕麼?”

倒是被她說教了,展昭搖搖頭,笑而不語。

途徑河橋,前方不遠是昨日那老婦的居所,遠遠地就見得她在哭天搶地。

“我柳兒死得不值啊,定是被人害死的!”

展昭和念一相視一眼,各自覺得內疚。

“她好端端的,怎麼會上吊呢……”她揪著滿頭白發,乍然想起什麼,“對,定是那個姓蕭的,這肯定是他做的!”

隔壁住著的老漢見著這場麵感到很無奈。

“這老婆子,成日裡一會兒瘋一會兒好的,真不知要鬨到什麼時候。”

念一咬了咬下%e5%94%87,正準備上前,展昭卻將她拉了回來。

“彆去了,你若是再去,隻怕她會更受不了。”

“包大人!包大人幾時回來啊!”老婦摁著心口,探頭朝城門方向望去。

此時,便連圍觀之人也紛紛小聲議論。

“是啊,若是包大人回來,咱們城裡也沒這麼亂了。”

“哎……就是不知大人什麼時候能有消息。”

從河橋下來,念一心中仍舊難以釋懷,自言自語道:

“那位包大人當真有那麼神?我倒是想見識見識……你相信這世上會有好官嗎?”

見她發問,對此展昭亦持著懷疑的態度。

“雖說當下貪官無數,但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

念一澀然笑笑,“我倒真希望他是個好官,至少能替那位老人家查清緣由……”走了幾步,她忽然腳上一滯,“她說她孫女是位繡娘?”

展昭知她所想,揚起眉,頷首:“繡莊在西邊,拐個彎就是了。”

太原城內就隻這一間繡莊,鋪麵也是最大的,光繡娘便有二十來個,個個手藝精湛。因此即便死了個柳兒,卻也沒間老板娘有什麼異樣神色。

桌邊,展昭隻垂首靜靜喝茶,念一則是往牆上掛著的那繡品一排瞧過去,總歸不能讓店家以為他們倆是故意來盤問事情的,於是她便就著那刺繡隨口說了幾句。

“姑娘眼力真好,這繡工都是幾十年前的了,早不用那繡法了,也就這幅咱們還留著。”老板娘見她不過翻看,似乎沒有要買的樣子。

“姑娘和公子……這是打算挑什麼?咱們這兒也做喜服,有個繡娘是最擅長繡龍鳳和鴛鴦的。”

感情是被當成來買嫁妝的了,念一忙尷尬地解釋:“不是,我們……”轉目看到展昭,她腦中靈光一現,“來買匹好緞子,給他做衣衫。”

“緞子?”老板娘倒是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有成衣,姑娘可要?”

“我瞧瞧。”

不多時,見她挑了幾件出來,念一在那羅衫上撫過,細膩的針腳繡著祥雲或竹葉,她笑問,“這繡工挺好,不知是哪位繡娘做的?”

“姑娘喜歡這個?”

念一搖頭,“可以請她繡點彆的,這祥雲和竹葉,不太適合他。”

“啊喲,那就可惜了。”老板娘抱著羅衫歎氣,“那繡娘是咱們店裡活計最好的,不過前些時日想不通自縊了,姑娘想在衫子上繡什麼?我另找個做也是一樣。”

聞言,她不經意望向展昭,後者恰好也看過來。

“也好。”念一故作輕鬆地含著笑,從她懷裡選了選,回頭朝展昭道,“展大哥,你來一下。”

聞言,他放下茶杯,起身上前。

“怎麼?”

念一撿了件竹青色的袍子在他身上比了比,繼而搖頭,又挑了件鴉青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老板娘適時在旁提醒,“這位公子精神,穿黛色最好。”

“不太好。”念一仍舊是搖頭,最後還是選了月白色,往他身上試了一下,終究笑道,“總覺得你一直穿藍色想給你換一身,看來看去,到底還是藍色好。”

展昭聽罷不知如何回她這話,自己穿衣向來隨意,也不曾留心過這個……

“你轉過來,我給你量一量,回頭做件好的給你。”念一踮腳扳著他肩背對自己,當真仔仔細細量他的身段。

展昭雖覺得不妥,一時也無法推辭,轉念忽想起兩人來的本來目的,便開口問道: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知那位繡娘是如何想不通,竟要自縊?”

“誒,小姑娘年紀輕輕,會有什麼大事?想必是為情而死。”老板娘偏頭琢磨,“早些時候就聽說那丫頭和個書生好上了,說不定是對方始亂終棄,一時想不開也是有的事兒。”

念一正記下尺寸,聽她這話,不由接著問:“那書生是什麼人?”

“是……好像是包大人府上的門生?”老板娘一語剛畢,那端茶水來的小丫頭便糾正道,

“嬸嬸記錯了,是城內李指揮使家的門客,幾個月前我還幫他給柳姑娘帶過口信呢。”

果真對方是個書生,難怪那日老婦人會將展昭認錯。

念一方問道:“什麼口信?”

“頭回說,要柳姑娘他繡一副朝陽圖。”小丫頭倒好茶水,“後來拿到圖了,又問我能不能約姑娘在臘八前一日到長福巷子口的槐樹下見一麵。”

老板娘聽罷就怪道:“還有這等事?”

“是啊。”

展昭忙問:“那她去了麼?”

“去啦,怎麼沒去,柳姑娘一聽他邀約,可歡喜著呢。”小丫頭說完,便搖頭歎氣,“可憐姑娘那麼個漂亮的人,心腸又好,定是被這個蕭公子給欺負了。”

“行了。”大約是覺得她說得太多,老板娘皺眉對她使眼色,“下去忙你的。”

“哦……”

“姑娘。”眼見念一已經量好,她堆上笑走過來,“可要紙筆?”

“不用了,我記得住。”她隨手取了件衫子,指著袖口的位置,“衣裳我自己做,給你的時候袖擺衣擺都用靛藍的彩線繡雲雷紋和竊曲紋交疊的紋飾,末尾記得勾一下,就像這種的……可明白?”

“明白、明白。”老板娘應下,笑道,“想不到,姑娘還是個懂行的。”

念一澀然笑了一笑。

其實都是幾十年前學過的,眼下倒也記不很清了。

從繡莊出來,展昭尚在思慮方才那丫頭所言之語,餘光瞥見念一念念有詞似在記什麼東西,他不禁皺眉:

“你當真要做那衫子?”

她轉過頭來,不以為意:“不行麼?”

“……”展昭一時語塞,原本隻以為她是信口一說,“我就不必了……倒不如給你自己做一件。”

念一閉目思索了一會兒,才朝他笑道:“我一個鬼,犯不著穿那麼好。”

在街上逛到午時,買了紙錢換了馬鞍,二人才各自回客棧休息。

晚上,夜風仍舊吹得很緊,隻是她再未做惡夢,一覺睡到天亮。

這日便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