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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是誰?”

展昭抬眼看向那邊還在說笑的商旅,淡淡道:“說不準呢。”

後院有個馬廄和倉庫,人本就少,念一腳步匆匆,尋了個僻靜之處,環顧左右,確定沒有旁人,這才把手掌攤開,皺著眉盯著那塊白銀。

銀子上正趴著個球狀的東西,身子小小的,倆眼睛巴巴兒地看她,瑟瑟發抖。

念一沉下語氣:“你做什麼偷人家的銀子?”

“……他沒有錢了。”對方弱弱的解釋道,“我要是不幫他,他今天就沒地方住了。”

“你常常幫他偷銀子?”

“他沒錢的時候我才給他拿一點兒……”說完,又急忙補充,“我都是取的有錢人家的銀兩,他們錢多,偷一點點不會被發現的。”

念一眉頭越皺越緊:“你這麼做,就不怕損陰德麼?”

“那又如何,反正我也投不了胎……何況,我喜歡和人類呆在一起。”它笑嘻嘻地朝她手上靠了靠,“人類比妖怪有趣多了。”

“這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念一歎了口氣,“你和他待久了,對他也不好。”

“這裡也不是你該待的地方,你不也來了嗎?我瞧你就好好的。”對方不以為意。

“我和你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你有多少年了?我看你也不過幾十年,和我差不多。”

“我……”她正要作答,耳邊驀地聞得一絲輕微動靜,她趕緊伸手把銀子合攏,“噓,有人來了!”

馬廄裡的馬兒打著響鼻,一個年輕的馬夫正提著水桶和刷子慢悠悠地哼歌,冷不丁看到前麵老槐樹背後走出一個姑娘來,他唬了一跳。

“喲,客官,您怎麼跑這兒來了……是、是來看的馬麼?”馬夫隻當她擔心自己照顧不周,忙笑道,“您儘管放一萬個心,我這兒喂的都是上等草料,一日刷洗一次,保管把您的馬養得膘肥體壯,日行千裡都沒問題!”

“有勞了。”念一垂首對他施禮。

“哪兒的話,應當的!”

她欠過身,一麵將銀子收入袖中,一麵若無其事地繞開他,往自己住處而行。

此時,就在不遠的地方,有人從花木下現出身,倚著欄杆而立。

站久了,身邊跟著的人就開始好奇起來,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何事。

白玉堂順著他視線舉目張望,馬廄邊除了個刷馬的馬夫,彆的也沒什麼稀奇。

“喂。”他抬手往展昭肩頭上一拍,“你看什麼呢?”

半晌,展昭才揚眉收回視線。

“沒什麼,在看馬。”

“看馬?”他實在是不解,這裡的馬有什麼可看的……

*

自打那個女子回了房,整天都沒出來過,直到入夜才下樓喚小二準備些飯菜和熱水送上去。客棧中人來人往,展昭在鎮上逛了一日,此時亦隨人群往裡走,一瞬間他覺得背後起了一股涼風,但是很快就消失不在。

他站住腳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什麼也沒有。

不知為何,這一道風,總讓他想起昨日在驛站時候平白無故起的陰風,都是涼颼颼的,冷得徹骨。

“今天氣候不好,外頭人不多。”吃飯的時候,白玉堂開口提議,“明日再出去轉轉吧,指不定能問到什麼……或者,咱們夜裡去陳家宅子裡看看?”

“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展昭說完,放下碗筷,“慢用,我先回房了。”

他訝然:“這還不到戌時呢,你睡這麼早?”

“我頭疼。”展昭答得簡單,提上劍就朝客房走。

樓下隻身得白玉堂一人咬著筷子,盯著他後背冷哼嘀咕:“幾時變得這麼弱不禁風了?”

深冬裡,空氣寒涼。

街上,梆子敲過三下,連打更的聲音也被風吹得發抖。

已經過了子時,萬籟俱靜。鎮上的人大多歇得早,眼下除了更夫,道路上也沒再見到一個人影,頭頂一輪冷月,照著街頭巷口,清寂得有些可怖。

念一伏在窗邊看了許久,等打更的人走遠之後,才轉身把擱在靠背椅中的玄色鬥篷披上。兜帽很大,帶上便可遮住頭臉,這樣的顏色即便是走在外麵也不容易被人發覺,更何況還是這麼安靜的夜裡。

她垂頭上下打量著自己,頗為滿意地頷了頷首,於是俯身吹滅燈燭,輕推開門,儘量小心地走向客棧後院。

因為隻有那裡,有一扇小門。

午夜總是陰氣旺盛的時候,斑駁的樹影,搖曳在地上。

走不多遠就看到院中老槐樹下坐著兩個上了年紀的老夫妻,視線不偏不倚望了過來,很是友好地朝她微笑,念一隻得點頭打招呼,然後又拉過鬥篷來掩住半張臉。

忽然間,腳邊一沉,像是被什麼拖住,半天挪不動%e8%85%bf。她低頭尋了許久,才發現自己裙擺被一團巴掌大小東西揪住,死死的不撒手。

左右無法,她隻好輕聲問:“你拉著我作甚麼?”

聽到聲音,那團東西望著她睜開眼,怯生生地說道:“我餓……”

“廚房裡有吃的。”

“都被廚子收走了,我想吃、想吃肉……”它爪子一收,念一就感到腳踝有些緊,她微微皺眉。

“我房裡還有,剩了一些沒有吃完,你去瞧瞧吧。”

“好。”它鬆了手,退了幾步對她鞠躬,隨即嗖的一瞬便不見了。

每個地方總會遇到難纏的,相比之下,這窮鄉僻壤本就榨不出什麼油水,所以住在此地的居民都還算和氣。

她將裙擺隨意拉了幾下,仍舊朝前走,後院的小門上垂著幾串枯死的楓藤,門是關著的。旁邊兩隻玩泥巴的磷火見狀,忙歡歡喜喜的跑來給她開門。念一微微一笑,正要開口道謝,右耳驟然聽到聲音:

“念一,背後有人跟著你!”

有人?

她腳步立時一頓,拽緊腰間的玉佩猛地回身環顧四周。

院中仍舊靜悄悄的,沒看見異樣。

她撫摸耳墜輕聲問:“在哪裡?”

“我也不知道。”

前方坐在槐樹下的老嫗麵上帶笑,伸出手來,指了指自己的頭頂。

左耳的耳墜忙提醒道:“在樹上。”

儘管是冬季,這兩棵老槐的葉子卻還茂密著,隻是泛著青黃,其中能藏人也不奇怪,不過光這麼看倒不知藏在何處。

念一警惕地往前緩緩而走,手卻往袖中探去。

“什麼人?”試探性的問了一句,然而並無人回答。

“你若再不現身,可彆怪我不客氣。”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對方還不肯露麵,想必來者不善,如此隻能先發製人。她飛快摸出袖劍往黑暗中擲去,兩支暗器刀刃如雪,呼呼生風,流星一般竄入枝葉間。

“哢”得一聲,隨著一小節樹枝從枝乾上簌簌墜落,樹下的兩位老人也驟然消失。

很快便歸於平靜,四周再無動靜。

奇怪,難道沒人麼?

她明明聽得很清楚才是……

耳畔吹過一小陣涼風,右耳的聲音又急又慌:“背後,你小心背後!”

聽到提醒的一瞬,念一便覺腕上一緊,骨頭錯位的輕響在黑夜中格外清晰,指尖夾著地兩枚梅花針應聲而落。

這麼快的動作,她還是頭一回遇到!

念一彆過臉時,餘光裡看到一抹藍灰色,乍然覺得熟悉。她猛地抬起頭,正對上對方一雙星目,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

又是他!

右手的手腕動彈不得,念一隻得出左手撩向敵臂,但他的速度卻快上自己幾分,指尖還沒觸及,就回攻避開。如此交手不過兩三招,兩隻手全都使不上勁來。

耳墜隨著她身形動作在空中劇烈晃動,眼看對手如此厲害,忙勸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你不是他的對手。”

“再打身子會受傷的!”

她聽得心煩意亂,咬牙低聲道:“可我也走不掉,他還拽著我。”

“你等等。”兩邊耳墜左搖右晃,“我們去找老大過來!”

“不著急,你們先彆走……”

眼前兩道暗光閃過,知道這話是說遲了,念一站定身形,望著天空看了一陣,然後又將視線移向對麵。

夜風裡,這個藍衣如蔚的人正平靜地注視著她,眸中波瀾不驚。

☆、第5章 【銅鏡】

眼下展昭不得不承認,對麵這個姑娘的確有些不同尋常。

雖然她看似武功平平,身手也不怎麼樣,但方才自己已點了她胳膊上兩處麻%e7%a9%b4,她竟半點反應也沒有,不得已隻能折了手骨才勉強奪下暗器。

“我勸你最好彆亂動。”見她試圖掙紮%e8%84%b1身,展昭好意提醒,“你的手已經%e8%84%b1臼,若是不接回去,再想拿刀劍也難。”

聽得這話,念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手肘晃蕩著,果然是%e8%84%b1臼了,難怪使不上勁。她不禁皺眉。

“閣下什麼意思?我不記得有得罪過你。”

“我還沒開口,姑娘倒是先質問起我來了。”展昭不冷不淡地輕笑,“三更半夜,這麼晚,你是要去哪裡?”

“你我素不相識,我去何處與你何乾?”

見她不願說實話,展昭也不再好言,手指驟然收緊,冷聲道:“在陳家扮鬼的人,可是你?”

念一搖頭否認:“不是我。”

“既然不是你。”展昭拉著她往自己跟前湊了湊,仔細打量她身上的裝扮,“那你現下這副模樣,又怎麼解釋?”

“我……我不過是出門見一個人。”

“若是見人何需走後門?”展昭一語便拆穿她,“即便是要見人,你又何必穿這身鬥篷?”

“我……”

不願同他糾纏下去,但思量著對方武功高強,自己又打不過,再這麼僵持下去,倘若到時候時音來了他說不準會沒命。

念一斟酌許久,隻好如實道:“沒錯,我今晚是要去陳家,不過他家的鬼並不是我。”

她言語裡很明顯對陳家鬨鬼的事知曉一二,展昭略一思索,緊接著問:“這麼說來,你知道此事的緣由?”

“不能算知道,不過我便是說了,你也不信。”

“為什麼?”

念一頷首看他:“閣下不是不信鬼神麼?”

展昭眉峰微蹙:“你是說,他家屋宅裡,當真有鬼?”

“空口無憑,想必你還是會懷疑我。有些事,%e4%ba%b2眼見了就明白了。”她緩緩道,“敢不敢隨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