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一立，臉上滿滿全是煩躁。

“回二公子的話，府裡因為要操辦大公子的喪事，前日子在綢緞莊子訂了批白緞子，今早那綢緞莊的老板便帶著緞子上門了，而昨天府裡因為佛堂天火示警一事，已經封閉了府門，奴婢便領人出門將緞子收進府內，可沒想到……”

“發生什麼事了？”

“沒想到……”芙白咬了咬嘴%e5%94%87，抬頭望向二公子：“緞子交割完畢後，奴婢瞧見府外圍著好些百姓，因為奇怪他們為何圍著藤王府議論紛紛，奴婢就上前詢問，哪曾想竟然被他們圍了起來，不停的追問奴婢，關於昨天佛堂天火一事……”

“你說什麼？”二公子頓時大驚失色：“你再說一遍！”

“奴婢所言句句屬實，如今整個藤城坊間，都曉得昨天晚上王府佛堂那兩場天火示警。”芙白眸子瞪的大大的，滿眼的訝然：“奴婢好生奇怪，明明天火之後王府立刻封鎖了府門，可為何這消息會傳的這麼快，一夜之間竟然整個藤城都知道了，而今天早上，竟然就有那圍觀的百姓堵住了王府四麵……”

☆、017 獻策

“這可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聽完芙白的敘話，姬晨轉身便往大夫人的屋內走，他剛踏上台階還沒有進門，就聽見屋內珠翠叮咚，大夫人掀起門簾子自己走出來了。

大夫人穿著一身絳紅色貼身絲袍子，頭上的發還沒有挽起，完全是剛從床上起來的樣子，她這會兒站在房門口，臉色有些發青，視線直勾勾的盯著芙白，因為情緒激動，嘴%e5%94%87微微發抖，一雙鳳眼中是堆的滿滿都是不可置疑：“你說的可是真的？”

“奴婢豈敢有半句虛言……”芙白低著頭，聲音小小的。

院子中靜的嚇人，丫鬟們大氣都不敢喘，就連一直在樹枝上嘰嘰喳喳的黃鸝，都已經翩然飛遠，芙白那微微弱弱的聲音真真切切的落入了大夫人的耳朵裡。這話好似千斤重一般，瞬間將大夫人擊潰，讓她好似一片入秋的葉子，瞬間蒼老了下去。

“娘！”姬晨上前扶住了大夫人，看著大夫人麵若死灰的樣子，姬晨滿臉都是心疼：“娘，你彆著急，你放心，這事我會想辦法壓下去的。”

大夫人苦笑兩聲，一言不發。這事情若是隻有藤王府的人知道，也許還可以壓下去，如今已經滿城皆知，又如何堵得住悠悠眾口。

“娘，我扶您進屋，咱們再商量對策。”姬晨一邊攙扶著大夫人往屋內走，一邊低聲勸慰著大夫人：“娘，你也彆太難過了，隻不過是一場火而已，咱們藤王府百年世家，可不會因為這點事就倒了。”

大夫人在姬晨的攙扶下坐在了床頭，她看著不停安慰自己的兒子，努力擠出了一絲笑容。這不笑還好，一笑起來，大夫人那張死氣沉沉的臉上更顯得苦澀。

“娘……”姬晨看著大夫人的表情，心中沉甸甸的，他不知道此刻還能說什麼，便上前幫大夫人按起了肩膀。

大夫人看了會姬晨，視線在屋子裡一掃，便瞧見了剛剛尾隨她們娘倆進來的楚衡。

楚衡這會正低頭一副極力降低存在感的樣子，可她人卻站在門前最顯眼的位置。

姬晨見楚衡竟然跟進屋來了，不禁又好氣又好笑：“楚衡，你先回去吧，你的事晚些再說。”

楚衡聞言抬頭看向了姬晨：“奴婢隻是給大夫人送東西來了。”

姬晨見楚衡不依不撓，眼底立時浮現出一抹怒氣，可大夫人如今情緒不好，他又不想在大夫人麵前發作，便隻得壓著氣兒，對楚衡說道：“把東西放這，你先走吧。”

楚衡便從袖子裡掏出了那塊名喚美人壽的玉佩。一般這種情況下，就有大夫人的貼身丫鬟上來取玉佩了，可這會兒芙白應該是下去換衣服了，而彆的丫鬟見氣氛不好都不敢進屋，楚衡遲疑了一下，便上前了兩步，直接將玉佩遞到了大夫人麵前。

“此玉名喚美人壽，相傳是先皇寵妃熙妃之物，是奴婢的爹楚三費儘辛苦才尋到的，傳聞熙妃便是因著此玉……”

大夫人伸手止住了楚衡的話，她抬眼瞧了眼那玉佩，隻是簡單點了點頭：“行了，放到桌子上去吧。”

楚衡隻得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轉身把玉佩放到了床邊的小幾上。將玉佩放穩之後，楚衡後退了兩步，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大夫人見狀眉頭一皺，很是反感，而姬晨眼中也是怒氣。

這個丫鬟實在太不會看眼色了，姬晨實在搞不懂自己大哥究竟為何要維護這鐘丫鬟，她沒見主子正愁呢麼，竟然還不知好歹的隻顧著自己那%e9%b8%a1毛蒜皮。可姬晨實在不想在此刻再給大夫人添堵，所以也不好發落楚衡，便強裝著好氣兒說道：“楚衡，你先回去吧，你的事以後再說。”

大夫人則側過頭，以手扶額，根本沒心情搭理楚衡。

“楚衡見大夫人心憂，感同身受，所以……”楚衡直接略過了姬晨，她直起上身，挺著直溜溜的脊背抬頭望向大夫人：“奴婢願為夫人分憂。”

大夫人這才正過臉來看向楚衡，可她眼中卻一絲光也無：“你的孝心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吧。”

這麼一會，楚衡被主子攆了無數遍了，可她卻依舊穩穩的跪在那裡，完全無視彆人的不耐煩：“大夫人，奴婢知道大夫人正為天火示警一事引發的坊間流言而憂心。”

大夫人本就心煩，見楚衡不依不撓，她終於爆發了，揮手掃落小幾上的茶盞，隨著瓷器碎裂的清脆聲響起後，是大夫人帶著痛苦的咆哮：“你知道那又怎麼樣！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可是有什麼用！你給我滾出去，再不滾出去就將你關起來！”

茶盞落地的瓷片飛濺，一片瓷片蹦飛到了楚衡麵前，在楚衡的耳下劃了一道血痕。楚衡完全沒理會那血痕，而是直直的衝著大夫人行了個大禮，她雙手交疊放在身前，以頭磕手：“回大夫人，奴婢或有一法，可渡此劫。”

屋子裡一陣沉默，幾息的時間過後，大夫人猛地起身，也不顧那一地碎片，便就這麼站到了楚衡麵前：“你說，你有法子可解此危難？”

“是。”楚衡直起上身，抬頭跟大夫人對視著：“夫人或許想聽聽奴婢的法子。”

“快說！”

“奴婢的法子很簡單。”楚衡聲音清脆如玉石相撞，字字清晰道：“天火落到了誰家，百姓普遍會認為這這是因為那家人做了傷天害理之事，這才受到了上天的警告，這是所謂的天火示警。可奴婢認為，天火示警還有另一層可能，那便是，這戶人家是積善之家，得上天青睞，而當這戶人家將遭劫難的時候，上天會降下天火來提醒這戶積善之家，讓他們警覺起來，將損失降到最小。”

“你的意思是，這天火示警不是警告我們，而是提醒我們？”

“正是，但若是想要百姓相信這一點，我們還得做些彆的事。”楚衡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就比如，在那被天火燒過的佛堂廢墟裡，發現一些神跡……”

楚衡的話一落，大夫人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她接話道：“比如，一塊石頭，石頭上一首提醒王府小心小人的詩詞！”

楚衡點了點頭：“最好再找高僧來佛堂看風水，再傳出去幾句似是而非的話，讓百姓們自己揣度，這雪球就會越滾越大，到時候百姓自己便會來替王府圓這個傳言。更何況，我藤王府的世子爺不是剛剛遇害麼？這難道不算是王府的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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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芙白

“不錯！”大夫人眼中閃著亮光，整張臉看上去也有光彩了，她低頭笑著看了看楚衡，緊接著彎腰將楚衡扶了起來：“你這小姑娘，腦子還真是好使。”

“謝夫人謬讚，楚衡隻是見府中人心惶惶，夫人又為此心神不定，所以……”

“曉得，我一直都曉得你的孝心。”大夫人伸手握住了楚衡的手：“昨天我誤認你就是縱火的人，要將你關起來，那蘇家的公子來救你，我知道他仗的是世子爺的主意，然而你不跟他們回去，反而信我，寧願我將你關押起來，足以見得你一片赤子之心……”

“整個藤城都曉得，夫人是菩薩心腸，是最最心善之人，定然不會冤枉奴婢，即使被夫人關起來，奴婢也放心。”

楚衡的話說的讓大夫人心裡又是慚愧又是熨貼，她眼睛瞧見楚衡耳朵下有一道剛被擦破的血痕，忙將門口的丫鬟喚了進來：“衡兒受了傷，去將玉露膏取來。”

小丫鬟哪裡知道玉露膏在哪兒放著，領了大夫人的命令她便去了偏房，將正在重新梳洗穿衣的芙白叫了出來。芙白拿著玉露膏往大夫人的內室走，一進屋便看到大夫人拉著楚衡在說話，心裡不禁驚訝異常。大夫人又命芙白將玉露膏給楚衡，芙白更是吃驚，這玉露膏貴重的很，便是她芙白受傷，大夫人都不見得會拿出來。

“這件事既然是你提出來的，便交給你來負責。”大夫人拍了拍楚衡的手，又扭頭看向芙白：“芙白會全力配合你，你儘管放手去做。”

“謝夫人抬愛。”楚衡點了點頭，她瞧了芙白一眼，又轉過頭看向大夫人：“隻是此事涉及的並不隻是王府後宅，隻有芙白幫我，怕是還不夠。”

“噢？”大夫人眨了眨眼睛：“你需要什麼儘管提。”

“倒不是其他，隻是需要一個處事老練的管事幫忙處理府外之事。”楚衡衝著大夫人嬌憨一笑：“夫人，你覺得我爹他……”

“你們還真是父女情深。”大夫人嘴角上揚，笑了出來，她轉頭吩咐芙白道：“得，將楚三放了吧。”

芙白領了命令，同楚衡一道去地牢放出楚三爺，而二公子還要陪大夫人說一會話，便繼續留在了芙蓉院。

楚衡跟芙白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路緩緩走著，期間芙白不停打聽剛剛楚衡和大夫人在室內都說了什麼，楚衡也沒瞞著芙白，便一五一十的跟她說了。

“有些事情還是要芙白姐去做的。”楚衡想到這件事還要仰仗芙白幫忙，便又仔細的敘述了自己的計劃過程：“我會讓爹做好三塊石頭，刻好字，依次埋藏於槐樹，柳樹，和佛堂底下，隨後我爹會以大夫人的名義，請人進府來翻修佛堂，而在翻修佛堂的過程中，這深埋的石頭就會被發現，姐姐你要做的事，就是以大夫人丫鬟的身份，在翻修匠人發現石頭後混亂吵鬨的時刻，向他們不經意的透露出對我們有利的消息，這事你可以自己做，也可以找信得過的小丫鬟或者小廝做。”

“妹妹的計劃，可行麼？”芙白的眉頭緊緊皺著，臉上都是擔憂之色：“萬一被