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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盈盈的捧上桌。

“來,你出了這麼久的遠門,一定餓了,嘗嘗……這些都是你愛吃的。”

展昭和念一登時無話。

盤子裡的是青團,許是清明快到了她特地為孫女做的。念一不得已拿了一塊,心中確是無比慚愧。

老婦見她張口吃得香,滿心歡喜,趕緊又給展昭倒水。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上次你也走了這麼久,不也回來了麼?”她神情溫柔,“奶奶就盼著你好好的,便是窮些都不打緊……”

“你想和誰在一起,喜歡誰,都由著你,隻要你好好的……”

聽她反反複複都是這幾句話,念一嘴裡嚼著東西,卻食之無味,突然間,老婦握住她的手。

“上次你同奶奶說,很喜歡那位公子。”說話時,她看著展昭,似乎格外滿意地頷了頷首。

“這位就是蕭公子吧?的確是不錯,相貌堂堂,不似尋常普通人,你能跟著他,我也就放心了。”

青團哽在喉,險些沒被嗆著,念一彆過臉咳嗽,展昭雖是尷尬,卻也還是將手邊的水遞給她。

“謝、謝謝……”

“小柳。”老婦撫著她背脊替她順氣,隨即拉著她的手,又拉起展昭的手,輕輕疊在一起,眸中淚花閃爍,“你們往後可要好好過日子,奶奶老了,是半隻腳入土的人,不能護佑你一輩子。”

“我沒什麼用,你爹病了,照顧不好他,連你娘生你,我也沒能保住她。”老婦哽咽不止,話不成句,“能把你撫養成人,我已經很高興了,公子……”

她抹去眼淚,認認真真地看著展昭,“我孫女,往後就交給你了,你可一定要待她好啊……”

他不知該如何回答,不太自然地看向念一,終究是輕輕“嗯”了一聲。

☆、第27章 【鬼嬰】

足足呆了一下午,最後還是在用過晚飯之時才尋到借口出來。

“小柳啊,外麵天色這麼黑,你可記得早些回來才是。”

老婦握住她的手,念一點頭應聲,心中卻暗道慚愧。

回客棧的路上,天已經黑儘了,兩人皆是沉默著,沒有說話。

低頭看到手裡那老婦給的燈籠,念一不由同情道:

“那老人家真是可憐,年紀這麼大了,白發人卻送黑發人,明明該是兒孫滿堂的時候,如今家中還這麼清冷……”

展昭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句。

“怎麼?”見他表情奇怪,念一隨口問道,“莫非,你覺得那位繡女不是自縊?”

“沒看見屍首,我也說不好。”展昭搖頭,“不過,就算是自儘,也需有尋死的理由才是。沒道理她會無緣無故自儘。”

“嗯,也是……”

行至客棧那條街,四周格外安靜,不少店鋪已經關門打烊了,黑漆漆的一片,唯有門前那兩個燈籠尚還亮著。

念一走到台階之下,正要進去,餘光忽瞥見一旁街道上站著個三四歲的小女娃娃。她頭發烏黑而長,額前秀發濃密,遮住了眉毛,眼眶中沒有眼白,隻是黑洞洞的眼瞳,身上卻穿著大紅鮮豔的襖裙,在暗夜中格外紮眼。

念一駐足而立,那邊的女娃娃似乎也看到了她,轉過身來,忽然張開雙臂向她跑來,一麵跑一麵喚道:

“娘%e4%ba%b2。”

念一側身靜靜站著,待她跑近的一瞬,伸出手將她一掌扇開。

那女娃娃被她打了個趔趄,直挺挺倒在地上,似乎有些不解,捂著臉抬起頭來看她,半晌,才冷哼道:

“原來是個鬼,我說呢。”

她慢悠悠從地上爬起來,整理衣衫,斂去之前那副天真的麵孔,隻似笑非笑地後退一步。

“我還很忙,不和你浪費時間了。”

說完,她歪著頭一笑,身形未動,卻離念一越來越遠,驀地消失不見。

街邊又是空蕩蕩的冷寂。

念一皺著眉望著她離開時的方向,輕輕道:

“鬼嬰……”

“念一。”頭頂有人喚她名字,念一轉過頭,才看見展昭已經進去了,她收回視線頷首跟著他往客棧裡走。

入夜,展昭尚在房中收拾雜物,白玉堂就走進來在旁抱著胳膊,一臉古怪地瞧他。

實在是被看得背脊發毛,展昭隻好開口問:“作甚麼?你有事?”

“我問你,念一她……到底是什麼身份?”

他拿東西的手一滯,半晌才若無其事道:“此前不是告訴你了麼?難不成還要我再說一遍?”

“不是,我近來總覺得她長得很眼熟,越發感覺在哪兒見過她。”白玉堂靠著牆,閉目沉思,“說起來,你們倆為什麼老是一塊兒行動?”

他睜開眼,“你彆不是……你彆不是看上人家了吧?”

展昭眉峰微擰,頷首看他,“這種話不要亂說。”

“若要人不說,除非己莫為。”白玉堂冷哼一聲,忽然肅然道,“你自己仔細想想,好歹你也是個守禮之人,幾時這麼隨隨便便和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獨處過?幾時又對一個姑娘家這般上心?”

聞言,他輕歎一聲搖搖頭,儘管有時候自己也覺得不妥,但念一身份特殊,著實不能向對待尋常女子一般對她。

“你不明白,我自有分寸。”

“什麼自有分寸。”白玉堂沉下聲,“你們該不會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吧?”

“瞞著你?”展昭麵上平平無波,“是你自己要跟著過來的,如今反倒說我們瞞著你?”

瞧他臉上未見什麼異樣,白玉堂琢磨了一陣,也覺得許是自己多心。

“好吧……你們可彆拿話搪塞我。你知道的,我向來不喜歡有人騙我。”

後半夜,街上的梆子敲過三下,周圍萬籟俱寂。

念一擁著被衾側身而睡,耳畔隱隱聽到風聲,她還未醒,不自覺地顰起眉來。

夢中是開封城郊,天上下著雨,不大不小,官道兩旁設有短亭,正可供路人避雨。

亭子裡有個年輕女子,目光焦急地四下張望。

忽然,在蒙蒙的雨中跑來一個人,她雙眼驟然亮了一亮。

“你怎麼才來。”

那人一身錦衣,頭發早已被雨水打濕,連肩頭也是雨珠,她隻得踮起腳替他擦拭。

聞言,對方笑道:“路上出了些意外,哪裡知道半途就下雨了。”

她搖頭,“都說‘清明時節雨紛紛’,清明不下雨怎麼能叫清明呢?”

“就你有道理。”

兩人並挨著在亭子裡坐下,錦衣男子忽然神秘地從懷裡摸出個錦盒來,“小柳兒,我給你瞧個好東西。”

她忙好奇地探頭去瞧,正見那盒子紅底襯了個無比晶瑩的珠子。

“這是什麼?”

“明月珠,夜裡會發光的。”錦衣人說著把盒子稍微掩了掩,果真在暗中看見這顆寶珠發出亮光,她驚異之餘隨口好奇道:

“夜明珠麼?我記得聽爹爹說,這是高麗那邊上貢給聖上的,你怎麼會……”話還沒說完,口就被他輕輕捂住。

“噓——”他環顧四周,低聲道,“你小點聲。”

她眨眨眼睛,雖有些不甚明白,卻還是聽話地點點頭。

錦衣人揚起眉毛來,朝她笑道:“等你嫁過來,這就是你的了。”

說著,他將盒子打開,把珠子取出,放到她手心裡:“先玩玩,看喜歡不喜歡?”

石頭潔白如玉,冰涼光滑,還沒等她細看,眼前陡然一轉。

又是白雪,滿山的白雪。

山間、樹乾、枝頭,全都是。

在覆滿雪的地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爬動,一路都是蜿蜒的血跡。

那人隻剩了半截身子,手指扣進雪裡,深深的一個指印。

窗戶吱呀一聲大開,念一驟然驚醒,猛地坐起身。-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對麵的桌子下一個皮膚白皙的小女娃正托腮看著她,雙目黑洞洞的。

“姐姐。”她笑著甜甜喚道,“你身上好香啊,死了五十年吧?”

又是她。

念一心緒未平,喘著氣冷聲道:“你來乾什麼?”

“不乾什麼,瞧瞧你……我看見你方才做的夢了。”小女娃走近她,揚起長長的袖擺,“那個就是你死前的模樣?”

“我死前的模樣?”她驟然一驚,呼吸漸漸急促,“你知道?……我是怎麼死的?”

小女娃歪頭笑道:“我雖然不知道,不過我剛剛吃掉一個食夢鬼,倒可以幫你問一問。”

她一靠近,念一便嗅到那股令人不快的氣息。

“我不需要,滾出去。”

“你真的不需要?”

她皺起眉,厲聲喝道:“再不走我就吃了你!”

小女娃眸中一沉,扯扯嘴角,不甘心地影在黑暗裡。

屋中恢複寂靜,念一抱著膝蓋,滿腦子卻都是白色,霧蒙蒙的白色,她終於忍不住披上外衫推門出去。

走廊上沒有點燈,看不清四周輪廓,寂靜的氣息無端地令她心中慌張,記憶裡明明有些東西要跳出來,可有無論如何都想不起。

念一握著玉佩,顫聲喚道:

“時音,時音……你聽得到嗎?”

“你在哪兒……”

靜默的空氣裡無人應答。

她是鬼,按理說不應該害怕,可是不知為何,%e8%83%b8口卻滿是恐懼。

“時音,時音!”

對麵的門被人輕輕拉開,她愣了一下,抬眼就看見展昭披著外衫站在門邊。

火折子一閃,燈燭點亮,屋中驟然被一抹溫暖的光芒籠罩住。

展昭提起爐子上的茶壺,伸手試了試溫度,還好水尚是溫的,他取了茶杯替她滿上。

“怎麼,做惡夢了?”

念一先是捧著茶杯點頭,然後又搖頭,歉疚地看著他:“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無妨,我也才睡下。”

“又練劍?”

展昭頓了頓,“……不是。”

“不是?”這回她倒是奇怪,“那是……”

“沒什麼。”展昭不太自然地彆過臉,“在想些事情而已……你夢見什麼了?”

“記不清了,隻記得夢見下雪。”念一垂眸看著杯中之水,“這些天老做同樣的夢,夢見很久以前發生的事情,然後就是大雪。”

“大雪?”

這還是展昭第一次聽她提起。

“那好像……好像是我死之前的地方。”她握茶杯的手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